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你只说你父亲要求平分家产,要么把房子让出来,要么给他一笔钱。我并不知道那笔钱是多少,现在知道了,也知道你凑不了这笔钱,所以先借给你应急。那张卡里有五十来万,应该足以应付离婚事宜了。” 他的声音缓慢,平静。 祝清晨拿着电话,正对窗户,下午的光柔和轻软,却照不亮她的眼睛。 说她自尊心作祟也好,造作也罢,她只觉得心脏被人攥在手心里,透不了气。 几乎是沉默了大半天,她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 “薛定,你总是这样吗?” “……哪样?” “总是这么慷慨大方,对方都没跟你借钱,你就好心施舍到对方手上了?” “……” 大概是听出她话中的决绝,薛定一时没答话。 祝清晨声音紧绷,“你既然听到电话内容了,就该知道我没有要苏政钦的钱,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你的钱?” 那话里带着自尊心受损的意味。 “他好歹还和我有过五年情,你呢?我们俩不过在以列认识了半个月,连情都说不上,你就不怕我是个骗子,拿了钱就不还了?” 薛定沉默片刻,复而开口:“我并不知道在你心里,我们是连情都说不上的人。” 这下子轮到祝清晨说不出话来。 薛定问她:“你论情,从来都只依据时间长短?如果是这样,那你和姓苏的往五年,岂不是情甚笃,又为什么要分开?在以列,我明明昏倒在坠机现场,你又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没让我死在爆炸里?区区一个只有素面之缘的人,值得你冒着爆炸的危险奋不顾身?” “因为你是为了救人,我也是为了救人。”她一时之间只能这样作答。 薛定笑了两声,“如果你认为我不值得被救,你是不会冲上来的。这就说明人与人之间的情,有时候并不论时间长短,只谈论值与不值。” “承认吧,你和我,是过命的情。” 她拿着手机,沉默地聆听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却叫了声她的名字,“祝清晨。” 她嗯了一声,换来他不容置喙的大道理。 “我的情况,你大体上也知道。父母是外和新闻方面从业者,不缺钱,在经济方面并不需要我支持。就我个人而言,因为职业高风险,所以工资也高。可是干这一行,一年到头四处奔波,钱虽然攒了不少,对我来说却没有什么用处。战地不需要优越的生活,前线买不到享受的物资。那些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可到你手上却能救急,你为什么不要?” 她没来得及说话,在想措辞,就听见他又开口了。 “祝清晨,人有志气,是好事,但过分逞能,就是顽固不化、不懂变通了。我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施舍心态,只是因为你需要帮忙,而我恰好帮得上。” 他的声音低沉,从容,由始至终透着他的坦率与诚意。 可祝清晨依然本能抗拒着。 她呼一窒,“我如果要你的,为什么不要苏政钦的?” 这一句仿佛是最后的底线。 她想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 为什么要帮她? 为什么千里迢迢来送区区一只相机? 为什么对他而言,几十万可以随手送给一个只认识半年,相处时间不超过半月的人? 薛定顿了顿,“因为你和他要划清界限,并不想再欠他什么。” “可我也不想欠你什么。” 这一次,轮到薛定沉默。 彼此的耳边都是高速路上呼啸的风声与车声。 直到他慢慢开口,低声说:“可我希望,祝清晨,在这个时候帮你的人是我。” 是我,不是苏政钦。 * 夜里,祝清晨拿着那张□□,躺在上翻来覆去。 她说不准,究竟是他太情中人,当真觉得她这个朋友值得,所以轻而易举将这笔巨款给她,连借条都没让她打一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可她不敢往那别的什么去想。 他说过了,将来不打算找对象,不打算谈情,更不打算组建家庭…… 坚强勇敢如女战士,却终究在情上,不敢不管不顾往前闯。 她只是握着那张卡,在黑暗里怔怔地看着。 是喜了吧。 怎么可能不会喜上呢? 呵,那样一个男人…… 尽管在成长过程中没有太多资格追逐风花雪月,而是过多沉浸在了父母不幸婚姻带来的伤痛之中,少女情怀总是诗,女战士也不例外。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