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点点头,表示记得了:“你把腿拿开,让我出去。” 驰一铭狐疑看她:“你不会跑了吧?”随即他自己一笑,“你敢跑我下学期天天去找你。” “……” = 驰厌睁开眼睛,低低咳了一声。 他有些头晕,脸颊还被粝的地面擦伤了。好在这都不严重。 “哥,”驰一铭连忙过来,“你好些了吗?发生了什么?” 驰厌起身要下:“我没事。” 驰一铭说:“是不是段玲那个女人!” 驰厌淡声道:“不是。”他说不是就真不是,而且这次是他故意受的伤。 驰厌看着窗外,大雪了枝头。2002年了,他依然一无所有。 这两年他看得分明,段天海只把他当成段玲的玩具,他很少接触到段氏企业的任何东西,那么段天海这条路就走不通。 另一条线杨嵩却可以。 驰厌帮他改装过好几辆摩托车,杨嵩对他极其有好。 神智这几年,他渐渐融入了杨嵩那个小圈子。 几个吃喝玩乐的阔少,除了有个好爹,样样都混。然而阔少们的好浮于表面,心里却不一定瞧得起他。 直到今天,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有个人的摩托,在国外改装过,然而他嫌轮胎不够抓地,又擅自换了轮胎。 驰厌看到以后,淡淡移开目光。 后来他们在山道上兴奋呼的时候,轮胎突然爆了,那人当场被掀翻。后面几个人都傻眼了,刹车都来不及。 驰厌陪着他们玩,离得近,他眸中一冷,猛转把手,撞开了那辆失控的摩托车。 他自己滚在地上,石子从脸颊和手肘擦过去,火辣辣的痛。 后面那群富二代本来以为今天都要玩完了,没想到驰厌把障碍物撞开了,他们才能及时刹车,捡回一条命。 富二代们腿都软了。 杨嵩也抖着嘴,把驰厌拉了起来:“你帮兄弟们捡了条命,以后每个人欠你一条命。”他回头去看其他人,“不过分吧?” 众人纷纷惨白着脸点头,把伤得最重那个人送医院了。 驰厌没有去医院,他坚持到回家,才堪堪倒下。 他知道,这些人脉,终于牢牢握住了。 他什么都没有,但也什么都可以凭本事挣。这几年他拼命看段家阅览室的书,在段家公司实习时也偷偷学了很多东西。因为段玲并不喜读书,一旦她不愿意念书了,自己书都没得念。驰厌越发意识到,他需要另一条路的紧迫。 驰一铭见他看窗外,自己也忍不住看了眼:“她不会真跑了吧?胆子一下就这么大了?” “你说谁?”驰厌哑声问。 他们话音才落,姜穗就着气上来了。 她头发和围巾上落了一层雪,她似乎被冷风冻到了,自己脸颊:“吃饭吧。” 驰厌见到她,轻轻抿。 姜穗还记得他晕倒前的不客气和疏离,她低头,找出那份白盒子装着的饭,递给他。也学着他那样,臭着脸,一言不发。 剩下一份是红的,她给了驰一铭。 然后她看也不看他们:“饭买好了,我走了。” 驰一铭下意识起身,还好他险险记得自己答应了驰厌什么。他打开盒子:“我看看她买了什么。” 清淡的土豆丝上面,有几个特别小的辣椒籽。 驰一铭狐疑地看了眼辣椒,然后吃了一口菜。 下一刻,他脸骤变:“姜穗!” 这他妈哪里来的泡椒土豆丝!辣椒籽都是小米辣里拨拉出来的! 他吃不得辣,吃了一口,眼眶都红了,嘴巴里立刻没了知觉,恨不得去外面抓一把雪放进嘴巴里。 驰厌打开自己的饭盒。 里面清清淡淡的,一盒皮蛋瘦粥。 他怔了许久,眼眸轻轻垂下。她竟然还记得,他的胃不好。 他想起才对她说过那么恶劣的话,心中酸涩,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 姜穗回到家,心里总算开心起来。 