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紧劝他,“西风那里,咱们听了沈五爷的话,不是同他们见招拆招了嘛!不怕!元和黄把戏班子铺的再说,也就那样,倒是听说那个找酒又找小孩的五景酿,每找来找去,引了不少人过去,元和黄的戏班子,还不如人家大槐树下的棚子里人多嘞!逢再稳当,不到底没拿过第一吗?爷再不必担心这些!” 穆继宗担心的几个大酒商,都被众人踩了一遍,他这心里又安稳一些,但忽的听了五景酿的名字,又皱了眉。 “那个五景酿真引了这么多人?这架势了不得!别跟去年西风似得,一下子冲上来吧!” 这话一出,众管事、掌柜全笑起来。 “爷真是焦心过了头,那五景酿是个什么名不见经传的酒!他们也就在山东地界卖卖钱!别说越过当年西风了,我看进前八十都难!” 穆继宗皱眉,“话不能这么说,现在闹了这一场笑话,还不人人皆知?” “那也不代表要买他们的酒!就像爷说得,充其量,也就是六十多名。爷不用担心,那五景酿同咱们有什么相关?” “也是……”穆继宗终于被安抚了下来,再一看,派去看榜的小厮,飞也似的回来了。 “爷!张榜了!”小厮大喊。 “如何?!快说!” 小厮跪下就是报喜,“咱们秀酒,高高排在第一位!给爷道喜了!” 穆继宗两眼一亮,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小厮道赏,又问他,“二三名都是谁家,快快说来!” “次名乃是西风,三名元和黄,四名是逢酒……” 小厮把前二十名都报了来,穆继宗听着和去岁相差不多,心里大松了口气。 众管事都笑道:“这下爷不急躁了!” 穆继宗扇着扇子舒心地大笑,笑着,又砸吧了嘴,“不过这西风,还真是风头正盛!” “咱们是不怕他的,这些敲打了几家,咱们派人暗中盯着瞧了,这几家果然惧怕咱们穆家威势,把发给族人手里的榆木钱收回来不少,暗暗嘱咐族人不要随便花掉手里的钱。” 榆木钱发给乡绅,再由各族长发到族人手里。 现在穆继宗暗地里使人敲打了各个乡绅家里,大家都不想与穆继宗撕破脸,也就不好再排队去买西风的酒,把名字记给西风。 须知道,记给上西风的小本本的同时,也上了秀酒的小本本! 这两个本子,还是有些差别的。 穆继宗摇着扇子乐和,“这招真真是好!回头往我那大外甥手里送些银钱,也该助他一臂之力,在竹院站稳脚跟才好!” 众人都道是,穆继宗又想起了闹了大笑话的五景酿来,“那五景酿排多少?” 一百来种酒,小厮能这么短时间记下来前二十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记得住后面几十名呢? 有管事笑道:“若是前五十名,或许他还有些印象,那山东来的酒,定然是八九十名开外的料子,他去哪里记得住呢?” 谁想话音一落,那小厮干笑一声,“小人虽没记得后面,却听人提了一句。” 众人都看向他。 “那五景酿和栗子黄两家一起卖的,竟然卖了个一样的名次,三十八名!” 话音一落,书房陡然一静。 —— “第二名……” 左迅转了转手上的新扳指,脸上未见太多喜。 他手下的人一个个不敢动弹,垂首静立,只有一位老管事轻声开了口,“少爷,咱们比上一期老爷来时,已经迈进一大步了。” 上一期西风最后落在了九名上,榆木钱这一关,最多也就排到过第五名。 这一次,开局就是第二,不可谓不风光了。 左迅却轻摇了头。 父亲这一次没来,他替父亲前来,就是想能借此立起来威名。他为此不惜大笔投钱,就算最后不能拿到新酒第一,好歹能在榆木钱上风光一把,没想到,竟然还是被秀酒了下来。 他回想这几来的事。 自从记名之后,西风自销的数量明显大幅提升,照这个势头,拿下第一不成问题,但就在开榜前两三,前来排队记名的人明显少了。 左迅略一思量,吩咐了人,“好生查查,为何记名的人少了?还有,秀的销量,为何如此惊人?” “是!”下面的人风一样没了影。 左迅饮了口茶,脸和缓些许。 只要抓住症结,一切都还有机会。 他招了老管事上前说话,两人说了说后面的安排,左迅忽的想起了那自己顺手帮了忙的五景酿。 “那酒如何?” “三十八名呢!” 左迅挑了挑眉,似乎很没有想到。 —— 大槐树下,栗老板差点晕过去。 第233章 财神指路 “三十八名!”栗老板仰在竹躺椅上,不敢相信。 “上一期,到了最后,我才排了个四十八名,我想着今年能进五名,哪怕是不进不退,也是好的……三十八名!这一下给我涨了十名!” 栗老板还是有些不太信,又抓了看榜的小厮,“我们真是三十八名?”问完见小厮大力点头,又问,“那、那……五景酿也真是三十八名?” 