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希和忙摆手: “太妃娘娘言重了,方才多亏娘娘照顾母亲,希和已是恩不尽,至于三皇子,也不过是护妹心切罢了,真是道歉的话,可不要折煞希和?” 话虽如此说,姬旻终究上前道了一声扰。 看公主府明显已是没有了待客的心思,顾秀文便带着希和告辞离开。谢太妃也没有挽留,却命身边大女亲自送了出去,又赏赐了十匹美布帛并两匣子特贡的绢花,甚而还有几匣子吃食。 消息最先在接了请柬在公主府做客的贵妇们传开—— 方才虽是离得远,可透过晶莹剔透的琉璃,大家可是瞧得清楚,先是几位皇子和那杨希和叙话,然后连太妃娘娘都到了,不独如此,谢太妃还和那杨夫人顾氏相谈甚,再加上后来的赏赐,如何不让京师上层圈里震不已—— 难不成,太妃娘娘真的相中那杨希和了?不然,如何连家长都见了? 不是说是个丑女吗,何德何能,就入了太妃娘娘的眼? 当然也有传言说,得谢太妃青眼的不是杨希和,而是她那个出身商贾人家的娘亲顾氏。 可不管哪一种说法,所有人都明白,暂时是不会有人敢动这母女了,毕竟,谢太妃还是第一次,明明白白表示出对一个朝廷命妇的喜,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以皇上之纯孝,自然也会对太妃看重的人回护一二…… 姬旻虽是不甘心,终究不敢再揪着不放,却是甫一回到府中,就唤来了当时派出去的暗卫,之前太妃娘娘摘下那杨氏女的幂离时,不曾召唤之下,姬旻自是不敢上前,好在暗卫始终守在旁边。 “属下瞧见了的。”暗卫正是之前奉命追缉泻翠阁中突然出现女子的那个,闻言忙躬身回禀,“确然不是同一人。” 停顿了下又道: “那女子轮廓生的也是极好的,就是脸上有些青紫瘢痕。” 青紫瘢痕?姬旻愣了下,恍惚忆起,太妃之前确然用手在那女子脸上了片刻,难不成真是自己想错了? “属下方才听说,太妃还特意派了太医去了杨府,据那太医回禀,杨氏女确然是中了毒,好在之前得名医诊治,毒正自消退,脸上瘢痕正自渐渐变淡……” “正自渐渐变淡?那之前该有多丑!”姬旻嗤笑一声,心情却是更加烦躁。毕竟,连林太医也亲自去看过了,自然不可能是假的,也就是说,自己竟是白白得罪了那杨泽芳吗? 亏自己之前还想着,既揭破了老四和谢畅的私密关系,还能把无论自己怎么拉拢都不假辞的杨泽芳牵连进来,到时候看老四老五鹬蚌相争,自己这里便可渔翁得利,那里想到,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独一无所获,还平白惹得一身。 回头还得想个法子转圜一下。 “果然不是吗?”听到回报,姬晟也叹了口气。 之前因送下人的事得罪了那杨泽芳一次,眼下老三也犯了一回蠢,本应该高兴才是,可一想到那样一个美丽人儿竟是瞬时无影无踪,姬晟又觉得有些可惜,不觉提起笔,想要在纸上把人儿给画出来,却是如何也画不出那般觉来,再想到母妃一心想要帮自己娶的谢畅,不觉越发意兴阑珊…… 里如何,希和自是没有放在心上。倒是顾秀文一直战战兢兢,一直到送走林太医,一颗心才放下来。 却是瞧着希和,一副言又止的模样。 “娘亲放心,无事的。”希和笑嘻嘻道,“娘亲忘了,阿兰可是离姐姐特意留给我的,娘亲不相信我,还不相信离姐姐的医术吗?” 听希和提到苏离,顾秀文终于彻底放下心来,转头瞧着阿兰,一脸的: “多亏了我们家阿兰了。”亏得阿兰在希和脸上做了些手脚,不然,可不要当场被那什么三皇子给抓走? 阿兰连道不敢,又一再保证说,希和的脸很快就会恢复正常,顾秀文才安心回房休息了。 目送母亲离开,房间里只剩下阿兰一个,希和转过头来,声音中是怅惘: “阿兰,你真的没有瞧见离姐姐吗?” “没有。”阿兰摇头,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奴婢过去时,除了晕倒在地的小姐,并没有瞧见其他人。” 希和沉默片刻,苦笑一声:“是吗?我果然是做梦了,还是阿兰心细,不然今儿个怕是没办法善了。阿兰累了吧,回去休息吧。” 阿兰应了一声,低头退了出去,一直走了很远,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回头瞧了一眼被夕金余辉笼罩着的希和的房间,手心处却已是汗津津的了。 直到阿兰的背影彻底在视线中消失,希和才站起身形,却是去了后面的书房,推开门,里面赫然已有两人在座,可不正是父亲杨泽芳并四皇子姬临? “和儿今儿个可有被吓着?”