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上一世,她绵病榻,加上不想见到霍裘,自然就没跟着来秋猎围场,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就更是不得而知了。 朱琉有所顾忌,只是冷着脸漠然道:“有什么不明白的?人会长大的,所有的想法也都会变,只有可汗这么天真竟相信一个未及笄少女的话?” 她夺过自己的鞭子,也不看屋塔幕的表情,扯过一边看热闹的唐灼灼就走。 夜越来越浓,屋塔幕长久屹立在原地,渐渐与夜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等渐渐瞧不到那男人的身影了,朱琉才停下步子,唐灼灼一脸莫名的笑意望着她,问:“怎么回事啊?我可是记着上次围猎时你还拉着我去偷看他呢。” 朱琉嘴角一,冷冷地哼了一声。 “年少不懂事罢了,谁还没个喜的人呐?” 唐灼灼笑着点头,见她不是很想谈那男人,也就换了个话题。 “原以为这次你不会来的。” 朱琉讶异,抬眸望她:“上回不是说好了等你身子好些了就教你骑吗?” 唐灼灼心里顿时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 有一种人,他们不会说好听的奉承话,却将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没有半分敷衍。 霍裘是这样,朱琉也是这样。 前世她不懂,但这一辈子她瞧明白了,自然心境也不一样了。 朱琉挨着她坐了下来,也不怕将衣裙,两人如同小时候那样,瞧着天上的星星,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唐灼灼。”朱琉将五指伸在跟前,透过隙眯了一只眼睛看天上的星星,忽然出声道。 唐灼灼偏头望她,眼神些许离。 “你和皇上相处得如何?没怎么闹腾吧?” 唐灼灼面上一红,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他人好的。” 朱琉一看她那表情,心里就有了底。“哪里是人好?也就对你好吧?” 唐灼灼不置可否,巴掌大的小脸上得意得很,淡淡的红霞涌动,分明就是掉进了罐子里的神情。 朱琉勾了勾嘴角,了她的头发。 “你能想通才好,我一直担忧你转不过弯来。” 这个弯,指的是谁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唐灼灼缓缓合上眼睛,仿佛能听到天幕上星光涌动的声音,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其实再温柔不过,她弯了弯眉眼,整个人与这草原融为一体。 “你与那蒙古可汗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方才可不像是你的一贯作风。”她声音极尽轻柔,朱琉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她的眉眼随了南平王,显得极其有神与英气,更多的却是随了南平王妃的貌美,不同于娇滴滴的京都贵女却又十分有味道。 “还能如何?左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他今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也信不得,你莫被他那副模样骗了去。”朱琉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神有些恍惚。 唐灼灼伸手笨拙地拍拍她肩头,思索片刻后斟酌着道:“你若真心悦他,就与他说个清楚,我今瞧着他的神态,倒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若是王府不同意,我就去央皇上赐道求婚圣旨,屋塔幕是蒙古可汗,身份尊贵,与你也是门当户对了。” 朱琉随手摘了身旁的一朵小花别在唐灼灼的鬓边,手掌的温度不冷不热,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呀,就别为我心了,你自个儿过得好,我比谁都要开心。” 