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嫔扯着帕子低声诅咒蓉琳。想到被七福晋怼的那些话,僖嫔更加怨毒,甚至有那么一刻,她连太子、连赫舍里家都恨上了,如果不是太子, 如果不是赫舍里家, 不是她额娘阿玛, 她本不会进, 又怎么会进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 僖嫔的表情有些狰狞,吓得旁边伺候的人倒茶的手一个不稳, 一壶水一半都洒在了她裙子上,烫的她“啊”一声, 站了起来。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人反应过来, 趴在地上吓得面如土灰。 僖嫔恼火的想要人拖下去打死, 人都叫了, 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扭头笑眯着眼看向趴在地上嘴里喊着‘恕罪’的人。“想让我饶了你,也不是不行,帮我做一件事,我保证今天的事一笔勾销……” 与此同时,延禧 之前僖嫔和七福晋对上互怼话里话外说她的胤禔无子,咒伊尔觉罗氏这一胎还是女儿,惠嫔听说了险些咬碎一口牙……如今,万岁爷都要没了(她以为的),她的胤禔没事,伊尔觉罗氏这一胎她也找人看了都说是儿子,她就要有大孙子了,难道还怕她僖嫔一个无子的? 惠嫔冷笑,回头就该是她讨债的时候了。 康熙骤然出事,里众人心思各异,里表面的平静下,实则波谲云诡。仿佛小小一火柴就能引起爆炸的□□桶。 “娘娘,出事了娘娘……五福晋出事了。” 五福晋肚子已经六个多月了,因为接连频繁生育,这一胎怀的很是艰辛。孕初期几次都差点小产,在上一连躺了两三个月,一直到孩子四五个月稳住了才好点。这眼瞅着还有两三个月都要生了,“怎么会出事的?” “说是五福晋在院子里散步,不知道怎么的摔了一跤” “散步摔了?”惠嫔听了险些晕过去,六个月的肚子,本来母体身体就不好,还摔了,那她的大孙子还能保住吗? 自然是保不住的,摔跤的当天,五福晋就难产了,历经一天一夜,几次昏死过去最后孩子虽然生下来了,却是个死婴…… “福晋?” 五福晋嬷嬷一直陪在她身边,看到她睁开眼,赶紧冲上前来。 五福晋却没吱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的纱帐。 “福晋?” “孩子怎么处置的?”五福晋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些幽灵般的飘忽不定。 嬷嬷抹了抹眼泪,哽咽着开口,“奴婢让人送出去好生葬了”小孩子夭折是不能进皇陵的,能够找个好地方,好生安葬就已经是最好不过的安排了。 嬷嬷只是心疼她从小照顾到大的主子,前面一连四胎都是小格格,好不容易来个阿哥却又……不能想,一想,嬷嬷的眼泪就又下来了。 嬷嬷尚且如此,更何况伊尔觉罗氏自己,自从她醒过来,眼角无声的泪水就没停过。她盼了多年,好不容易得来的小阿哥啊,还有两三个月就可以出世了,就这么没了。 伊尔觉罗氏舔了舔嘴,一股咸苦味立马充斥了她的蓓蕾,“我那天踩到的是什么?” “玻璃珠子”个头不大,只比米粒大一点,彩的,中间有孔。 “玻璃珠子?”伊尔觉罗氏气声明显急促起来。 嬷嬷哽咽着点头,“就是年前郡王府大格格看咱们大格格喜,让人送过来给大格格穿手链玩的玻璃珠子。人奴婢也查到了,是大格格身边的小女婢……” 那孩子还小,说是女婢,不过是福晋给她们大格格找来的小玩伴。午前跟大格格一起过来给她们福晋请安的时候,带着大格格随手赏给她的玻璃珠子串的手链,走到院子里时正好跟她们院子里急着出去的另一个婢女撞上,然后一不小心手链被扯断了。玻璃珠子撒了一地,大格格不可能在那等着她一颗颗捡玻璃珠子,玻璃珠子自然就没捡干净……院子里负责洒扫的也没注意…… 这事乍一看确实是巧合,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巧合呢? 细细查下去,几乎不用花太多时间力,很容易就发现了那个去撞小女婢的人是有人指使的,只是这个幕后之人,却让人很诧异。 “七福晋?” 嬷嬷点点头,“老奴有点怀疑”毕竟七福晋好像没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可是她又查不到不是七福晋的证据。 “没什么好怀疑的”既然事实就摆在眼前,管她是因为之前言的事,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害了她的小阿哥,她都要她付出代价。 再说康熙这边。 时疫来的很凶,这边他刚刚高兴小九、小十一活捉了葛尔丹,还不及处置,他就已经发烧,咳嗽,腹泻严重到起不来身了。 除了小时候天花那一次,这是康熙人生中第二次受到死亡的威胁。 哪怕他一直告诉自己,他一定不会死,身体却还是越来越差。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经历生死后会大彻大悟,因为生死之间他们会想很多东西,很多平时没有时间想,也不会去想的问题。 康熙也一样,平时忙于朝政,忙着自己的丰功伟绩、青史留名,觉得他一生的追求就是创造一个盛世,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皇帝。 可等他真正面临死亡,在鬼门关走一回才发现,其实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诚然,他的功绩确实已经不少了,智擒鳌拜、平定三番、收复台湾、解决葛尔丹……可最后一刻他最最舍不得的,最最留恋、眷念、放不下的,竟然不是他的那些功绩能不能被后世记住,而是一个人。 “万岁爷?” 蓉琳一路急赶,到了地方,只匆匆穿上防护的衣服,带上口罩,就去见了康熙。 彼时康熙躺在上,因为时间发烧,腹泻,呕吐,脸都瘦的形了,颧骨突出,眼窝凹陷,看着非常吓人。 “万岁爷?”蓉琳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康熙,虚弱,疲惫,只眼神还带着坚毅的光芒。 “马佳氏?你来了?” 蓉琳点点头,“您别说话了,歇歇吧。” 康熙突然伸出手,握住蓉琳,“别怨恨朕,朕是,真的想你,想见你,才让你过来的……”为此,小七兄弟几个都闯到他院子里来了,说他们可以照顾他,不用他们额娘过来,被他强制撵出去了。 “我知道”虽然康熙之前对她的态度一时好,一时恼,跟风一样,她却也不是死人,偶尔异于常人的宽容甚至纵容,她还是能觉到的。 虽然怕死,路上也曾吐槽过几句自己命苦,一大把年纪还要跋山涉水的从安逸舒服的里跑出来照顾传染病人,可她确实没怨恨过康熙。 “好好休息吧,我去给您做饭。” 康熙点点头,因为短神,很快睡了过去,可手却一直抓着蓉琳的胳膊,等实在睡沉了,蓉琳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娘娘?” “梁公公,万岁爷的病情……” “不是很理想”梁九功摇头。 这个蓉琳也能想到,毕竟康熙那副样子,她想说的是,“万岁爷这病,有没有找其他大夫再看看”不是她不相信太医院的太医,实在是看康熙这样子,太医院太医们给出的药方似乎效果并不很好。 “老奴请示过万岁爷,也去找了西洋大夫,他们倒是给推荐了一个叫金纳霜的西药,说是可能有效,奴才已经让人去验药了。”若是真的有效就让万岁爷用,若是没用,还是得靠李院判他们。 蓉琳点点头,有准备就好,问完,蓉琳转身到厨房去熬粥。 康熙现在身子弱,吃不得辛辣油腻,蓉琳只能熬一些养人的小米粥,蔬菜粥,鱼片粥什么的,不过粥里放了灵泉水,不管是温养的效果还是口味都提升了不少,所以康熙醒来后很给面子的喝了一碗。 “还是娘娘有办法,还是娘娘有办法”就一碗粥而已,梁九功在旁边看了却是一下子眼泪都下来了。 “万岁爷这些子,都没好好吃饭吧?”不然梁九功不至于这样。 康熙不吱声,只直直看着蓉琳。 看的蓉琳的,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有口罩,“我脸上有东西?” 康熙摇头,“就是想看你” 哈?蓉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是真的想看你。” 蓉琳:…… 康熙这一认真起来,突然都不知道该跟康熙说什么了,好半天,才顾左右而言他的跟康熙说起其他的,因为康熙神不好,蓉琳也不敢多说,只简单说了几句,没多会儿,康熙就又睡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蓉琳不吝啬的加入灵泉水,康熙的病情并未再继续恶化,偶尔醒了还会跟她说些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有的没的。 