瞧见希和,姬临神情又是歉疚又是赏,“是我太过心大意,才会着了有心人的道。倒是和儿,果然和阿言说的一般,真是厉害呢。” 每每说起和儿,阿言都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甚而不止一次说,此生最得意的事就是养出了一个好妹妹。 之前还不懂他说的好是什么,今儿才算明白,有这般美丽又聪慧机的妹子,果然是平生一大快事。 “今儿的事绝不是巧合。”不同于姬临的轻松,杨泽芳的神情却是有些沉重,“幕后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这般神通广大?” 不是没有嫌疑对象。 知悉这件事后,杨泽芳第一个就怀疑是姬旻搞的鬼。毕竟,若然是五皇子姬晟的话,知道一心求娶的谢畅竟是同姬临有私情,必然第一个就闹起来,如何还能隐忍到这般时候? 以谁得利最多,自然就是最大嫌疑人来看,此人非姬旻莫属。 可道理上却是说不通啊。 毕竟,姬临已不是之前深里那个如履薄冰无人扶持的可怜皇子,而是掌控了大正三分之一兵力的铁血王爷。 有那么一批武功高强且愿意为他死的铁卫护着,姬旻的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不独准确探得秘辛,更差点儿暗算了姬临。 姬旻身边明明文臣居多,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厉害的人物了? “还有那个,神秘人。”希和也口道,却是不知该用什么字眼形容此人,明明是那人救了自己,可不知为什么,想到此人,却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觉。 姬临点头,也觉得事情蹊跷的紧。要说私下和谢畅见面,也就驿站外那一次罢了。可当时明明是做了周全准备的,若说有什么意外,也就是和儿突然闯进去罢了。 只别人也就罢了,和儿是绝不会出卖自己的。 又或者是里和谢畅碰面的几次,两人不自觉出来的情意被有心人瞧破了? “会不会,是云深阁重出江湖了?” 杨泽芳忽然道。 第102章 102 云深阁? 希和怔了一下,那是什么所在? 姬临神情先是讶异,继而蹙紧了眉头: “那云深阁不是,已然覆灭了吗?难道还后继有人?” 希和不知道云深阁是什么所在,姬临却是听说过。 云深阁的名字来源于“云深不知处”这一诗句,且阁如其名,当真是江湖上最为神秘莫测的一个江湖组织。从前朝开始,到眼下已是传承了数百年之久,不管是鼎盛还是萧条时,愣是没有人知道云深阁的首领是什么人。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云深阁不独武功一,更兼医术超群,易容之术更是出神入化。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竟是从未被人识破过。 而与一般的江湖组织不同的是,云深阁还同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甚而在数十年前,还曾参与到皇权之争中。据说皇上登基前,曾迭遭九死一生的险境,几度险被刺杀,当时出手的,就是云深阁。 而云深阁发展最盛时,号称拥有十万帮众,甚而有很多朝中重臣勾连其中。一度左右朝中权力更替。 还是今上登基后,认为云深阁是令得朝政不稳的一个最大毒瘤,对云深阁深恶痛绝之下,派出龙骑卫进行剿杀,历时数年,才令得这一江湖组织彻底销声匿迹。 而今公主府发生的事情,明显有官员参与其中,再加上行事之严谨、谋划之神秘,让人不想到云深阁都难。 “龙骑卫是,皇上的侍卫吗?”希和忽然口道,“今护佑几位皇子的,也是龙骑卫吗?” “怎么会。”姬临笑着摇头,“既是龙骑卫,自然是直接听命于皇上的,至于皇子,也就被立为太子之人才能享有这种殊荣。且和儿怕是不知,相较于云深阁,龙骑卫的神秘并不在其下。” 龙骑卫并不归侍卫营统辖,而是直接对皇上负责,且行事隐秘,其统领为谁,朝廷从未明示天下,唯有一点却是众所周知,那就是能统率龙骑卫的一则自身必有大才,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定是皇上最器重也最信任的人,朝文武大臣皆有可能。 且龙骑卫不独对皇上安全负责,还肩负监测朝臣并监控江湖势力的任务,乃是大正朝廷一个既神秘又令众臣忌惮的地方。 便是姬临这样的皇子等闲都不愿意招惹。 “好在今有惊无险,留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四皇子还要再小心些才是。”杨泽芳又叮嘱了几句,便送姬临离开。 希和也跟着起身,瞧着姬临戴好帷幔,匆匆离去。 回到自己住的小院时,一眼瞧见青碧,正不时探头往外张望。看到希和,青碧连跑带跳的就了出来: “小姐,小姐,方才商掌柜的来了。” 口中说着,神情里全是雀跃,一副等着希和来问的兴奋模样。 “是吗?”希和故作不懂,“商掌柜又因为商号里门可罗雀被打击到了?” “不是,不是,”青碧急的忙摇手,“实在是今儿个下午来了好几拨客人,身份都高的吓死人,商掌柜的唯恐给小姐和老爷惹麻烦,特意前来讨个主意。” 青碧这句话可是不假,之前商诚来时可不是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也不怪商诚如此,所谓士农工商,尽管商诚这样的商铺掌柜身家已是不菲,可世人眼里,还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 常即便有生意上门,也都是各府管事罢了,至于那些朝中贵人,却是连边也挨不上的,今儿个倒好,竟是有好几家王公贵族的夫人小姐竟是全都直接上门! 一下见到这么多大人物的家眷,商城可不是被吓得懵了? “看那什么金水苑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想到之前被金水苑鄙弃的情形,青碧依旧有些来气,小心瞧着希和,很有些跃跃试的模样,“小姐,咱们明儿个也去云之锦瞧瞧好不好?” “那是自然。”希和笑着点头,从今后云之锦的生意不独不用发愁,怕还会好的紧。就怕那张家少怕是会不甘心。自然,那郑秀致如何,自是不足惧,就只是,郑秀致的背后,还有一个三皇子妃…… 听阿婧的意思,张家的生意可是以布帛为主,就这么被自己掐断了生意,怕是如何也不可能甘心。 “秀玉妹妹,”郑秀致这会儿已是哭的眼睛都要肿了,“妹妹要是不管我,姐姐这次可真是活不得了。” 这句话自然有水分,却也有五分的真。 要说张家也算豪富,手中掌管的商号少说也有几十家。 只所有生意往来中,布帛却十足十是占了大头的。若然金水苑这次被杨家的云之锦彻底得抬不起头来,其他商号的生意说不得也会受影响。 更何况郑秀致自来是个好强的子,更是把公主府受辱之事全扣在了杨家人身上,竟是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你自己的东西不如人,这会儿便是跟人较劲又有何用?”孔秀玉却是有些不耐烦,“王爷从公主府回来,脸一直不好,言语间对我也多有埋怨。你家的事,我是再也管不得了。” 听孔秀玉如此说,郑秀致的脸登时涨得通红,却是陪着笑脸推了个匣子过来: “今儿的事是我不对,我一个人丢脸也就罢了,不该连累了皇子府,这点子东西是我和你姐夫准备的,妹妹拿了不拘赏人也好,个乐子也罢,也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不是?”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匣子,灯光下只见匣子里荧光闪烁,竟是一匣子拇指大小的珍珠,更难得的是珍珠个头匀称,竟是一般大小。 弹开的匣子顶端,分明还有一张龙头银票,上面的数字竟是足足五万两。 这般大手笔,饶是孔秀玉也不瞧得眼热,竟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把匣子给推回去。 当下转嗔为喜,口中却是一径埋怨郑秀致: “姐姐这么客气做什么?帝都哪个不知你我姐妹的关系?胆敢伤了你的脸面,分明是没有把我们皇子府放在眼里才是,姐姐自小疼我,这般见外做什么?快把匣子收起来,有什么打算只管告诉我,别人我不敢保证,妹妹是再看不得姐姐受一点委屈的。” 心里更是暗自盘算,虽是表姐公主府的所做所为,确然令得自己颜面有失,可到得最后,和那杨家无疑闹得更僵。 相比较而言,郑秀致无疑应算在自己人的行列,且王爷自有了参赞朝政的权力,里需要应酬的人益发多起来,难得张家此次出手大方,献上了这样一份厚礼,真是推拒出去,才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傻瓜。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