太后冷笑:“倒是伉俪情深,他愿意等,便等着吧!”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太后瞧着沐沉夕,“你倒是将手从袖子里拿出来写啊!” 沐沉夕这才懒洋洋地伸手写了两个字,便又进了袖子里继续暖着。 “你——” “磨刀不误砍柴工。”沐沉夕一脸无赖。 太后气结,转身要回寝。外面忽然又有小太监跑来,匆忙道:“太后娘娘,孟大人的亲随求见。” 她侄儿的亲随来了,太后自然是要见的。 正要避开沐沉夕,那亲随却已经进来了,他来不及抖落身的雪,抖抖索索道:“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小人逢孟大人之命给太后娘娘捎句话。” “帧卿说什么?” 孟珞也有些好奇地瞧着父亲的亲随。 第66章 月光 “孟大人恳请娘娘让郡主回家。” 太后和孟珞都皱起了眉头, 神情不虞。 那亲随低了声音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这…这文武百官都是要等首辅大人离去之后才能出的。如今正德门口,文武百官都快成雪人了。孟大人也冻得受不了了。” 太后咬了咬牙, 只得放了人。 沐沉夕这会儿倒是勤快起来了:“不行啊,我诚心为太后祈福。这才抄了几遍, 还远远不够呢。” “你回去吧,明再来抄。” 沐沉夕搁笔, 脸不舍:“总觉得才来慈宁便要回去了, 实在是不舍。明定安再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她说着脚步轻快出了门,一路快地来到了正德门。 只见那正德门口,文武百官都成了雪人, 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瞧见那一袭红衣之时, 众人顿时面喜, 仿佛是见到了救星。 沐沉夕快步走到谢云诀身前, 踮起脚替他拂去了脸上的雪:“夫君, 让你久等了。” 谢云诀执了她的手,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这么冷?” 沐沉夕故意提高了声音,说与孟帧卿听:“太后娘娘病了,命我抄一抄经书替她祈福。这原本也是我们小辈的本分, 虽说屋子里没有烧炭,也四面透风,抄写得艰难了些。但心诚则灵,明还要继续呢。” 谢云诀的脸沉了下来,他凉凉地瞧了一眼孟帧卿。 孟帧卿分明是长辈, 年过不惑,却被谢云诀这一眼瞧得心底发慌。 谢云诀将沐沉夕的手拢在了一处,哈着气替她取暖。她轻声道:“这么多人瞧着呢,回去吧。” 他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了沐沉夕的身上,毫不顾及地揽住了她,一同出了宣德门。 文武百官都松了口气,心中抱怨,太后平白无故这是在找定安郡主的麻烦么?女人家的伎俩,连累他们一起受苦。 沐沉夕上了马车,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谢云诀伸手拍去了她头上的雪花:“挨了人家欺负还笑得出来?” “她欺负我,我自然也是要欺负回去的。” 谢云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说看,怎么欺负回去的?” 沐沉夕把自己今天下午的种种行为说了一遍,谢云诀嗤笑道:“小孩儿家的伎俩。” “那…那你觉得什么样才不是小孩儿家的伎俩?你有更好的法子?” “你可知太后最怕的是什么?” “怕老?” 谢云诀一时间无法反驳,沐沉夕这脑子一向和旁人不大一样。想必她一肚子的鬼点子想要使在太后身上。 “你可知先帝在世时,最宠的妃子是何人?”谢云诀循循善道。 沐沉夕对于这些绯闻秘史那是了若指掌,立刻抢答了出来:“宸贵妃!据传她原是乐府的舞姬,在一次宴上献舞,被先帝看中,自此入,从一个才人一路接连加封成了贵妃。我爷爷那时也在,他说先帝当时便忍不住赋诗赞叹了她的舞姿,珠缨炫转星宿摇,花蔓斗薮龙蛇动。” 谢云诀无奈道:“怪不得那时你学业那般荒废,这脑瓜子里全记了这些。” 沐沉夕吐了吐舌头,又不解道:“可是这跟太后最怕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你可知太后又是如何成为太后的?” “那宸贵妃死后,太后母凭子贵,皇上被册封为太子,她也成了皇后。” “宸贵妃也有子嗣,为何先皇不册立她的儿子为太子?” 沐沉夕思忖道:“我听爷爷说过,宸贵妃体弱多病,生出来的皇子却身体健壮。听说先帝对他十分重视,也曾有意立他为太子。可惜他后来上了一个女子,却求而不得,最终抑郁而终。” 马车停在谢府门口,谢云诀将沐沉夕抱了下来。风裳一脸羡地瞧着两人,对夜晓道:“你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抱着自家媳妇儿回家?” 夜晓淡淡道:“似夫人那般轻巧的可以抱得动。然而——”他瞥了眼风裳,她这体形,他能抱得动,旁人可未必。 风裳自从来了谢府,眼看着又圆润了一圈。夜晓心中思量,再继续下去,连他也要抱不动她了…… 谢云诀将沐沉夕抱了回去,碳火早已经生了起来,屋内暖融融的。