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与战地摄影,看似相似,都是拿着相机进行拍摄,可到底有本质上的不同。 她要目睹的,是比自然风光残酷千百倍的人祸。 车行公路上,两旁的景快速略过,她的视线里只有冲锋在前的摩托。 那人生活的方式就像他骑车时的姿态一般,隐忍,固执,弓着与风和世界面相撞,宛若锋利的剑。 祝清晨看着看着,忽然间汽车一颠簸,歪歪斜斜地往下陷了半寸。 车停了下来。 再往前看,摩托和人都没了影子。 她莫名其妙下了车,发现前轮瘪了,一块尖锐的铁片扎进轮胎里……约莫是报废了。 在原地站了片刻,她苦笑两声,只得打开后备箱,拿出里头备用的轮胎和换胎用的千斤顶。 这玩意儿重得要命。 她以往也只在修车行看人换过,不知道实际作起来是不是像看见的那样简单。 * 薛定一直在骑行,视线偶尔落在后视镜里。 他看见那个女人沉默地行驶在他身后,速度不快不慢,距离不远不远,仿佛要佐证她说过的那句话,她要做他并肩同行的战友。 直到某一瞬间,当他再次看向镜子里,才发现身后已然空无一人,只剩下长长的公路,和一望无际的荒原。 他一顿,倏地停了车。 再次回头确认。 祝清晨真的不见了。 荒原,毗邻叙利亚边境,人烟罕至。 她在这地方忽然不见了踪影。 薛定心里咯噔一下。 明知她死烂打,他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开开心心地甩掉她,而非掉头去找她,出关切之情。 可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薛定重新跨上机车,倏地调转方向,一言不发朝来时的路驶去。 只骑了两分钟,他就看见了那个女人。 笔直的公路上,她顶着黄昏的太蹲在汽车旁,大汗淋漓地换轮胎。 他停在路边,看她抬起头来擦把汗的样子,抬腿下车。 祝清晨说:“还以为你真抛下我就跑了。” 薛定不紧不慢笑了一声,“我倒是想,可照片还在你这。” 她费劲地在往下卸轮胎,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是一片亮晶晶的汗。 薛定了外套,往她车引擎盖上一扔。 蹲下来,一把走她手中的扳手。 动作娴地干了起来。 也许支与汽车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宠儿,他们天生和机械有一种特殊而锐的纽带。 祝清晨就蹲在一旁看着他,等到他卸下轮胎,从车里拿了瓶矿泉水递过去,“歇一歇。” 薛定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从脑门上淋了下去。 他就穿一身工字背心,被水打,布料紧紧贴在身上,每一道肌理、每一寸轮廓都暴在光下。 极短的头发打了,贴在面颊上。 紧实的肌泛着水光,贴近小麦,在夕里熠熠生辉。 祝清晨眼都不眨地盯着她。 学生时代,她极端厌恶打球归来浑身臭汗的男生,稍不留神挨了一下,都会觉得那臭汗沾到自己身上来了,皮疙瘩掉一地。 而现在…… 她似乎陡然间明白男人味是种什么东西了。 她笑了两声。 薛定把水扔进车里,看她一眼。 她解释说:“画面赏心悦目,叫我很想……” 言又止。 “想干什么?”薛定问得冷冷淡淡,拿了备用轮胎,滚到车下,准备安装。 却忽闻下一句,“很想就地上了你。”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