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沉夕笑了笑:“你以后会有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你需要的是她。长安有太多的谋和杀戮,我…不喜这里…”她说着眼眸又垂了下来。 裴君越拢住了她的手:“你可是看到了什么?你告诉我。” 沐沉夕回了手:“没事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成为你的父皇,遇事杀伐果断,但要记得心存善念。”她说着掀开了被子,握着匕首走到了窗边。观察了一下四下的情形,她翻身要走。 “你去何处?” “取玉玺。” “父皇真的将玉玺给你了?” 沐沉夕颔首:“太后明一定会在朝堂之上宣读诏书,但只要没有玉玺,便不能证明诏书是真。” “此行危险,我随你一起去。” 沐沉夕嗤笑:“你若是能出去,早就出去了。还是好好留在这里。” “那…你还会回来么?” 沐沉夕挑眉道:“你心中默念一千个数字,我便回来了。”说罢飞身掠出。 皇内外的守卫换了一批,今格外森严。沐沉夕跑到一半,远远瞧见了谢云诀的身影。他身旁的人隐约能看出来是桑落。 沐沉夕松了口气,依照此前她和谢云诀的计划,暗中让桑落将太后安排的人置换,如今看来是成功了。谢云诀想必无碍了,于是她便没有前去与他打招呼。 回到谢府,沐沉夕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暗中潜了进去。叮咛正在外屋睡觉,她没有惊动她,而是径直走向了书桌,俯身将用来垫桌脚的玉玺拿了出来。 沐沉夕打开来瞧了一眼,确认无误,转身要走。 谁承想,一转身,两道身影悄无声息落在了她的背后。沐沉夕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叮咛?!你为何——” 叮咛竟然和清浅站在一起,两人冷冷地瞧着她。沐沉夕咬牙,原来叮咛竟然也是寒鸦的人。这个组织真是无孔不入! 沐沉夕将玉玺进了怀里,双手中寒光一闪,两把刀出现在她的掌中。 叮咛不疾不徐道:“少夫人,你就把东西出来吧。念在我们主仆一场,我留你一个全尸。” 沐沉夕嗤笑:“你留我全尸?何来的自信?” 话音未落,沐沉夕忽然觉得一阵四肢酸软。她转头看向了香炉,里面竟然燃着香。那是——那是她初回长安时,谢云诀对她用的香! 叮咛和清浅并不急着上前,似乎在等药效发作。两人提前服用了解药,没有受到影响。 沐沉夕踉跄着向门口走去,叮咛和清浅上前来。她挥着刀扫向两人,可动作却极其迟缓,两人轻松闪过,一左一右按住了她的胳膊。 沐沉夕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将她捆绑了起来,拿走了她的玉玺。 她千算万算,没料到会遭到叮咛的暗算!这个丫鬟隐藏得极深,平里从来不显山水。 但奇怪的是,两人并没有杀她,反而由清浅将她扛了出去。 天渐渐亮了,沐沉夕被清浅扛在背上,在坊间穿行。隐约瞧见了一大队神武军,而为首竟然是钟柏祁! 她仔细一想,便明白过来。长安城的许多军官,当年都是在边关历练过的。调回长安以后,钟柏祁鲜少与他们联系,但他的威望一直在。 此次遭逢巨变,钟柏祁又有长公主的支持,能控制住局势也是情理之中。 看来今太后想要在早朝上夺位一事,是必败无疑了。 可沐沉夕却开心不起来,她恍惚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当她专心和孟氏一族斗争之时,似乎有另外一股势力在旁观。 而此时此刻,这个清浅代表的,便是另一股势力。清浅的身份不仅仅是寒鸦细作那么简单。 这一路走,沐沉夕却忽然觉得前路有些悉。 第116章 登基 待她回过神, 沐沉夕才赫然发现,这一路去的,竟然是东! 清浅是裴君越的人?! 她心中惊疑未定, 便被清浅送到了太子的寝之中。这一路畅行无阻,清浅将她放置在裴君越的塌上, 悉心下鞋袜盖好了被子。 沐沉夕尝过这药的厉害,这里又没有香灰, 要想解开还要几个时辰。裴君越此时此刻绑了她, 究竟意1何为? 她想不明白,连番折腾之下,沐沉夕实在是异常疲惫,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而今的长安十分不太平。不少考生上书之后便来到了翰林院吵闹, 谁承想沐沉夕没有等到, 却等来了神武军。 神武军的都统一言不合便说他们聚众闹事, 惊吓了郡主, 要当场诛杀。一时间群情奋,神武军正要大开杀戒。幸好钟柏祁及时赶到,他手起刀落,干脆地斩下了那新任神武军都统的头颅。 其他人都被震慑到了, 而钟柏祁拿出了一枚虎符,轻松拿下了神武军的兵权。 皇之中,太后没有了耳目,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没了玉玺,她却依旧决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着伪造的圣旨。 谢云诀率领文武百官入朝, 太后立于其上,浑身缟素。 几声钟响之后,太后面悲伤之:“众卿家,陛下驾崩了!” 话音落下,文武百官静默了片刻,接着有一人发出了恸哭声,其他人仿佛忽然醒过来。顿时朝堂上哭声一片。 谢云诀瞧着这群人惺惺作态,令人作呕。陛下去了,这世上真正会为他难过的,兴许也只有沐沉夕了。