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老公就在旁边低头玩手机。 这样的帅哥,谁不看呢? 不仅病房里有带着粉泡泡的暗,就连病房门口的嘈杂声似乎都比平时更大了,是护士和年轻女孩儿们的路过脚步声和私语。 “好帅啊!” “真的好看啊!” 外面有点聒噪, 病房里倒是很安静, 安静到褚年能听清楚那些人在说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 他睁开眼睛说:“你在这也没什么事儿, 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吧。” 只有他自己知道, 自己现在是多么的忍无可忍。 余笑想了想说:“那我回公司把车开来。” 褚年的脸蹭在枕头上点了点头。 等余笑真走了,褚年发现自己睡不着了,维持着侧躺的姿势,闭上眼睛又睁开,他也不想看工作方面的东西,拿出了手机正想看点财经新闻,他听旁边的孕妇说: “姐,你老公脾气看着好的,就是他在那儿一坐,我就不敢说话了。” 嗯?是在说余笑么? 褚年想了想,笑了一下说:“没有吧。” “你们是夫处得久了没觉,我看着他就知道就算你婆婆那样,只要他对你好呀,你就肯定不吃亏!”虽然要当妈妈了,这个女人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少女的甜味儿。 褚年的笑容顿时有点干,也不知道是被那句话给戳了一下,心尖儿和肺都有些闷。 他蹭着想坐起来,却觉得腿都没什么力气,可能是躺了一天多的缘故。 余笑不在,褚年觉得自己在病上动起来像个被着壳的乌,挣扎了一会儿,他也懒得再折腾了,就这么半靠在头上,虽然脊柱和颈椎不太舒服,但是也能忍。 他是忙着想坐起来却不能,隔壁的那位是想躺下: “老公,你给我把摇平。” 女人的老公看着也是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样子,眼睛盯着手机说: “干嘛?” “我想躺一会儿。” “躺什么呀,别躺了,再过一会儿我带你回去了。” “我累了我想躺一会儿。”嘴里撒娇,女人一只脚从被子里伸出去,踹了她老公一下,男人这才把手机放在一边,给她调整的位置。 “哎,这些男人真是,自己还是个得让人催着的孩子,结果这都要当爸爸了。”又把自己的老公打发出去洗水果,女人这么对褚年说。 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宠溺和甜。 褚年没觉得这有啥甜的,被踹一脚才知道干活不拖延,那不就是一头驴么?嫁给个驴还这么开心,姑娘你口味有点重啊。 你看余笑,有她在,自己就不用一点心……唉,这个类比好像不对。 应该是反过来,要是余笑怀孕住院了,自己照顾她…… 不,我没照顾她。 褚年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像是要把过往的记忆从里面打飞出去一样。 放空了大脑,人变更得无聊,又不想跟人聊天,褚年看起了之前看的斗小说,这几个月他最大的消遣也就是这个了,偶尔觉得心情不好、工作实在太辛苦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倒是很能解。 余笑回来的时候,看见褚年抱着肚子又缩在了里。 “你怎么了?” 褚年的脸很难看。 “我看小说,里面女主生了个死胎。”他说。 余笑表情平静:“所以呢?” 褚年眨眨眼:“没事儿,我就是被吓了一下,要不……你抱抱我哄哄我?” 把买来的饭菜放在桌上,再把病后面摇起来,余笑说: “你吃饭吧。” 只当他刚刚没说话,而是放了个。 他的晚饭两种青菜,一碗南瓜饭,还有一碗热腾腾的汤。 褚年把半生不的蛋扒开倒在米饭上,又往上面浇了两勺汤,对余笑说: “我真是给吓着了,怎么都是要生了,还能……” 余笑站在一边给他打开青菜的包装盖子,轻声说:“还有人吃饭说话的时候噎死呢。” 吃着饭还想说话的褚年:“……” 咽下嘴里的饭,褚年咂咂嘴,委屈巴巴地说: “今天隔壁的还夸你对我好,结果你一回来就欺负我。” 余笑没理他。 又吃了两口饭,褚年再次抬起了头: “怎么就我自己吃啊?你吃饭了吗?” 余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说: “有人约我出去一趟,等你吃完饭我收拾好了再走,大概两个小时回来。” “你又出去啊?行,你去吧。对了,护士说我明天早上得做b超,单子放那了。” “好,我今晚就在这休息,明天送你过去。” “嗯。”