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骗我来这里见你有什么用?我还能害你不成?” 沐沉夕扶额:“你现在不该在这里问问题,而是应该赶紧走。” “可是——” “你想自己走,还是飞出去?” 裴君越只好转身向门口走去,沐沉夕忽然觉窗口有人一闪而过。她立刻一手出袖中的刀,一手去推窗户。可方才能打开的窗户,此刻却严严实实关上了。 她转身向门口冲去,却听到了裴君越的惊叫:“糟了,门锁上了!” 沐沉夕上前推了推,皇的门不比寻常,结实的很。她踹了几脚都没能踹开,又不敢太过发力,便指使着裴君越道:“你把门撞开。” 裴君越摊手:“你都踹不开,我还能撞得开么?” 沐沉夕冷哼了一声:“这么显而易见的计谋你都能中,真是枉费我多年来的悉心栽培。” 裴君越哭笑不得:“兵书上也没写这些,何况…你何时栽培过我?” 沐沉夕瞪了他一眼,裴君越无奈:“好好好,栽培过。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静观其变。”沐沉夕坐了下来,抱着胳膊思忖道,“这毕竟是皇,若是要刺杀,不会选在白天如此正大光明。此处又是皇上寝,你父皇此刻还未酒醒。能有如此大的本事在此处指使人的,整个皇里,怕是只有一个人——” 裴君越惊骇道:“太后?可是她——她为何要如此?” “大约是想一石二鸟,我若是和你一起死了,万事大吉。若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人死了,都可以栽赃陷害。但现在的问题是,她会用什么手段?”沐沉夕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有什么机关。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愈发觉得四肢酸软,浑身出了虚汗。有些异样的觉自体内升腾起。 裴君越也是不停擦汗,甚至下了外衫。 “你做什么?”沐沉夕心情烦躁,只觉得头昏脑涨的。 “热。”裴君越扯了扯衣领,“这房间的炉火烧得也太旺了些。”他说着向那炉子走去。 沐沉夕忽然觉察到了什么,她一直在防备敌人会从什么地方出现,却原来太后布下的局早已经开始。 太后的手段并不高明,偏偏裴君越就中了计。沐沉夕觉得自己一定是和谢云诀在一起久了,脾气也变好了。换做是以前,管他什么情形,先把人揍一顿再说。 她大步从裴君越身旁走过,来到了那燃着的香炉边,捏着鼻子道:“你说这香是不是有问题?” 裴君越的脸也愈发红了起来,呼急促,一边擦汗一边道:“你…你的意思是——” 沐沉夕快步去取了一盆水来,一把倒在了那香炉上。香炉静默了片刻,忽然出了大股白烟。沐沉夕屏住了呼,裴君越却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她赶忙寻了快布,沾了水,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 可是裴君越却忽然摸上了她的手,垂眸瞧着她,缓缓凑近。 沐沉夕连忙回了手:“你自己捂住口鼻,离我远些。”说着向窗边走去,想看看有没有法子能赶紧离开此处。 她四肢已经酸软了,屏住呼不是长久之计。 可是没走几步,沐沉夕听到身后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她侧身想要闪过,却被裴君越一把抱住了,自背后紧贴着她,凑近她的耳边,声音里带着哀求:“夕儿,帮帮我…” 沐沉夕努力想要挣,可是此刻力气大减,一时间竟然挣不开。 裴君越似乎也觉察到了她挣扎的无力,动作也大胆了起来。壮着胆子要与她耳鬓厮磨,1重的呼扑在脸颊上。 沐沉夕全然明白了太后的狠毒,她刚有了身孕,此刻中了这药,若是裴君越对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只怕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 即便她知道这是谋,她和谢云诀也会恨死裴君越。太子失去了背后强有力的支持,孤立无援之下,被废也是早晚的事情。 沐沉夕趁着裴君越晃神的功夫,一个转身,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声音有气无力,却透着坚定:“阿越,你清醒一点。若是…若是把持不住,我可以寻个绳子捆了你。” 