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安是个勇往直前的人,这源自于她对自己足够自信。 从小被许、谢两家捧在手掌心上长成至今,常被各种花式称讚浇灌,她没养成惹人厌的公主病,却深受两家人的影响,让她总对自己有着强大的自信。 即使过去每一个她所喜的人都在用拒绝或伤害的方式告诉她:她其实没她以为的那么好、没她以为的那么让人喜,也打击不了她内心强大的自信。 所以一旦她直面自己内心里对某一个人的恋,那种情愫便会一发不可收拾,迅速在心中滋长,让她整个人沉浸在恋的气息当中。 她喜周奕宬这件事情,不用几分鐘的时间她就自我确认完毕,然后接受。 确认过自己心意之后,她来新的问题。 她从不是藏得住自己心意的人,喜一个人,她就想让对方知道,无论对方知晓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拒绝也好、接受也好,她只是纯粹想让对方知晓她的心意,她认为这样对她才算公平。 所以,她开始思考起,应该怎么让周奕宬知道她喜他?又应该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方式说,他才不会觉得她在跟他开玩笑? 想了好几个晚上,也没得出结论,最终她决定让一切顺其自然。 周奕宬这人对她来说太过特别,与以往的每一个男孩子都不一样,并不是说她有多喜他,每一个住进她心中的人,都有值得她喜的地方,她从没有特别喜过谁,他的特别是源自于他自身,让她不自觉带点小心翼翼,深怕一个直球丢得太猛,将人打晕或吓跑。 与其用太过盛大或是具有仪式的方式让他知道她对他的喜,倒不如将喜融进常生活中,让他习惯她的存在,将她的气息一点一点的掺进他的空气里头。 且不说身为当事者之一的周奕宬有没有查觉到,反正同样对于周奕宬有着说不清、道不明情愫的杨珈琳是注意到了。 谢宁安原本就没有瞒着谁的意思,喜对她来说不属于特殊情况,而是她常生活的一部分,区别只在于她愿不愿意付出的明显、肯不肯主动告诉他人而已。 为了不让周奕宬到抗拒或是不愉快,目前为止,她只是保持着与平时无二的态度在与他相处,只在不经意间,会带上一些名为「喜」的表现。 杨珈琳恰好就注意到她的这些小举动。 作为一个偏科严重的人,杨珈琳除了国文和社会科以外,其馀科目她都不擅长,当初考进高一一班的成绩也在末几名。 第一次期中考后,听班导说明她安排座位的依据,她也有过期待,认为像她这样程度的学生,理所应当要和班上成绩最好的周奕宬排在一块,但结果没有,周奕宬稍微差一点的科目是英文,而她同样英文不好。 她被安排在离他三个位置之后的距离,就坐在他的右后方,她时常注视着他,连带的能够常常看见他与谢宁安的互动。 每看见一次,她对谢宁安的厌恶也就增加一分。 同相斥不是开玩笑的,尤其她们的重合点其实不少。 她就不明白了,论长相、论身高,她都没差谢宁安多少,除了成绩比不上外,她不认为自己有哪一点比不上谢宁安,甚至连名声都比她好。 可无论她怎么主动接近周奕宬、如何在他面前展现自己温柔、亲和的一面,他都不曾有过特别反应。 虽然严格说起来,周奕宬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儘管常有女孩子凑在他身旁,大多时候他都只是听,而不曾主动说些什么,他懒散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大家都很习惯这样子的他,不会主动要求他非要发表什么意见,或是说些什么话不可。 如果他一直都是这样也就罢了,她倒也不会到不开心。 但是谢宁安出现了,带着一身的难堪传言,端着一张不笑的脸蛋,高冷、难以接近,却还是触动周奕宬的心,让他在一贯的懒散中增一丝人气。 她对周奕宬有多少喜,连带着对谢宁安就有多少的厌恶。 可偏偏她没勇气让周奕宬知道自己的喜。 她没有谢宁安的自信。 他人怎么想的,谢宁安自是一概不知,她每忙于恋与学习都来不及了,没那个间工夫去关注或在意别人怎么想。 在恋与学习的同步进行下,第三次期中考试终于结束,经过这段时间每天拿化学试题轰炸周奕宬,她有自信能够拿到比前两次还要更高的成绩。 当然,这只是她的自信,周奕宬反正是不信的。 