唐灼灼瘪嘴,却也真真将这事放在心上了。 虽她睡得有些晚,可第二却起得十分早,实在是因为一大早的外头就开始热闹起来,她耳子一刻清静不下来,最后躺了一会,也跟着起了。 梳洗过后,唐灼灼换了一身劲装,是她来时就吩咐人备好的,火红的颜,如同烈下一团燃烧的火焰,衬着美人如雪的肌肤,生生晃了许多人的眼。 女眷们不管心底如何,面上却是个个毕恭毕敬,跟在唐灼灼的后面去了集合的地方。 她们到的时候,大部分的王公大臣世家权贵们都已到了,霍裘坐在正上首的位置,目光如猎鹰般令人心底发,面上却是一派的云淡风轻,甚至能不动声地喝完了一盏清茶。 他身边还并排放着一张空椅,唐灼灼福了福身,声音清脆带着淡淡的笑意:“陛下万安。” 霍裘见她心情不错,眼中寒霜渐渐消减,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道:“皇后坐过来。” 唐灼灼理了理衣裳坐到他身旁,这时候今要来参加围猎的基本上也都来齐了。 因是在外,到底少些局促和紧绷,帝王没发话开始围猎,那些大臣和女眷就站在外头闲聊,不过声音都刻意低了些。 霍裘把玩着手里巧的匕首,抬眸瞥了身边娇气包一眼,声音里是紧绷:“这件衣裳怎么朕以前从未见娇娇穿过?” 致得他简直想了她欺负才好。 许是夜夜软玉娇香在怀,昨个儿夜里他睡在帐中,没了她在跟前换着花样折腾人,倒是诸多不自在,直到天边泛亮才强迫着自己闭了眼。 她对自己的影响,早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深,直至现在,当真是中毒颇深还心甘情愿得很。 光天化的,唐灼灼被他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唤娇娇,往再厚的面皮都有些兜不住了,虽他声音得低,可在场不乏有常年习武耳聪目明的,他倒是一丝也不顾忌。 她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凑到他耳边小声回:“不是什么致的衣裳,左不过是臣妾瞧着适合围猎时穿,就叫下头人带上了。” 霍裘将指中镶了大颗宝石的匕首放在锦盒里,注意到身边小娇气包一瞬间亮起的眼神,有些想她柔顺的发。 忍了忍,他再开口时嗓音里似沁进了沙子,“这是蒙古可汗送上的礼,上头镶嵌了大颗宝石与东珠,世间罕见,娇娇若是喜……” 他眼神一瞬间黑得如同浓墨砚池,离唐灼灼更近了几分,几乎贴着她的耳朵道:“若娇娇喜,今夜来朕营帐,朕亲自教娇娇使用。” 唐灼灼一时不察,脸几乎快要挂不住,嗔怒地望他一眼,脸上不可抑制地飘起几朵红霞,如同枝头最早出的那花骨朵儿,鲜美好得让人心折。 若不是常见这男人冷脸发怒的模样,她简直就要怀疑崇建帝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霍裘喉结上下滚动了几圈,冷着脸强行下心底的念,最后与这小女人说了一句:“等会就跟在朕身边,莫要跑。” 唐灼灼自然知道事情轻重,乖巧地应下。 真要不听话,崇建帝还真做得出来将她留在营帐内的事。 第六十五章 一更 约摸着到了时辰差不多的时候, 太高高在天空中挂起, 不算太热却极有力量, 霍裘将茶盏搁在桌子上,发出叮当的脆响声。 顿时,里头外头都纷纷安静下来, 动与静的反差格外明显。 年轻的君王不怒而威,一双剑目如刀, 明明是笑着的, 却有人从骨子里受到一种迫和寒意。 霍裘今穿着杏黄的骑装, 更衬得他身子极威武高大,龙章凤姿, 眼神深邃得如同这草原上方盘踞的雄鹰,危险至极。 唐灼灼落后他半步,只堪堪到他肩膀位置,倒没如旁人一般眼里带着畏惧, 只是在人瞧不到的地方稍稍弯了眉眼。 这套衣裳,还是她那在内务府送来的一溜儿衣物中挑出来的,杏黄不如明黄显眼,却能衬得男人轮廓柔和一些。 她私心里还是喜同他在东的子, 这件衣裳就像极了他身为太子时穿的蟒袍。 原本就是略略一提, 她自个儿都没放在心上,这男人嘴上嫌弃得不行, 还好生取笑了一番她的眼光,这不, 也还是换上了吗? 唐灼灼那些个千回百转的小心思以为藏得严实,却被侧前方的男人余光一眼瞥尽,那张熠熠生辉的小脸染上了一层霞光后看得他心尖狠狠一动。 罢了,她喜就好了。 左不过一件衣裳罢了。 