反正情况都这样糟糕了,她为什么要受驰一铭的气?早晚都得死,好歹得快乐一天。 这混账现在估计脸都是青的。 至于驰厌,他这种凉薄的人,她最后一回帮他了。以后他就算死雪地里,她也不会再回头。 她一个都惹不起,未来大不了大家就同归于尽吧! 这个年过完,姜雪又活力了。 她捏了个雪人送姜穗,吃吃笑道:“你看它,像不像你?” 姜穗接过来,无法理解:“哪里像?” “长得白。” “……” 姜雪看了眼自家楼上,贼眉鼠眼拉过妹妹:“你们学校有多少人给你表白?估计加起来都得一个班吧。” 姜穗忍不住提醒她:“姐姐,我过了年才15岁。” 恋脑姜雪不赞同道:“十五岁怎么了啊,古代十五岁都生娃了!你很快就高一,然后就可以开启‘霸道校草上我’剧情了!” 姜穗脸憋得青了青。 姜雪这个乌鸦嘴! 姜雪笑容突然顿了顿:“呐,我开玩笑的。年少别遇到太喜的人,才能快乐久一点。” 姜穗知道她又想起高均了,她连忙转移话题道:“姐姐你做的雪人真可!” 姜雪瞬间不悲伤秋了,她看着一坨糟糟的雪,再看神经病一样看姜穗。 姜穗涨红了脸:“丑萌也很可。” 姜雪哈哈大笑,捏捏姜穗小脸:“你姐姐才没有那么脆弱,我这辈子都不喜高岭之花了,等我带个小狗回来。” 姜雪一直眯着眼笑,然而漫天大雪,世界都成了白。 她落寞地想,年少别遇到太喜的人,才能快乐久一点。这是用多少真心和眼泪才换来的觉悟啊。 这年开来得特别早,再去上学时,都没有往年那么冷。 进入初三下学期,整个年级都笼罩了些许紧张的氛围。 姜穗提前想好了自己今年的生礼物。 现在才三月,等到九月份,她要姜水生去做一次身体检查。下半年也是她最后练习平衡的时间,以后就不去再去“朝舞蹈班”了。 她下舞蹈鞋时,天空下起了雨。 三月的雨有些冷,r城的天气预报从来没有准过。 陈南南家弟弟生了病,急得快哭了,姜穗把自己的伞给了她,她想了想,去舞蹈室的仓库,找出一块薄薄的胶板,顶在脑袋上就要回家。 小城光烂漫时,温柔又多情,下起雨来却“六亲不认”。 雨点砸得她撑着胶板的手都疼。 路过二桥时,姜穗看见了他。 他穿着黑的夹克,撑着一把大黑伞,缓步向她走来。 驰厌这年十八岁了,个子拔高到了一米九。 她不得不仰头看他,雨水从她发上到下颚,有几分超越年龄的靡丽。 她眨眨眼睛,看清楚是驰厌,有些防备不悦地看他。 反正对她来说不是好人。 驰厌也低眸看她。 那双清凌凌的桃花儿眼,漂亮得快要烧起来了一样。 他突然开口:“你小时候,我背过你一次。” 姜穗偏了偏头:“什么?” 驰厌说:“你说让我回来读书,后来我回来了。” 姜穗茫然地看着他。 少年眸很淡,像这年冷冽的风,漆蔓延的天空。 他说:“姜穗,那时候我觉得,r城真美。” 她眼中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不解。 驰厌眸中映着她的模样,突然问:“你喜驰一铭吗?” 姜穗的疑惑一瞬通通不见了,她恼怒地看着他,忍无可忍:“你才喜驰一铭!” 他顿了顿,浅浅笑了,眸中竟然有些温柔:“嗯,你不喜。那你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 “最迟两年,我会回来。”他把伞撑在她头顶,递给她拿好,他不敢再多看她一眼,转身走进雨里。 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