可身为帝王,他却不得不伤害了这唯一至亲之人。人人都向往的权力的巅峰,最终也只会将人噬殆尽。 这一场帝王将相的戏,谢云诀并不想多演下去。此事终了,他一定辞了官,带沐沉夕纵情山水,轻松愉快地过这一生。 太后抬手道:“陛下忽然驾崩,哀家也是哀痛至极。然则身为一国太后,深知国不可一无君。今勉强撑着病体来此,便是要宣读陛下的旨意。” 文武百官齐齐下跪,谢云诀却依然站着。 此时此刻,太后也顾不得那许多,当中宣读了圣旨,要将有着孟氏一族血脉的皇子推上皇位。 当宣布废除太子之时,文武百官哗然。谢云诀朗声道:“陛下于此前从未起意要废除太子,为何忽然下这道圣旨?” “陛下临终之前说过,对郡主与太子的所作所为深失望。他查出太子于东内草菅人命,甚至无故杀害孟氏旁支之女孟颜。除此之外,还与郡主勾结,贪污舞弊。诸多行为,不配为一国之君!” “贪污舞弊?证据在何处?” 太后语,强词夺理道:“哀家也只是转达陛下临终遗言,若是要证据,让大理寺查便是!” “大理寺卿何在?!” 凌彦立刻走了出来:“臣在!” “说说看,大理寺查出了什么?” 凌彦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报:“经大理寺清查,孟次辅于三年前开始在科考中卖官卖爵。买卖七品官职二十七个,从六品九个,六品四个,正五品一个。这是买官人员名单。”他双手捧上。 太后呵斥道:“胡言语!谢太傅为了给自己夫人罪,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凌彦拱手道:“太后娘娘,大理寺查案乃是先皇授意,有密旨为证。”他说着取出了那道密旨。 “说起太后旨意,臣还有一道皇上的圣旨。旨意的内容却是要将孟氏一族门抄斩,而八皇子则被贬为庶人。怎么与太后手中的圣旨恰恰相反?” “你们伪造圣旨,来人呐,将这些人拿下!” 太后这一声断喝,顿时涌入了无数的御林军。太后的心稍稍定了下来,指着谢云诀道:“陛下驾崩时,是哀家陪在身边。旨意自然也是皇上临终前亲自写下。” “有玉玺么?” 太后脸变了,正要命人直接将人拿下,太子的声音忽然传来。 他大步上前,一手举着圣旨,一手握着玉玺道:“真正的圣旨与传国玉玺在此!” 太后立刻翻了脸,再也不管其他,喝令御林军将人给拿下。 然而她接连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反倒是桑落带着人走了进来,身为御前带刀侍卫,他的身份如今举足轻重。 “今,若是御林军听了太后的命令,便是在谋朝篡位!” 孟次辅指着桑落道:“你休得胡言语!” “来人,请陛下龙体!”桑落一抬手,皇上的遗体便被抬了上来。 太后还在垂死挣扎:“冒犯龙体,桑落,你这可是死罪!” “若是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才是死罪!”桑落说罢一把掀开了皇上身上的布,顿时出了他脖子下的淤青。 谢云诀冷声道:“太后方才说,皇上驾崩前,一直是您陪在他身旁。这脖子下的淤青如何解释?” 太后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裴君越负手道:“太后,您这可是弑君啊!来人,将这些臣贼子都拿下——” 一声令下,桑落将太后和孟氏一族的人尽数捉拿。 谢云诀瞧着裴君越手上的玉玺,心中稍安。看来沐沉夕及时取了玉玺给裴君越,还是趁早结束这一切,他要回去见她。 于是谢云诀率领文武百官,对着裴君越高呼万岁。 裴君越缓步走上了龙椅,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缓缓落座。一转头,又是一脸冷峻。 原是惊心动魄的一场战局,因为沐沉夕那一刀,提前了政变,以至于太后措手不及错漏百出。谢云诀暗中布局,让太后和孟氏一族误以为他们掌控了大局,才敢如此行事。 如今,终于尘埃落定。 早朝结束,文武百官都仿佛是重新活了一遍。 谢云诀快步追上了裴君越:“陛下可曾见过夕儿?” 裴君越停下了脚步:“入夜时她来寻我,歇息了一会儿,便说去取玉玺了。可是玉玺是她的丫鬟送来的,她并未出现。” 谢云诀拱手道:“多谢陛下相告,臣先告退。” 沐沉夕此前腹痛,想必是没有逞强,留在府上歇下了。于是谢云诀匆匆赶了回去。 裴君越瞧着谢云诀远去的背影,嘴角缓缓浮起了一丝笑容。 而此时此刻的东内,沐沉夕睡了一觉又醒来,四肢依旧绵软无力。但屋内并没有什么香炉,可见是那药的效力还没过去。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裴君越会安人在谢府,为什么又将她带到此处。 只是闻着衾被上裴君越的味道,沐沉夕心中有些烦躁。一会儿他来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她先将他骂一顿再说! 沐沉夕打定了主意等着,晌午时来了个丫鬟喂她膳食。沐沉夕忍不住问道:“如今外面是什么情形?” 那丫鬟一言不发,只是喂沐沉夕吃了饭,便又退去了。 沐沉夕有些无奈,裴君越想必是怕她牵扯进危险里,才用了这种方式将她留下。这家伙还是不了解她,朝堂上,她还想和太后对峙,亲自揭她陷害忠良和弑君的恶行。 如今看来,怕是无法亲自做到了。 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