都随了她的愿,她想要什么自己都给就是了。自个瞧上珍而重之放在心坎上的人,有什么办法呢? 若是惹得她不痛快,心疼得直皱眉抱着哄的也是自己。 霍裘声线再清冷不过,他接过侍卫手上那张半人高的大弓,神平静无波,“将猎物放出来。” 众人皆屏气凝神,目光齐齐转向早就被关在笼子里焦躁不安的鹿,那守着的侍卫皆是面凝重,听了霍裘的吩咐,便有人上前开了那铁笼。 鹿这种动物最是机警,此刻瞧到了一丝生机,将那铁笼撞得哐当一声,跑得飞快,身姿矫健,并不是那种被人囚了许多天的病恹恹的鹿。 眼看着那鹿飞快地冲出了视野,只留下一道残风背影,霍裘终于拉开了弓,唐灼灼看得有些紧张,却只听耳边一道破风之声响起,前头那疾奔的鹿搐几下,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从始至终,她甚至都没有瞧清楚男人什么时候搭的箭。 有情豪迈的武将立时就拍手称快,隔着不远的距离,唐灼灼瞧到了一脸赞赏笑意的唐玄武和一身白衣而立的唐渊,她喜不自胜,笑得弯了眉眼。 良氏这回没跟着过来,连带着她大哥唐溯都没来得成,被强着留在府里相看人家,听说子过得有些苦。 唐灼灼倒是提前与良氏打了个商量,不拘在意对方家世,须得要唐溯自个儿愿意,真要强迫着给大哥一个进府,往后的岁月也喜不起来。 等崇建帝出第一箭,也就意味着这秋猎正式开始了。 “诸位卿自行出发,听号角声集合,所猎多者,朕重重有赏!”霍裘负手而立,眉目间终于现出几缕笑意来。 有兴致高的文臣武将这时也都上了马,朝着霍裘抱拳行礼后深入灌木林间,一时之间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热闹至极。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唐玄武带着唐渊走了过来,高声朗笑道:“陛下,娘娘,那臣与犬子也就出发了!” 唐灼灼目光顿时亮了亮。 霍裘出些许笑意,点头颔首,“老国公气魄不输当年,今定能夺魁。” 唐玄武连连摆手,道:“若说夺魁,恐怕非陛下莫属了,臣可不敢直撄其锋。” 唐灼灼眼见着自家爹爹和兄长都各自上了马,暗中轻轻扯了霍裘的衣角,轻声细语地商量:“陛下,臣妾能否与父兄一同?” 霍裘浓深的剑眉一皱,就见唐玄武骑着马转了一圈,笑问:“灼儿可是想跟在你兄长后头捡猎物?” 只这一句灼儿,唐灼灼就险些微红了眼眶,她从小到大都是府上最叫人心的那个,先是病弱的身子,再是倔强的子。 自她与霍裘成亲后干出那一件件荒唐事,唐家人听到风声,简直要愁白了头发,每次好容易见着,也都是各种告诫,哪儿有今这般带着笑唤她? 她不住就想点头,却被前头高大的男人不动声遮住了大半个身子,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霍裘就已替她答了。 “灼灼身子骨弱,朕带在身边放心一些。” 自此,唐玄武与唐渊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也朝着灌木深处去了。 等人都走了,男人的脸瞬间就沉下来,他回头,望着眼里泛着光的小女人,声音清冷又危险,“娇娇才应了朕,转头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唐灼灼到现在,自然已不怕他的冷脸模样了,她低头小声道:“臣妾都许久未见过家人了。” 这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娇弱可怜得很,霍裘脚下的步子一顿,不知怎么了,心尖蓦的一软,他仍是皱着眉头的,声音却一柔再柔:“再过段子,朕许娇娇回府省亲住一段子。” 男人声音里低低哑哑游弋着漂浮的溺宠之意纤毫毕现,唐灼灼忽然有些看痴了,樱开合几下,最后泛出潋滟的笑意。 “陛下今穿着这身衣裳,得那些小姑娘都找不着东南西北了。”她黛眉若远山,笑起来眼尾处的那颗泪痣娇楚风,乍一看只以为是还未及笄的青葱女子。 有些女眷上不得马就留在了围场里,与一些世家夫人闲聊,可那目光,仍是极隐晦的落在了霍裘身上。 天子身份尊贵无匹,后佳丽又少,盯上的人自然不少。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