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柏悦僵了一瞬,继而深了一口气,极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强作镇定道:“罗贝尔先生已经在等你们了。” 那天下午他们和罗贝尔先生的谈持续了很长时间,因为这个画廊老板非常欣赏徐临风,几乎三句话离不开他的作品和他曾经获得过的世界级大奖,按照陆启后来的总结就是:这法国老头用法语吹了一个下午的高级彩虹。 会面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为尽地主之谊,徐临风提出邀请罗贝尔先生吃饭,但是罗贝尔拒绝了,因为要赶飞机去俄罗斯。 时间不允许,会餐只好作罢。 双方分别之后,徐临风和陆启就离开了画廊,然而他们才刚一走到停车场,身后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林柏悦独自一个人追了过来,一路小跑、气吁吁,看到他的背影后立即喊了一声:“徐临风。” 徐临风和陆启同时停下了脚步,就在这时,陆启低了嗓门,热闹不嫌事大地对徐临风说了句:“你完了,这妞盯上你了,我要告诉小佳佳。” 徐临风咬了咬牙,冷冷地扫了陆启一眼。 短短几瞬间,林柏悦已经追到了他面前,定下脚步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又轻唤了一声:“徐临风……” 徐临风叹了口气,声平静地对她说了句:“回去吧。” 林柏悦的眼眶又红了,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眸,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哽咽道:“对不起……你能原谅我么?” “能。”徐临风几乎没有犹豫就回答了她的问题,林柏悦的眼中再次升腾起了希望,然而下一瞬她就听他说道,“回去吧,我要结婚了。” 他的语气干脆又利落,神认真而坚定,不是在骗人。 他能原谅,不是因为纵容,而是因为释怀,他已经不她了。 林柏悦原本明亮的双眸瞬间黯淡了下来,整个人死气沉沉、呆若木地看着徐临风。 寒料峭,寒风习习,不停地袭击着她耳边的长发,为了来追他,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穿外套,身上只穿了件衣,脸颊和鼻尖都已经被冻红了。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徐临风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好,于是又对她说了一遍:“回去吧。” 林柏悦却没有走,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质问:“你她么?” ,但是他说不出口,表达情是他的心理影也是忌。 然而林柏悦却把他的沉默理解成了否认,她得意地冷笑了一下,气定神闲地下了结论:“你不她。” 徐临风蹙起了眉头,万分无奈地看着林柏悦。 林柏悦再次笃定道:“你不她,我会在巴黎等你,无论你有没有结婚,我都会等你,如果你不来,我就回来带你走。”说完,她转身就走。 徐临风再次叹了口气,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陆启忽然问了句:“你和这妞到底什么关系?” 徐临风一边朝着停车位走,一边言简意赅地回答:“没关系。” 陆启紧跟着他的脚步:“你俩这样怎么看也不像没关系。” 徐临风不再说话了。 陆启也没再追问他和这女孩的过去,但是在开车送徐临风回家的路上,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什么时候打算结婚了?” 徐临风:“刚才。” 陆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过后,语重心长道:“少爷,婚姻大事,不可草率,更不可冲动。” 徐临风语气平静而认真:“我没冲动,我要和北佳结婚。” “你不能因为在一个女孩那儿受了刺就去另外一个女孩那儿找平衡啊。”虽然陆启还不清楚徐临风和林柏悦有什么样的过去,但肯定逃不过男女关系这一劫,并且已经脑补出了一场狗血大剧,而且这是婚姻大事,他肯定不能看着自己伺候了这么多年的少爷堕落,气急败坏道,“你这样做就是渣!典型的渣男!” 徐临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 陆启实话实说:“想小佳佳怪可怜,人家心心念念都是你,你却只是为了找平衡。” 徐临风斩钉截铁:“我没有。” 陆启:“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真的没有,他确实是想和她结婚,在看到林柏悦的那一刻他就想,不是因为受了情上的刺,而是因为被林柏悦勾起了曾经不堪的回忆,令他再次陷入了被抛弃的惶恐中,所以他很害怕北佳也会离开他。 还是那句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沉默片刻,徐临风对陆启说了句心里话:“我怕她也会离开我。” “所以你就要用结婚绑着人家女孩?人家女孩愿意么?”陆启毫不遮掩道,“别说你不是为了去人家那里找平衡,你就是!可能没有我说的男女情上的平衡,但肯定有家庭和安全上的平衡,你喜北佳,但你更喜她的家庭和她带给你的安全,你觉得她能治愈你。” 陆启比徐临风大几岁,男女情上的事情也比他看得透:“或许你喜的只是她带给你的安全,因为你从小缺乏安全,而不是喜她这个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的情太自私了,趁早分手吧,别耽误人家姑娘了。” 徐临风口而出,急切反驳:“我没有!” 陆启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没有刚才那妞问你不她,你怎么不说话?你连承认都不敢承认,凭什么让人相信你她?” 他只是不敢,不是不。 他承认自己眷恋她带给她的那份安全,但他也能清楚的分辨自己的情,他很清楚,自己她。 然而这句话他却说不出口。 徐临风不知道该怎么跟陆启解释,也懒得跟他解释了,因为他没经历过他的人生。 