沐沉夕刚下大氅,就被谢云诀裹进了被子里,然后连人带被子搂在了怀中。 “那究竟宸妃之子,上了什么人?” “一个求而不得的人。” 沐沉夕思前想后,忽然想到了裴君越:“他不会是喜上旁人的子了吧?” 谢云诀颔首。 “其实皇上在成为太子之前曾经有过一个子,少年夫十分恩。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 沐沉夕抬眼瞧着他:“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每年的怀夏,他都会去观星楼小住几。那几他斋戒沐浴,不上朝也不见任何人。我爹说,陛下是在思念亡。我还曾经偷偷溜去观星楼看他,依稀记得那时候的皇上和往不同。” 谢云诀垂眸瞧着她:“你也真是胆大,陛下近身的太监都不敢贸然进观星楼,你倒好,还敢溜进去。” “不仅溜进去,还和他喝酒了呢。”沐沉夕似是想起了许多往事,“我在中一向百无忌,那次去观星楼是见他伤心,特意提了酒去的。你知道的,人若是悲伤之时,是不能独处的。一个人,越想会越难过。” 她得知爹娘逝世的消息时也是如此,一个人骑着马,很想就那样一直跑下去。若是死了,兴许就能见到爹娘了。 后来是钟柏祁寻到了她,两人打了一场,最终钟柏祁偷袭她,将她敲晕带了回来。为此,沐沉夕没少骂他,说他是卑鄙小人。 钟柏祁都只是挖挖耳朵,全当耳旁风。 现在想想,若是那时候钟柏祁不将她带回来,兴许那时候她真的想不开就随爹娘一起去了。 “陛下似乎也同我说过他以前的结发子,听说是个有些脾气的姑娘。和我姑姑全然相反,笑闹,喜骑马猎,还喜穿红衣。” 谢云诀沉了眼眸:“你不觉得这姑娘很像什么人么?” “像我。”沐沉夕笑了起来,“皇上那天喝了许多酒,她说看着我便会想到她。还说我和她生得很像,尤其是一双眼睛。他说若是当初他和她有女儿,大概就长的我这个样子。” “你可曾想过,为什么你会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生得相像?” 沐沉夕摇了摇头:“那女子好像是中的忌,没有人敢提起。我爹也只是偶尔提上一句,还嘱咐我,千万不要在我娘面前提到此人。”她顿了顿,忽然瞪大了眼睛,“我不会其实真是皇上的女儿吧?” 谢云诀拍了拍她的脑袋:“胡思想什么,你出生在雍关被围之际,那时候那位姑娘已经死了。” 沐沉夕舒了口气:“幸好不是。” “怎么?你就这么不情愿当唐国的公主?” “我一向不稀罕什么公主之位,你想想,唐国历来的公主,有几个有好结局的?明明知道金国贪得无厌,可每每他们前来求亲,都要嫁一位公主过去。过几年金国撕破脸皮,第一件事便是拿公主祭旗。我看皇上此前有几年,恨不得把自家皇子送去和亲。” 谢云诀捂住了她的嘴:“胡言语。” 她嗤笑了起来:“我可不是胡说,我爹回长安那几年,金国人瞧不起钟柏祁,以为他是个草包,便一面请求和亲,一面出兵攻打雍关。皇上着急上火的时候,瞧着阿越摇头叹息,说他要是个女孩儿便好了。吓得阿越那几都没敢出门,说是怕被送去挨上一刀。” 谢云诀的嘴角止不住扬起:“这中的秘闻,你倒是桩桩件件都亲历了。” “可你说的这个,我却是不知。别卖关子了,告诉我那人是谁好不好?”沐沉夕拿脸蹭着他撒娇。 “她…姓楚。” 沐沉夕怔了怔:“你是说…她是…我姨母?” “不错。” 从旁人口中听说了自己家的事情,着实有些怪异。不过沐沉夕想了想,倒也情有可原。 毕竟这件事陛下从不许人提起,她娘亲不愿提起伤心事,爹爹也不会平白去惹娘亲上心。而外祖父母家来往又少,自然没有什么知晓的途径。 可奇怪的是,整个人好像除却与陛下相关,其余的事情都仿佛从人世间抹去一般。 沐沉夕以前以为,母亲的宗亲是因为清高,不愿被人说趋炎附势,这才鲜少与沐家打道。 可再怎么也是出嫁的女儿,外祖父母就只是因为面子就与娘亲生分了么?这说起来也有些牵强。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背后可能还会有其他的缘由。 瞧着她晃神的模样,谢云诀探了探她的额头,没有发热,整个人也热乎起来了。他这才将她从被褥里拉了出来。 沐沉夕本没注意谢云诀对她做了什么,只是脸困惑:“可我姨母跟太后有什么关系?” 第67章 家规 “你真想听?” “嗯。”她用力点了点头。 谢云诀指了指自己的脸, 沐沉夕笑了起来,果断扑上去,吧唧亲了一口。他这才将那一段往事徐徐道来。 沐沉夕的姨母与她的母亲是姐妹, 两人相差五岁。她的姨母名唤楚玉羽,在楚家当地是出了名的侠义心肠。 楚家虽是书香世家, 却开明通达,所以她自幼便读了不少书, 一心想着能四处游历。 但这已然超越了楚家之开明所能及的范围, 楚家人自然是反对,想着给她张罗一门亲事。待成婚生子之后,自然便定下来了。 然而楚玉羽无意中听到了父母商议她的婚事, 似乎已经在寻媒婆替她物人家。她一气之下收拾了包袱, 独自一人牵了匹马上了路。 一个姑娘家行走在外多有不便, 她便女扮男装行走江湖。因为情豪, 一路下来五湖四海结了不少的好友。 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