他们家栗子黄排三十八名,还算有些缘由,到底多年打的底子在那,可五景酿怎么也排了三十八名? 他从跟着父亲来参会,到自己独当一面,前前后后来了不下十回,除了西风这种大手笔的,还真没见过第一次来的酒酿,一口气能排进前五十名! 况且是三十八名!和他们家栗子黄一个名次! 他看了一眼抓着狗爪子上下挥舞的小丫头,摇了摇头,拽了段万全的胳膊,小声问他,“你们家的酒,是不是有在仪真认识的乡绅?替你们宣传?” 段万全连忙摇头,“除了认识您,哪还认识旁人呢?” “那你们怎么……”他说着,目光又飘到了狗尾巴的小丫头身上。 “真是她找酒引来的客人?” 段万全拉过旁边的条凳坐下,“您说对了,还真就是。您问一问每在大槐树下卖酒的小厮就知道了。” 栗老板最近都在各处同人吃酒,想在酒商里面再混几个脸,顺带着能认识些本地乡绅,就更好了。 他只听管事说最近大槐树下天天一堆人来问找酒的事,最初还怕耽误了卖酒的生意,后面管事说,也引来了些客人,又觉得耽误的生意和引来的人叠平了,没什么要紧的。 现下听段万全一说,他定不住了,叫了管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事的又把吴二新叫了来,“若说明白,没有比这小子更明白的,有什么,您就问吧!” 栗老板也不问,就让吴二新把找酒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好些人原本就是来看个笑话的,见着赵帮主他们街找,且还听了崔姑娘的话,胳膊上绑了红绸,引得不少人来问是做什么的……后来五景酿贴出了告示,凡是帮忙找到了酒的人,赠五两酬谢金,不少小老百姓都跟了过来,组了好几支队伍,都戴上了找酒的红绸,各处翻找……后来崔姑娘自己个儿发现是狗子偷酒,大家都不信,都等在门口看,崔姑娘就随便挑了几个路人,也能跟进宅子里帮忙,还让小的来回跑着跟众人说里面的情况……” 吴二新把事情说了一遍,栗老板听完,说不出话来了,打发了吴二新和管事,半晌,同段万全道:“她这是真的把五景酿的名声打出去了!别管是因为什么打出去的名声,但城的人都知道了这山东来的酒,那是错不了的!” 段万全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崔稚,见崔稚朝他仰着脸一笑,他转过头,又同栗老板道:“还有一件事,没同您说明白。” “什么事?” “我们五景酿,不是上一次同您说得,十几年的老牌子。冯老板卖酒确实十几二十多年了,但五景酿这个牌子,从前年,才刚刚开始做。” 栗老板惊得张大了嘴,“你们这酒,到底是怎么做起来的?!” 段万全笑笑,“或许是财神指路吧。” —— 邀酒大会第一次排名出来,仪真县城着实又热闹了一波。 以至于在竹院里认真论学的魏铭,都听说了。但他发现最近邬梨有些神思不属,终于出了身,过来关心了一下这个梨。 邬梨坐在落脚宅院一旁小溪的桥上,抱着膝盖,难得出一副认真的神情。 魏铭在他旁边坐下,“怎么?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你看出来了?” 魏铭笑笑,“嗯哼?到底什么想不明白?” 邬梨叹了口气,“还不是崔小丫让我给她演戏?” 这事魏铭已经知道了。崔稚的整体思路,跟他探讨过一回,他当时便觉得这办法妙不可言,是所有的戏班子不能比的广而告之的方法。 那小丫当时捂着嘴窃笑,“还省钱呢!” 可不是么?除了要找可靠的角来演,其他都好办。不过,小丫可没跟他具体说,到底后面要揭开些什么。 魏铭问邬梨,“是不是她让你演的事,有些过?” 这一招如何,就看归结底落到何处了。 邬梨摇头,“不是。” “那是?” 邬梨低声道:“她小丫让我演一个被迫害的宗族旁枝书生,书生学问很好,却遭到嫉妒,书生和相依为命的母亲被族里的恶毒宗妇驱逐,有家不得归,漂泊在外多年。” 他越说眉头皱得越紧。 他转过头来,看向魏铭,“我总觉得,似曾相识。” 前世,邬梨被邬陶氏迫害,何止被驱逐出门、无家可归。到了后来,邬梨相依为命的寡母,不明不白地死去,无处伸冤不说,邬梨自己也险些背上弑母的罪名。 小丫头挑了这个角给邬梨,不是随随便便吧。 魏铭想想那小丫头平里没心没肺的样子,不又笑了笑,偶尔也有一点点芝麻绿豆大的良心! “魏案首!你怎么又笑了?好笑吗?!”邬梨瞪他一眼。 上次汤军户说道汤公的事,他就突然笑,现在自己在这跟他认真说话,他又笑! “你到底笑什么?!” 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