听说余笑今天晚上还陪着自己,褚年又觉得自己开心了,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这么开心。 “你早点儿回来啊!” 他还对余笑挥了挥手。 约余笑见面的人是傅锦颜。 两个人约的地方是傅锦颜最近常去的私房菜馆。 “我还以为他这次真撑不下去了,昨天他的样子……真是不太好。” 看着余笑点菜,傅锦颜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 余笑一边看菜单,一边低声说:“他没那么容易垮。” 傅锦颜笑了一下:“也对。那你这次回来是想陪他住院?还是看他没事了就走?” “陪他到出院吧,现在项目是施工期,赭和总公司两边都进行的很顺利,我离开几天没问题,也已经跟公司打过招呼了。” “真好。”傅锦颜突然笑了一声。 余笑抬眼问她:“什么真好?” “能在看着你再次为了事业去拼,而不是跟我说褚年长婆婆短,真好。” 余笑又笑了一下。 “从前傻,让你替我担心了。” 傅锦颜单手撑着下巴,细细打量着自己闺现在的样子。 “你的变化还真大,这段时间没少勾搭小姑娘吧,是不是又有人为你这个渣男伤心了?” 余笑当傅锦颜是在拿她开玩笑,她最大的变化不就是换了个身体吗? 看着自己的闺脸上是浅淡无奈的笑,傅大编剧嘴里啧了一声:“帅而不自知,真是致命啊。” 叹完了,她换了话题:“本来想问问你最近好不好,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一定过得好,居移气养移体,看着就是英成功人世的模板了。” “也没有,就是低头做事。” “啧,这话说的就够成功人士了。” 余笑再次面微笑。 傅锦颜也开心地笑了:“这样比我想象中更好。” 曾经温柔又温和的人也一度被伤害得戾气滋生,现在重归了温和,却又在温和中生出了力量,傅锦颜为自己的好友开心。 花胶端上来的时候,傅锦颜问余笑: “我一直没有问你,你现在这样是想等褚年生了孩子之后就安心当个爸爸么?以后就升官发财,平步青云,” 余笑摇了摇头:“我跟褚年说过,我项目做完了,就想办法换回来……当褚年真的有千百种的好,可我是余笑,我做不到把‘余笑’真正地弃之不顾。但是,要想换回来,就得我重新喜褚年。” 傅锦颜手里的汤匙碰到了细瓷碗上。 “重新喜他?居然是这么【消音词】的条件吗?” “是的,但是这就有个悖论……我这段时间学会的最大的道理,就是我得对自己忠诚,我得找到什么是我自己真正想要的,然后去坚持,而重新喜褚年这件事,违背了我的这个‘道理’。” 余笑放下手里的餐具,两只手的手肘撑在了桌上,傅锦颜是她目前唯一能真正讨论这件事情的人,能够把这件事情拿出来开诚布公的说,让她很开心,她接着说: “你还记得你大学的时候写第一本小说,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吗?□□与灵魂,哪个才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锚点。我现在遇到的选择就跟这个问题很相似。” 傅锦颜挑了一下眉头,她听懂了。 摘下眼镜,擦掉热汤蒸腾出的雾气,她低着头,任由细长的眼睛被头发微微遮盖。 “身体代表着你这个人的社会,灵魂代表你的自我,想要找回自己的社会,就要践踏你的自我,或者说,为了你的社会而抑自我,只这一个选择,就让你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对么?” 余笑点头:“对。所以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能找到别的途径让我们两个换回来,其实我在京城的时候也去过有名的寺庙和道观,也没人看出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傅锦颜的手指在眼镜腿上轻敲。 “这是一个死结。”她说,“研究一下还好玩的,那就……你继续忙你的工作,刷刷经验值,规则让我去研究一下,至于褚年,就让他忙着生孩子吧。” 说完这句话,傅锦颜重新戴上了眼镜,然后她忍不住笑了。 “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你要当爸爸了?” 过了一会儿,吃着凉瓜竹笙煲的时候,傅锦颜说: “其实我想过劝你,不要这个孩子,你以后才能跟褚年断得干干净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 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