裴君越神志看起来已经不清了,懵懵懂懂地瞧着她手中的刀,忽然嘴一瘪,带着哭腔道:“为什么?” 沐沉夕心道,还为什么?她没让他血溅当场,已经是顾及他们多年的朋友情分。就他这莽撞又愚蠢的行径,在雍关时便没有少做,如今回了长安,一点长进也没有。 他还敢问她为什么? 第85章 我心 她索不啰嗦, 转身去寻绳子。沐沉夕强撑着走到了边,想要扯下束帘子的绳子,背后脚步临近。 她立刻转身挥刀横扫, 却被裴君越劈手击在手腕上,刀应声落下。沐沉夕忍痛去抓, 却被裴君越一把抓住,抛向了远处。 情急之下, 沐沉夕抓住绳索想要绕到裴君越的脖子上制住他, 却被他反手攥住手腕。他动作麻利,扯过绳索绕着她的两只手将她的手腕捆了个严实。 沐沉夕抬腿想要直击他要害,裴君越却用力一推, 将她翻转过身按在了榻上。 他欺身下, 口中呢喃着:“帮帮我…我…我真的好喜你…” “你大爷的,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沐沉夕气得破口大骂, “快松开我, 否则我让你今天横着出乾清!”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你明知我思慕你多年,夜夜盼着的都是这样的时刻,我…我怎么可能停的了手。沉夕…若是…若是谢云诀知晓后不要你了,我娶你。来年开, 你便是东太子妃,将来…将来还能母仪天下。” 他说着开始动手,沐沉夕咬紧了牙,闷声道:“我有身孕了。” 裴君越的手一顿,目光渐渐聚拢。沐沉夕觉到背后灼1热的目光, 四下一片死寂。 良久,她听到裴君越沙哑的声音:“你和他的孩子?” 要不是不能动,沐沉夕简直想揍得裴君越地找牙。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愚蠢,静默良久,他缓缓松开了手。 沐沉夕挣扎着翻了个身落在离他远些的地方,蜷缩了起来:“昨夜晕倒之后太医诊出的。太后处心积虑,想必就是想用我腹中孩子的命,离间你和我夫君。阿越,你…你不会想伤害我的孩子的,是不是?” 裴君越忽然转过头,眼通红凑近她,用力攥住了她的肩膀:“你不是说是在利用他报仇?为什么连自己都要搭进去?!我陪着你这么多年,你看都不看一眼,嫁给他才多久你便有了身孕?!你都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待你的么?” “我和他之间以前有许许多多的误会,可是如今早就解除了。他待我好,你是看到的。我对他也从小到大都没变过。我不是早已经和你说清楚,我们是朋友之谊,我拿你当弟弟看的。” “弟弟?可我还年长你两岁。”裴君越咬牙切齿,“沐沉夕,你少说什么朋友之谊。你不过是像可怜一条狗一样可怜我罢了。我在你身边摇尾乞怜这么多年,就是一条狗,也不至于说抛弃就抛弃。可你呢?自我向你剖白心迹之后,你便一直在疏远我。你明明…就是打算抛下我了…” “我——”沐沉夕努力保持着神志清醒,虚弱道,“我没有打算抛下你。你在我心里,就像阿念一般。我何时将你看成是条狗?你在我心里,就如同阿念一般。” “可我不想和他一样,我想要你!”他说着便要吻下去。 沐沉夕蓄了所有的力气一记锁喉,可是那力道实在是太小。她的蓄力一击被裴君越扣住了手腕掰到了耳侧,他用力甩了甩头,似乎是努力想要清醒过来,可抬起头时,却两只眼睛通红。 沐沉夕沉了声:“裴君越,今即便是因为太后设局。若你敢动我,从这里出去以后,我和你自此便一刀两断。你还想坐稳太子之位,便就此住手。” 他死死攥着她的手腕,良久才不甘心地松了开来,捧着她的脸,痛苦地瞧着她:“沉夕,你说这世上为什么所有我想要的东西,都离我那么遥远?天底下,我只想要一个你而已。你说你自小到大对谢云诀的心从未扁我,那么我对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呢喃着:“那年你骑马踏着玉阶出现在门口时,我便知道,今生今世我的心里不会再装下旁人了。可为什么明明近在咫尺,我却连触碰你都不行?” 沐沉夕眯起眼睛瞧着他,他还真是神志不清了。什么叫触碰都不行,他这手现在不是正捧着她的脸?要不是现在没有力气,她真想剁了他这两只手。 沐沉夕心中暗自作了打算,如无必要,今后与他绝不可再单独相处。 裴君越眼血丝,青筋都爆出,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忽然他转身,大步走到桌边,一把踢翻了挡路的椅子。冲到门边,对着门又踹又撞。 可方才踹不开,这会儿没了力气就更踹不开了。