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苏离打断: “有空了你给我送些松子这样的零嘴就好。” 又把手里的暖炉给希和: “你拿着吧,我不冷。” 口中说着,又专心致志的埋头吃起松子来。却是对希和的问题没有丝毫回应的意思。 “好。”希和迟疑了下,终是点了点头,一边接着给苏离剥松子,一边柔声道,“离姐姐慢些吃,离姐姐不想去府里就不去,就只是,我要来看姐姐,姐姐不许不理我,还有,也不许不告而别……离姐姐不知道,从前阿和都担心死了……” 口中说着,就有些难过。 苏离这么长时间没消息,希和一开始是有些怨尤的,想着离姐姐莫不是厌烦了自己?才这么久都不愿回一封信。到的后来,所有的怨尤都变成了担心,唯恐苏离出了什么意外,若非阿兰一力担保,依苏离的本事绝不可能出什么事,希和早着人天下的去寻了。 苏离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些,手不自觉伸了下,似是想摸一下希和的发,伸到一半,又顿住,改为从希和手里捏了个松子送到嘴里。 倒是旁边伺候的丫鬟,闻言哼了一声: “杨小姐莫要如此说。也不是我家主子狠心,实在是这世上,总有人恩将仇报——我家主子再有些本事,也不过是医者罢了。躲得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了消息,让朝廷给着到这儿了?难为我家老爷……” 苏离停了一下,声音却甚是冷肃:“阿梅!” 那丫鬟吓得一下闭了嘴。 苏离把最后一颗松子缓缓送进嘴里,细细嚼完,这才起身,对希和道: “我的住处距这儿不远,你可要跟我去看一看?” 希和这会儿正因为阿梅的话而心生疑惑,闻言点了点头: “好。” 两人刚站起身形,那边青碧陪着谢畅一行缓缓而至,待得瞧见苏离,先是一怔,而后惊喜不已: “咦,竟然是苏姑娘?!” “苏姑娘?”谢畅远远打量一下,不觉讶异,这位苏姑娘好生美丽,且气质俗,倒不知帝都中何时多了这一号人物? “那是你的同伴?”苏离往远处瞟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明显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既如此,我先走了,待会儿让阿梅告诉你我的居处便是。” 说着不待希和反应,已是抬脚径直离开。 知道苏离子冷,不耐烦应酬,希和只得咽下准备替两人介绍的话,眼睁睁的瞧着人离开。 看谢畅走了,阿梅也不想再留,当下往亭子右边略一指:“顺着这条小路往左拐,经过一个塔林,再往后,就是我家主子住的地方。” 说完拔腿就要去追苏离,却被希和捉住手: “莫慌,阿梅,你实话告诉我,离姐姐到底是因为什么到帝都来的?” 阿梅忍了忍,似是依旧不忿,终是一用力,把希和的手给甩开了: “还能因为什么?当初老爷和主子可不就是不耐烦侍奉那些惯以权势迫人之人,才选择离世索居?可谁让我们家主子看着子冷,却最是个面冷心热的呢,料不忍负人却终被辜负,依旧被人了行踪,竟是千里迢迢被挟制着到了这帝都,不独我家主子要去哪里不能自专,便是老爷这会儿也处处危机——这个答案,杨小姐可还意?” 说完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71章 171 “这女子是谁,身边的丫鬟也太过无礼了吧?” 谢畅已然来至近旁,蹙眉瞧着阿梅扬长而去的背影道。 “阿梅之前,并非如此啊。”希和也有些茫然。当初谢畅到安州府时,这阿梅就是跟着伺候的丫鬟之一。虽是离姐姐身边的人都是喜静不说话的子,阿梅对着自己时却还好,从不曾有过这般愤恨厌憎的时候。 难不成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细细思索阿梅话中之意,越发觉得苏离会出现在这里,怕不是偶然,怎么听着好似跟自己有关? 可绞尽脑汁之下,依旧是毫无头绪。当下看向谢畅: “这些子,畅姐姐可听说帝都发生过什么有关姓苏的人的事情?” 看谢畅不解,又加了一句: “应是杏林高手。” “姓苏的杏林高手?”谢长远有些讶然,“难不成是那位?” “不瞒妹妹,前几里两位娘娘病危时,皇上秘密派人从千里之外寻了位名医回来,那位名医可不就是姓苏?” 听说那位医者名苏林,乃前朝名医苏廉的后人。苏家乃医学世家,素有生死人、白骨的美誉,听说前朝时,一直执掌太医院。 只前朝覆灭后,这家人便离开帝都,不知所踪。而这位苏林便是苏廉的第五世传人。 正自疑惑希和缘何有此一问,忽然想到一点: “难不成,方才那位姑娘,和苏家有关?” “不错。离姐姐正是姓苏。”希和脸有些发白。 到了这会儿如何不明白,之前苏离缘何对自己来处讳莫如深?作为前朝遗民,苏家怕是本就一心避开朝廷,不想和世人有任何牵扯。 若非因为欠了阿兄恩情,怕是绝不会踏足安州府。 忽然想到一点,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苏家入了皇上的眼? 这样的话,就能很好的解释阿梅方才对自己的态度了。 一时心理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滞涨之,只觉又是愧疚又是不安: 怕是自己拖累了离姐姐一家。毕竟,原先安州府哪个不知,杨家希和胎里带的毒,以致丑若无盐。