但是从陆启和林柏悦的态度中,他更加理解了这句话的重要——他不说,别人就会以为他不喜,包括北佳。 这让他意识到,他必须去克服这个心理影。 那天晚上回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打电话,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去跟她表白,然而在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他却再次退缩了。 他还是无法跨越那道影。 他以前就很害怕被提问“不”“喜不喜”这种问题,现在更害怕了,就像是一个害怕被老师提问的学生。 在她对他说出“我可能怀孕了”这一刻,他就有预要再次面对这个令他进图两难的问题,但他还是对她说了句:“我们结婚吧。” 无论她有没有怀孕,他都想娶她。 果不其然,她下一句话就是:“徐临风,你我么?” 任何一个女人在被求婚或者怀孕的时候,都会想知道她的男人不她,但是徐临风却给不了她答案。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手机里忽然传来了空姐的声音。 “这位女士,飞机即将起飞,请您立即关闭手机,谢谢配合。” 徐临风沉默的时间不长,但这片刻沉默却足以令北佳的心期望变成失落,她不敢再继续这通电话了,因为她害怕他的沉默或者回避。 他总是这样,除了那次喝醉了。 或许那次不是酒后吐真言,而是酒后胡言语。 空姐的出现不仅救了徐临风,也救了北佳,得不到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于是她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关机。 漂亮的空姐微笑着对她说了句:“谢谢您的配合。”然后优雅转身,仪态万千地离开了。 整个头等舱,就只有北佳一个乘客,空姐走后,机舱略显落寞。 独自处在空的机舱里,北佳再次陷入了茫然之中,甚至还有些惶恐,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小腹上。 她很有可能真的怀孕了,如果他不她,她该怎么办? 结婚么?和一个不自己的人组成一个没有的家庭,为了抚养孩子共同生活在一起? 她不想这样。 飞机起飞,失重悠然而至,有些头晕,北佳闭上了眼睛,手却一直放在肚子上,可能是因为太累了,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一直从上海睡到了西辅,最后还是空姐把她喊醒的。 机上的乘客都快走完了,只剩下她了。 幸好不是高铁,不然她肯定坐过站。 北佳跟空姐道谢后,就拿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下飞机后她第一件事就是上厕所,两个多小时了,她还有点憋。 进入厕所隔间后,她干的第一件事先是下子查看自己的内上有没有血,确认没出血后,她才安心的上厕所。 在传送带前等行李的时候,她给徐临风打了个电话。 他已经在出站口等她了。 虽然因为刚才的事情心情有些低落,但他们俩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在出站口见到他的那一刻,北佳还是难以自持的动了起来,拉着行李箱一路小跑朝他奔了过去,然后撒开行李箱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手脚并用的在了他的身上。 徐临风吓了一跳,牢牢地抱住了她:“慢点!” 北佳这才想起来自己可能怀孕了,但她还是兴奋,抱着他问:“你想不想我?” 她看向他的目光中像是藏着星星,又闪又亮,徐临风没忍住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想。” 北佳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也想你了。” 徐临风柔声道:“走,我带你回家。” 北佳重重点头:“好!” …… 徐临风住在西辅市南郊的别墅区,开车回家的路上,北佳比较沉默,一直微微侧头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夜景,偶尔会说上一句:“其实西辅也好看。” 车越往别墅区开,夜景就越静谧,也越高雅。 北佳从没来过徐临风的家,不知道他的家这么大,不对,不只是大,还豪华。 独栋独院的三层别墅,还带有一个大车库,别墅前是一片被悉心照料的花园,花园中还有一片天泳池。 被徐临风领进家门的那一刻,北佳还有些怯畏,觉自己像是被霸道有钱人领回家的柔弱女大学生。 不对,不是觉,她现在就是被霸道有钱人领回家的柔弱女大学生…… 别墅大门是指纹锁,徐临风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北佳录指纹。 录完指纹后,北佳一脸狡黠地看着徐临风:“你就不怕我来你家偷东西?偷你一幅画我就发财了。” 徐临风神淡定地回:“画室在三楼,随便偷;保险柜在二楼,密码四个七;一楼书房里全是古董,喜哪个就拿走,转手的时候别被人骗了就行。” 北佳:“……”你可真是不把我当外人啊。 徐临风从鞋柜里拿出来了一双刚买的女士拖鞋,放到了北佳脚边。 换好鞋后,北佳依旧站着不敢动,有点紧张地看着徐临风问:“我现在去哪呀?” 徐临风被他女人逗笑了:“你的家,你想去哪去哪。” 我的家?北佳有点不好意思,赧然地环顾了一圈,然后小声问:“不是有管家阿姨么?” “请假了。”徐临风解释道,“她女儿这个月结婚。” “哦。”然后北佳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东扯西扯了半天,但是该面对的事情还是要面对,沉默片刻,她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例假一直没来,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怀孕了,还是因为力大,我自己一个人也不敢验。” 徐临风犹豫了一下,然后将手伸进了外套兜里,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细长盒包装的东西递给了北佳。 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