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故意了上去,掀开盖子:“哟,郡主送了晚膳来,我正巧也没有用膳,可以分一杯羹么?” 沐沉夕拍掉了他的手:“太子殿下恕罪,我只带了夫君的份。中有御厨,太子殿下想吃,可让御厨准备。” 她说着起身走到谢云诀身旁,拉着他的手腕:“今炖了排骨汤,你来尝尝。” 长公主掩笑道:“夕儿,你如今愈发有为□□子的模样了。” 谢云诀的嘴角也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自然是他教的好。 “长公主殿下不要取笑我了,我自己知道,我离贤惠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谢云诀淡淡道了一句:“没那么远。” 说话间,有嬷嬷带着女进来,手里还端着晚膳。 长公主笑道:“阿越,你也不必眼馋谢大人的晚膳了,你父皇这不是备下了么?” 于是四人落座,沐沉夕将自带来的晚膳也摆在了谢云诀的面前。 裴君越吃着自己碗里的,还眼巴巴瞧着:“那排骨汤闻着香。” 沐沉夕嗤笑:“那你就多闻闻。” 裴君越气得翻了个白眼,长公主嗔怪道:“夕儿,别那么小气,分阿越一些。你以前得了陛下的赏赐,不也时常赠他么?” “是啊,以前父皇赏了什么好吃的,你都是第一个拿给我。还有些新奇的玩意儿也都往我里送,这怎么长大了,反而小气了。” 谢云诀蹙眉瞧着沐沉夕,神情有些不悦。 第33章 醋海 沐沉夕以前确实很照顾裴君越, 他十岁时候母妃仙去,走的时候也不过是个才人。尽管身为唐国皇子,可母族式微, 又没了母妃的庇护,里头的人自然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母亲生前位份就低, 一年到头也见不到自己的父皇几面。母妃过世之后,更是无人问津。活得还不如许多受宠妃嫔里的女太监。 沐沉夕与他相识那, 是在皇里玩闹。自己一个人寻摸着去了偏僻的角落里, 忽然听到有人躲在树丛后的墙角边哭泣。她循声走过去,看到了缩成小小一团的小孩儿,身上的衣裳都破了个。 能看得出衣裳的料子还不错, 可是穿在身上太小了, 加上又破旧, 还脏兮兮的。沐沉夕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太监被人欺负了。 于是走了过去, 蹲在他身边:“你哭什么?” 裴君越吓了一跳, 抹着眼泪泣着说道:“我…我饿了。” 沐沉夕捉住了他的手腕:“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说着边将裴君越带去了皇上中,皇上正在御书房和她爹爹议政。她常来中,人都认识她, 便没有阻拦。 于是沐沉夕端了桌上的一大盘糕点给他。裴君越抱着那糕点,咽了口口水,却不敢吃。 良久才小声道:“这是…父皇的糕点,他没有赏赐,我若是吃了…会被罚的。” “父皇?你是…” “十四皇子裴君越。” 沐沉夕笑了起来:“我叫沐沉夕, 你放心,你是他的儿子,吃些东西他怎么会罚你呢?” 裴君越仍旧不敢开口,沐沉夕便捏了糕点往他嘴里:“吃吧,若是真怪罪下来,我担着。” 他也是饿极了,虎咽,差点噎着。沐沉夕攀上了凳子,给他倒了杯茶让他顺顺气。 他看着她出入自己父皇的寝,就如同回家一样,眼的羡。 后来沐沉夕便将裴君越挂在了心上,几次向皇上提起了他。皇上仿佛这才记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也多加留心了许多。 沐沉夕并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成见,闲着无聊就去找他玩儿。那时候的裴君越沉默寡言,但她说话,他总是听得很认真。她便时常去寻他,说说自己的心事。 其中多半是关于谢云诀的。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眼中那个开朗活泼的小仙女,心底里对自己是那么自卑。而这些,全都是因为那位举世无双的谢公子。 沐沉夕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确实经常给他送东西。 但多半时候是因为,她巴巴地捧去给谢云诀,却只得了冷冷的一句:“我不喜吃甜食。” 她只好又垂头丧气地捧回去,恰巧遇上裴君越,便给他吃了。裴君越其实知道那是谢云诀不要的,可看她不开心,便一边吃一边哄她开心:“他不吃,我吃。嗯,真香。你也尝尝。” 又或者,陛下赏赐了她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她也会寻着借口要送给谢云诀。 他也是简单一句:“无聊。”便将她拒之门外。 裴君越有时候都奇怪,沐沉夕到底是瞧上谢云诀哪里了?