沐沉夕看着裴君越这般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 自小他这人就有些,思慕她这些年,埋在心里这么久都没让她发觉。她尝过求而不得的滋味,所以知道他的痛苦。 他如今也只是在宣而已,虽然没什么用,但沐沉夕也没有阻止他。 良久,裴君越总算是停止了动作,两只手撑着门,肩膀动着。沐沉夕听到隐忍的啜泣声传来。 毕竟是自小玩到大的发小,沐沉夕也有些无奈,一面调息一面放缓了声音:“你哭什么?” 裴君越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似乎也觉得这样很丢脸。 沐沉夕恍惚想起第一次见他,他也是在哭。他躲在假山石里,小声地啜泣着。见到她出现,立刻抹掉眼泪努力忍着,可是豆大的泪滴还是不断滴落下来。 如今他又是这样。原以为他早已经开朗起来,可平里嬉笑的面容之下,隐藏的依旧是那个自卑又脆弱的小皇子。 裴君越哽咽良久,才努力控制着声音:“撞到腿了,疼。” 沐沉夕噗嗤一口笑了出来,差点了气息。 “阿越,你方才说的,我想了一下。我确实有许多做的不对的地方。这些年,我都活得太自以为是,对身边的人都不够关心。若是我能多关心你一些,便能看出你对我的心意。” 裴君越转身看着她,双眼泛红,但神智已经清醒了不少:“若是你能早些看出来,会不会——” “不会。”她抬眼瞧着他,脸颊还红着,神情却很冷静,“无论何时知晓,我和你都不会有可能。” “为什么?” “因为你是唐国的太子,将来会成为天下的主宰。这中会妃嫔无数,即便如你父皇这般后清减,也有二十多有位份的妃嫔。你将来后的妃嫔也不会少,要我像姑姑那样活在对一个男人的期盼里过一生,我做不到。” “就…因为如此?”裴君越向她缓缓走近了几步,“所以,若我不是唐国太子,你是不是有可能会…会喜我?”他眼希冀。 沐沉夕虽有些于心不忍,却更不忍骗他:“也…不会…” 他眼中的光芒熄灭,良久苦笑了一声,嘶哑着嗓子:“沐沉夕,你真的残忍。尤其是对我…”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心匪石,不可移也。”她调息地差不多了,脸上的红渐渐退去,“阿越,难得有机会把话说清楚。你可否冷静听我说一句?” “我…可以不听么?”裴君越看着她,眼的哀伤和不舍。 沐沉夕知道他心中全都明白,却一直在欺骗自己。她以前也想过这样自欺欺人,就能维持现状。大家心照不宣,相安无事度过余生。 “即便你不听,心中也明白,你对我的心意,到最后只会成为别人利用来伤害你我的利器。我无法勉强你立刻收心,可至少也该注意言行。如非不要,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也许时间久了,慢慢也就淡了。” 裴君越愣神看着她,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熄灭。他颓然地坐了下来,手不住地颤抖。 沐沉夕这才发现,他的手被木刺刺伤,此刻正在血。 她张了张嘴,想要提醒,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君越沉声道:“今之事,该如何收场?” 沐沉夕听着他的语气,淡淡的带着些疏离。她松了口气,心中宽了不少。裴君越总算可以正常思考问题了。他对她的那份心意若是再纵容下去,早晚会害死她。 今之事只是一个警钟…… 而此时此刻,慈宁中,太后面前跪着一名小女,正如实禀报着偏殿的情况。太后似听非听,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 忽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对太后耳语了几句。太后摆了摆手,小太监退了出去。她起身道:“陛下醒了,随哀家去给陛下送醒酒汤。” 不多时,太后乘着轿撵来到了乾清。皇上刚换好常服,看起来还有些晃神。 瞧见太后进来,皇上起身给太后请了安。两人落座,他缓缓道:“母后,这大雪天的,还劳您辛苦跑着一趟。醒酒的汤,让人送来便可。” “人哪有哀家上心,你快喝了这汤,身体也松快些。” 皇上捧起来喝了几口,又听太后道:“对了,昨晚定安郡主晕倒,皇儿那时有些醉酒,可知发生了何事?” “朕一会儿便要去瞧瞧,她怎么了?”他昨恍恍惚惚,连除夕宴发生什么也不太记得了。 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