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不看综艺,也不刷微博,但她好歹有耳朵,铺天盖地炒得正热的战地记者话题,她也有所耳闻。 薛定这名字,起初只觉得耳,再一听清他的职业,姜瑜立马记起来了,年前那会儿,祝清晨领回家那个年轻人,不正是叫薛定的战地记者吗? 她问邻居:“你之前说,那记者在什么地方来着?” 邻居也是个中年妇女,张婶,对国际地名不甚悉,想了半天,答:“耶,耶什么什么冷来着。” 姜瑜就慌了神,“耶路撒冷?” 她记得,自家女儿去的就是那地方。 张婶一拍大腿,“对对对,耶路撒冷。就是这个名字。” 再一看,发觉姜瑜神不对,赶紧问:“怎么了,脸这么难看?” 姜瑜菜也不择了,蹲在哗哗水的水龙头前,看着水槽边上泛青的地方,眉心紧蹙,“我家清晨,可能在跟那记者谈恋。” 张婶没反应过来,“什么?” 姜瑜脑中浮现出那年轻人的面容,模样、人品都是好,就是这职业…… 张婶也是慢了半拍明白她的话,眼睛都瞪大了,“你家清晨和那薛定???” 下一句:“我说姜瑜啊,你可得好好劝着些!这事儿可不是开玩笑的。找对象这种事,宁可找踏实过子的,也不能找什么刀头舔血的。那姓薛的小子,人确实长得好,看着也是一身正气,有理想有抱负,这些都好。可人哪,要是命都没了,别的再好有什么用?” 姜瑜把菜篮子搁在一旁,猛地站起来往屋里走。 张婶连声追问:“哎哎,这是上哪儿去?话说到一半,怎么就走了?小姜,你听进去我跟你说的话没?” 姜瑜钻进屋里,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去卧室拿手机。 本想直接打电话给祝清晨,可指尖停留在屏幕上时,她想起了女儿离开那的模样。站在清晨的光下,笑容面,宛若天边那轮初升的朝。 她知道的,这辈子受她和祝山海的拖累,祝清晨鲜少快活过,追求不了自己想追求的人生,过早负担了家庭的重担。 可那一天,女儿像是飞上枝头的小鸟。 …… 姜瑜低头看着屏幕上的清晨二字,终于划过了那个界面,找出了赵彭彭的电话。 赵彭彭在电话那头很动,一个劲说:“姑姑,我还真没想到会在电视上看见薛定。他和本人一样帅诶!哈哈哈,清晨真是有福气啦!” 姜瑜不说话。 那头的年轻女生夸了一番薛定,又认真地问了句:“姑姑,你是不是不支持他们?” 姜瑜皱眉,“不支持?你是清晨的表姐,难道你支持她去和战地记者在一起?” 赵彭彭笑了,异常笃定:“我支持。换做是我自己,我也义无反顾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顿了顿,她又说,“这样吧,姑姑,我一会儿发个链接给你,你去app上把那期节目看了。” 怕姜瑜不看,一气之下直接打给祝清晨,两人闹僵,赵彭彭还特地老生常谈说了一大堆劝的话。 最后是一句:“您也知道那句老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您也要了解清楚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到底做着什么样的工作,才有资格和离场去劝说清晨,对吧?” 姜瑜只应了一个字:“好。” 她打开赵彭彭随后发来的视频链接,坐在卧室里埋头看完了一整期节目。 小小的屏幕上,年轻男人身姿笔直坐在椅子上,眼神里有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说:“这世上所有人,抬头望着同一片天,脚下踩着同一片地,从地中海吹来的风也会一路抵达长江边上,普罗旺斯的花香被稀释数亿倍,依然会在珠穆朗玛峰上落入一片积雪中。在战争面前,没有国别。” 姜瑜定格住那个画面,倒回去,重放一遍。 反复循环了好几次,她搁下手机,抬头看窗外。 江南的院子迂迂回回,从窗格里能看见院内的场景,跳出院落,白墙黑瓦一重又一重,阻隔了视线。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去过太远的地方。 这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座院落里,这个人人都说温婉柔情的小地方。 她看不见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不知道战火纷飞的地方有多少浓墨重彩的悲伤,但她能看到,守在那里的年轻人,眼里若有光。 * 祝清晨接到姜瑜来电时,心跳一滞,久久没有接起电话。 母女之间似乎终归有一割舍不断的纽带,不用言明,她已猜出母亲来电的意图。 忐忑不安地接起,她叫了一声妈。 姜瑜很简短地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节离家,如今已是六月初。 祝清晨自知也该回去了,今后要留在哪里,做什么,都该好好与姜瑜说清楚。 mosaic两月前已向她抛出橄榄枝,留她做专职摄影师,可以长时间做战地专题,拍摄巴以地区、阿拉伯地区的人文风光。 她应下了,这事也总该回国去签署合同。 顿了顿,祝清晨说:“六月底吧,最迟七月初,我会回来的。” 姜瑜“嗯”了一声,停顿几秒,轻声说:“小薛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也回来见一面吧。”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