偏是前些子在猎场出真容,怕是世人震撼有多大,对苏家的追逐就有多厉害,尤其是皇上的意愿之下,苏家自然再也无处可逃! 却又有些不解—— 苏大夫既是朝廷千辛万苦寻来的神医,如何离姐姐却是住在这清冷寺庙之中? 定了定神,握住谢畅的手: “畅姐姐,之前里贵人的病可有反复?” 希和情绪变化,谢畅方才也瞧在眼里,再加上之前连青碧都是一副和苏离极为稔的模样,如何不明白这两家怕是有故?当下点点头: “不错。苏大夫到里当,两位娘娘病情忽然加重,偏是苏大夫子倔,很是拖延了会儿……” 苏家既然自视为前朝遗民,皇上即便寻了来,怕也不过是病急投医,内里也自是小心戒备。 希和既然说方才那位小姐姓苏,怕就是苏林的至亲之人了。被朝廷带回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制衡苏林。 皇上的子谢畅自然要比希和清楚,从来都是眼里不得一点沙子的,没有绝对把握之前,绝不会容许苏林接近太妃娘娘。 既如此,一切就好理解的多了。怕是苏林想要以治病为筹码,迫使皇上放了他至亲离开,结果却是触了皇上的逆鳞,令得这苏离处境更加艰难。 且想的不错的话,苏离身边,这会儿必然有人严加看管…… 看希和脸越发苍白,叹了口气劝道: “希和也不要太过自责了,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是大正治下,苏家的名头绝不可能独善其身。他们会被皇上找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再说,据内的消息,里贵人这些子病体已然有了些起,说不得苏家会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方才之所以耽搁的这么久,却是谢畅安排在里的侍卫送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说是太妃娘娘即便身子骨依旧虚弱,却终是逃过又一大劫数。 只是之前,谢畅却也听说,之前皇上屡屡因太妃娘娘昏厥不醒而怒极,并宣言说,若然治不好娘娘,便让苏林一家陪葬。这般情景之下,苏离的处境会好得了才怪。 当然,眼下太妃病体有了起,苏离自然也就能转危为安了。 与此相关的还有另外一个坏消息,太妃虽是已无大碍,太后,倒是病的越发重了,甚至有传言说,许是不过这个冬天。 又想到之前和周隽的相遇,一时越发心烦意。 怪不得自己那堂妹会突然有兴致来至寺庙中烧香,怕是大婚期已经定了。不然太后娘娘真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得婚期就得延后…… 这般想着,真不知该说皇上是无情还是情深义重好。 或者说,对抚育了他的太妃娘娘,皇上是当之无愧的孝子,对太后,却是绝情的紧。 这也更让谢畅意识到,和皇上相处,必要事事小心,不然,说不得什么事被皇上记挂着了,早晚会被清算。 也正因为这个,杨家的处境不免有些令人堪忧,当下斟酌着道: “希和且记着,待得回至家中,千万对伯父说一声这件事。还有这位苏姑娘,也暂时先别见她……” 若然皇上找出苏家,不是因为希和的缘故也就罢了,若然真是和希和有关,说不得会给杨泽芳记上一笔,毕竟,两娘娘病重时,皇上曾张贴皇榜,并在朝堂上不止一次让众位大臣推荐名医,可事实是倒也有人上书为皇上分忧,杨泽芳却是始终沉默。 眼下希和却在护国寺中偶遇苏离,这事儿皇上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的话怕是会对杨家不—— 一则有此神医,杨泽芳竟不想着为皇上分忧,反而隐瞒不报; 二则,那苏家可是前朝遗民,换句话说,是本不愿意臣服大正,这样桀骜不驯的苏家偏是愿意千里迢迢赶到安州替杨家女救治,要说两家关系不是非同一般的亲厚,有谁会信? 一个欺君罔上也就罢了,要是再加上个勾结前朝旧人的罪名…… 那苏家因为出众的医术或者可保住命,杨泽芳的皇上最信任的股肱大臣身份怕是会出意外—— 以皇上的子,之前多看重一个人,认定了被背叛之后,就会有多愤恨,且绝不会轻易原谅一个人。 例子可见当今太后,以及被圈的三皇子…… 这会儿不后悔,好好的为何要带希和来这护国寺,平白出这许多事端来。甚而疑心,会不会是有人特意安排? 一番话令得希和越发心烦意,又想起苏离之前所以断然拒绝自己邀她到家中来的邀请,怕正是想到这一点。 这样好的离姐姐,却因为自己身陷囹圄…… 怔然半晌,却是没有半点思绪,无奈何,只得跟着谢畅黯然而归。 待得回转府里,希和第一件事就是去寻爹爹—— 一则想把苏离的事跟父亲商量一下,怎么也要尽力相帮才是。 二则,谢畅之前的话一直让希和有种心惊跳的觉…… 爹爹会入了皇上的眼,曾做过太傅的祖父功不可没。左思右想之下,可不正是应了谢畅的话? 皇上是一个念旧情的人,可作为一个当世雄主,这所谓的旧情在他心中到底有多重就不得而知了。 可从西山围猎时,皇上就因为父亲买了四皇子外家一个庄子就差点儿翻脸可知,还是不要想着挑战皇上的耐好。 这般想着,越发觉得如坐针毡,偏是匆匆跑去书房,杨泽芳竟然不在。再着人探问,却被告知,父亲本来一早下了朝会就回府了,可临近晌午时,又不知何事,被皇上宣召入。 希和一下坐不住了——临近晌午,可不正是自己和离姐姐相遇后不久? 与此同时,一个漆黑的看不到一点光线的房间里。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