沐沉夕也不知道,那时候只是一门心思地喜他,哪怕他对她笑一下,她就能高兴好几天。 “以前是以前,如今我可是你师娘。你不是该乌鸦反哺,羊羔跪,孝顺我么?” 长公主忍俊不,呛住了,咳嗽了半天才道:“怪不得都说食不言寝不语,你们俩可别说话了。” 沐沉夕大口吃完了饭,饭菜撤去。 有人将一些画卷搬了进来。长公主起身道:“夕儿,你来的正好。今陛下还问起了选妃的情况,昨晚宴,这人你也见过了。你心中可有人选?” 沐沉夕看着谢云诀的脸,小声道:“这还是得看太子殿下的意思,毕竟是他的子。” 长公主叹了口气:“他呀,方才对陛下说,他并无属意的女子。一心只想学好如此处理政务。” 沐沉夕嗤笑:“在雍关跟钟将军偷摸着一起出去喝花酒的时候,可没见你想到勤勉军务。” 裴君越冷哼:“士别三,我如今只想跟随谢太傅学习治国□□之道。依我看,选妃之事还是暂缓吧。” “不可。”谢云诀忽然开了口,“成家方才能立业,太子殿下如今心不定,也是因为没有成家的缘故。何况一国储君,绵延子嗣也是关乎国本。” 沐沉夕用力点了点头。 裴君越瞪了她一眼,沐沉夕没有理会。长公主已经命人将画卷都展开,一幅幅挑了起来。 谢云诀和沐沉夕便与她一同商议,挑选的十分认真。 裴君越将沐沉夕唤道一旁,低了声音:“谢太傅和我姑姑上心,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我怎么就不能凑热闹?将来你大婚,我这媒人还等着收你大礼呢。” “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就能给你,还图那点媒人礼做什么?”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阿越,你可否帮我一个小忙?” “你尽管说,只要你不再管选妃之事。” “好。”沐沉夕示意他弯了,附耳低语。 裴君越瞪圆了眼睛,声音也高了:“什么?!” 长公主和谢云诀瞧了他们一眼,谢云诀冷声道:“沉夕,过来。” “诶诶,这就来。” “你管这个叫小忙?!”裴君越低声道。 “你帮不帮?” “那我有什么好处?” “你管我要好处?还有没有良心!” “我不管,你允我件事——” “沉夕!”谢云诀的语气已经十分不悦。 沐沉夕一边应着一边快速道:“行行行,事后详谈。”说着便快步走到了谢云诀身边。 他捏了捏她的耳朵:“唤你几声都不应,就这么多话要说?” “太子殿下在选妃之事上想不开,我这不是劝导劝导他么……” 沐沉夕劝导旁人,从来能动手就不动嘴。谢云诀不会信她的鬼话。 他和长公主挑选了几名合适的,便存了画,预备明呈给陛下过目。 离开皇的路上,他一路上都板着脸。 自昨宴会归来,他就一直不快。沐沉夕也不敢多话触了他的霉头,回到府中,谢云诀忽然道:“你以前经常送太子殿下东西么?” 提起此事沐沉夕就来气,裴君越居然一点不念往昔情分,说好了有事就找他,这会儿又乘火打劫。 “是啊,我送了他可多东西。西域进贡给陛下的葡萄酒,翡翠琉璃灯,玲珑塔,陛下赏赐的多半最后都给了他。可他就是个白眼!” 谢云诀没有作声,只是默默走到书案旁,提了笔想处理公务,可是心头涌起一阵烦躁。 沐沉夕见他没有回应,也不以为意。以前都是如此,常常是她说了半天,他都继续看着他的书,并不理会她。 于是沐沉夕自觉站在他书案旁替他磨墨。 谢云诀抬眼瞧了瞧她,忽然凉凉地说道:“你好像,你只送给我一把匕首。” 沐沉夕手下一顿:“我…我以前想送给你好多东西,你不是…都给丢出来了么?” 谢云诀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好像确实…当着她的面丢过一些东西。 大约是她十六岁生辰,陛下为她庆贺生辰。长公主都笑着说,就是唐国的公主庆贺生辰都没有她这般盛大。 那时候谢云诀已经知晓了她女子的身份,只是恼她欺瞒他。 生辰宴过半,他独自一人离席。沐沉夕也撇开了众人,绕过侍卫装作与他偶遇。 他冷冷地瞧了她一眼,并未有与她谈的意思。沐沉夕了上去,拦住了他的去路,挑着下巴道:“谢公子,你来参加我生辰,怎么不备贺礼?” “谢家的礼已经送了。” “就…就一副字画。我爹喜,我又不喜。何况,又不是你送的。” “谢家的礼,便是我的礼。” “可是…可是我就想要你送我。” “我好像不欠你什么。” 沐沉夕瘪了瘪嘴:“那…那既然是我生辰,今我送你礼,你可得收着。” 谢云诀蹙眉瞧着她,却见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我问了桑落,他说要送就得送贴身之物当定情信物,这就是我的贴身之物,你可收好了。” 谢云诀心中犹疑,缓缓打开。 一只鲜的红肚兜映入眼帘。他顿时烫手山芋一般扔了出去,涨红了脸:“你——你怎可如此不知廉?!” 沐沉夕气结:“你不识好歹!我送你的,你怎可这样扔掉?” 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