「你觉得能有几分?」在经过将近两个月、比过去还更频繁接触的相处之下,周奕宬已经几乎要想不起来最初谢宁安那种高冷的模样,现在只要对着她,他就只想与她斗嘴,持续挖掘她的新表情。 「九十分跑不掉吧。」谢宁安将屉里的东西全都搬到桌面上,包含刚发下来的新书,桌面看来很是杂。 周奕宬哦了一声,一脸神莫名的模样,看得谢宁安忍不住想咬人。 「大神有何高见?」 听谢宁安怪气的说话,还出一副随时会扑上来撕咬人的小模样,周奕宬内心有些想笑,却又没忍住想逗她,只好继续摆出同样的表情,还挑了下眉。 「高见不敢当,只是几句实话想说。」 谢宁安觉得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想听他口中的实话,说是实话,估计不过几句不正经的废话。 「大神请说。」谢宁安笑瞇瞇的望着他,周奕宬有一瞬间的犹豫。 这个笑怎么看着这么渗人呢?总有一种他若是说了,下一秒谢宁安就会爆气揍他,不过,嗯,爆气的谢宁安还没有看过,值得挖掘一番。 周奕宬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在我看来,依你的程度,最多不过八十分。」 砰的一声,周奕宬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椅子倒地发出巨大声响,原本吵闹的班上因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瞬间安静,全都把目光放在周奕宬身上。 教室后方正跟林槿桓说话的班导蹙起眉头问道:「周奕宬你干嘛呢?」 周奕宬一本正经地将倒地的椅子扶正,重新在椅子上坐好,淡定的对班导道:「没事,只是为了躲开某隻想攻击我的虫子。」 某隻想攻击他的虫子:「……」 班导无奈的摇摇头,转头继续跟林槿桓说话,班上眾人取笑了周奕宬几句,也各自该干嘛就干嘛去。 杨珈琳那群女孩有意过去关心几句,但考虑到现在还是上课时间,班导允许他们说话,却不会允许她们一群人围过去那头,因此除了杨珈琳外,其他人都很快放下,继续刚才未完的事情,只杨珈琳一人继续盯着那头两人的互动,放在大腿上的手缓缓握紧,微长的指甲刺在掌心上,隐隐作痛。 两人都没注意到来自各方的目光,谢宁安的注意力只周奕宬身上,她恨恨地瞪着他,显然正记恨着刚才被说成是虫子这件事情。 「你这隻懒猫!美人鱼!」 没能挖掘到谢宁安爆气的表情,但像这样想发怒却无法发火的小表情,他也是头一次看见,嘴角不自觉得勾起,懒洋洋地望着她,也不说话。 「你笑什么笑,还想从椅子上摔下去吗?」谢宁安朝他又挥了挥小拳头,倒是不敢再真的挥过去,怕他又为了闪避不小心摔下椅子,真摔坏了她可心疼。 「你属老虎的吧你这么兇?」 而且还是隻小虎,凶凶的,明明长了张高冷范儿的脸,也不知道为什么,发起脾气来还显得可,丝毫没有杀伤力。 这也就是谢宁安喜他,没怎么认真发火,若是让双胞胎兄弟或许家兄弟来说,这算什么小虎,母老虎还差不多。 「那不正好吗?咱们同科。」谢宁安嘴快,周奕宬才这么一说,她已经反的回了一句过去,直到看见周奕宬愣住的表情,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话。 她怎么能觉得好呢?她是要当小仙女的人,同科个鬼喔同科。 「收回收回,你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来不及了。」周奕宬微勾角,懒懒一笑,那笑里却不是以往的漫不经心,反而有些像是偷腥得逞的猫。 那样的笑容出现在他清雋的面容上,别有一番滋味,看得谢宁安一时间移不开目光,只觉得这世间怎么会这么好看的笑容,让人看了都捨不得转移视线。 同科就同科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当饲主,当小伙伴也是可以的。 连一秒鐘都不用,谢宁安就这么轻易被美惑,瞬间拋开她小仙女的身分,自发的将自己当作隻小老虎。 周奕宬将她的神情变化一一看在眼里,大概能猜出她的心里活动,畔的笑意因而逐渐加深。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