又是一天清晨,外面难得的好天气,蓉琳心情也非常愉悦,不由自主的竟然哼起了上辈子的调子。 “就是这个调子……” “什么?”蓉琳一边开窗透气一边疑惑的转头看向上的康熙。 “我说就是这个调子,我昨天梦里,梦到这个调子了,你哼着这个调子,牵着承祜在前面走……我想去追你们,可是怎么都追不上,喊你们,你们也不应……” 第115章 “我跟承祜?”蓉琳笑着摇头, 怎么可能,这是个什么组合?“您是不是睡癔症了?”或者是认错人了?把先后赫舍里氏认成了她? 康熙摇头, 他没癔症, 也没认错, 虽然他也不清楚这个梦到底预示着什么,但梦境确实就是这样。 “对了,你哼的歌叫什么?很好听。” 有点像南方小调又不太像。 “其实我也不太记得了。”都二十多年了,上辈子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她本来也不是那种特别喜唱歌的人,这么多年过去, 歌名早忘记了,也就一两句比较洗脑的旋律还在脑子里, 偶尔像今天这样无意识的能哼出来。 康熙点点头,也没再追着问。 子一天天过, 时间长了, 可能身体里渐渐免疫系统出现了抗体, 康熙的身体一天天渐好了起来。眼见再过些子,等康熙身体彻底好了就能回京了。 京城里,不, 准确来说是里却成了一锅粥。 五福晋因为好不容易盼来的小阿哥被人害了,她自己身体难产加产后伤心也急剧恶化几乎疯魔了, 在查出那个扯断小女婢手上链子, 害得她摔倒早产的婢女跟七福晋身边的人认识后就一心认定了凶手是七福晋, 甚至想要对七福晋的儿子出手。 “你疯了?” 惠嫔虽然也恨, 也恼,也伤心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大孙子没了,可难过伤心之后,她就恢复了理智,而且凭她在后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直觉,她觉得幕后之后不可能是七福晋。因为本说不通,七福晋本没有理由对她的大孙子出手。 所以她赶在五福晋动手之前拦下了她,“事情还没有具体查清楚,就是最后查出来确实是董鄂氏下的手,不为了胤禔,为了几个小丫头,你也不能动那个孩子……”小七是钟粹除了马佳氏之外跟太子关系最好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现在万岁爷情况不明,若是万岁爷真的不好,太子登基是必然的,到时候伊尔觉罗氏真的对小七家那孩子做了什么被查出来,她的胤禔还有那几个丫头还能有好? 更何况这事虽然看着证据是指向七福晋,可她怎么想怎么怪异。万一,真的是她们错了,到时候不仅没办法替她的大孙子讨回公道,幕后之人还不知道要躲在背后怎么嘲笑她们? “那依额娘的意思,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算了肯定是不可能的,她没那么好欺负。惠嫔攥紧拳头,咬着牙摇头。“你好好坐你的月子,这事给我……” 不知道有没有安抚住五福晋,看着五福晋闭着眼睛不再说话,惠嫔拍拍五福晋的手,便从五福晋那出来了。走在外面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惠嫔第一次觉到疲惫。 “娘娘,您看那边……” “嗯?什么?” “门那边,刚出来那个是不是经常跟在僖嫔身边那个女?” 好像是?惠嫔没事也不会去盯着僖嫔身边的女看因此不是很确定,不过好像确实有点眼。 等等,僖嫔? 惠嫔突然一个灵,她怎么就把僖嫔给忘了,前些子她跟七福晋互怼,不还挖苦过她们母子?可不可能这事本就是僖嫔做的,然后栽到七福晋身上的?想到这,僖嫔一巴掌拍在身边的嬷嬷身上,“小心跟上那个女,看看她要干什么……” 多年主仆,几乎惠嫔一开口,老嬷嬷就明白了她的意图,转身悄摸摸的跟了上去。 回到延禧,惠嫔第一时间让人联系了自己在延禧收买的探子。可惜僖嫔那女人也不是傻子,探子大多只在外围活动,能打听到的信息有限,不过有一点,五福晋难产生下死婴那一天,确实有人看到那个女从僖嫔那得了赏赐。 不过赏赐是什么,她们没看清,好像是金的簪子什么的。 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