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成婚的话,那你父母怎么办?不会为你的终身打算吗?”贺琅结结巴巴的问,刺太大了,他第一时间只能想到父母之命的制。 “我不用管这个呀,因为我是弃儿。”邱向已经成功摆了渣父渣母的影,不像以前,提起父母和家世,她还会自卑一下,现在她有了小窗户,考上了好大学,有了昂首的底气,又在法律上与父母撕裂了亲情关系,更把户口给迁移了出来,她是彻底的放松了,自由了,也把心中那份难以言说的自卑给放下了。她如今可以在贺琅面前大大方方的说出她的身世,她是个弃儿,她的出身很不好,但是没有关系,她并不觉得在这份朋友关系中,她就低他一等,相反,她觉得她与他,是完全平等的。 她是个弃儿,弃儿就不必在乎父母之命,也不必在乎祖辈的孝道迫和亲戚的指指点点,的确可以想干嘛就干嘛。 贺琅无话可说。 纠结了好一会儿,贺琅又想到了另一个能够干涉邱向婚嫁的可能:“你那边的朝廷不管吗?没有强制的政令吗?比如女子年二十未嫁人,要多缴一份人丁税之类的?” 邱向摇头:“不管啊,这是个人自由啊。” “不管吗?那要是人人都不成婚,朝廷也不管的话,人丁怎么办?” “想生的人自然可以生啊,只是国家并不对个人进行强制要求罢了,国家给予个人一定的自由权,个人可以选择结婚,也可以选择不结婚,可以选择生,也可以选择不生。” “是这样吗?”贺琅实在难以想像,人丁对于国家,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啊,她那边的朝廷竟然不管。 “是的,而且你知道我那边的人口有多少吗?整个世界的人口总数已经达到了七十多亿,我所在国家的人口总数也达到了十三十四亿,这么多的人了,少我一个也无所谓。”邱向又给贺琅炸下了一个炸弹。 十三十四亿人口!贺琅倒一口气,能养活这么多的人,这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国家。 如此强大,如此不缺人,的确可以不限制百姓子民的婚嫁之事。 上无父母,旁无亲戚,加上朝廷又不管,贺琅的确无法再劝说邱向一定要嫁,一口血憋在了心头。 没有孝道的牵制,没有家庭的牵制,也没有朝廷的强制,贺琅闷头苦想了大半夜,最终只能认清现实,想要让邱向放弃一世不嫁的念头,只能动之以情了。 不过如此也好,既然她不想嫁人,如今她应是没有意中人的...... 不对,贺琅半夜惊坐起,他突然想起了她手机里的那张极为碍眼的照片,虽然那张照片已经删掉了,证明她已经放弃了。 不对,更该死了,她不会就是因为那次的失败,所以才会动了一世不嫁的念头吧? 贺琅愤然捶,该死,该死,那人真该千刀万刮! 一晚上没睡好,贺琅身体不难受,但是心情却十分的糟糕,一整天都沉着脸,柯全和鲁用只能小心再小心的伺候着。 心情正不好呢,王皇后却召他入说话,说的还是老话题,想为他选妃。 “母后,如今大燕两线战,剑北道和庸宁道战火不断,兵员、兵饷、粮草,处处告急,儿臣如何能再动用本就不丰的国库,来为儿臣的私事而挥霍浪费?还请母后三思。”贺琅还是以老理由来拒绝。 “母后知道你一心为国,不忍动用国库,更不忍心加收税费,增百姓负担,所以母后与你父皇商量过了,只在燕京及周围两州进行采选,如此采选的范围小了,花费也就少了。你看如何?”王皇后早有准备,四两拔千金的拔了回去。 贺琅沉默不语,以行动来表示他拒绝的态度。 王皇后与儿子僵持了一盏茶的时间,最终还是她先软了下来:“太子,你已经大了,已经十五了,该要选妃传承子嗣了,你知道贺氏传承一向艰难,你早有子,你父皇与我也能早安心。” 大燕太、祖在制定传承序位之规时,立下的是“先传嫡,后传长”的传承序位,所以嫡子,尤其是既占嫡又占长的嫡长子,在众皇子中的地位是很特殊的,贺琅正是嫡长子。 嫡长子的特殊地位,加之贺氏的子嗣不丰的现象,就让贺琅的子嗣传承显得犹为重要。 贺氏的子嗣不丰,从第三代皇帝,也就是贺琅的祖父起,就显现出来了。 贺琅的祖父承元帝,一生只育有七个子女,然而七个子女中,只有四个活到了成年。 承元帝驾崩后,元后嫡子继位,成为庆平帝,也就是贺琅的亲伯父。 庆平帝成婚七年方才有子,在有了长子之后,才又了两个儿子,可惜上天不祐,三个儿子后来全都因病夭折了。 庆平帝驾崩之后,因为无子,只能兄死弟继,由庆平帝的嫡亲弟弟来承继皇位,也就是贺琅的父亲嘉和帝。 嘉和帝与兄长一样,也是子嗣艰难,成婚三年方才有子,这一子也就是贺琅,在贺琅之后,嘉和帝又等待了四年,才又了两个儿子,但至此之后,便不再有皇子出生了。 所以,身为太子的贺琅,他的子嗣传承很重要,因为有祖辈和父辈的三个例子在前,所有人都很担心贺琅也会子嗣不丰,甚至也会和伯父和父亲一样,要成婚几年之后才会有子。 如今大燕国势衰弱,内忧外患,战火一起,几年难灭,嘉和帝与王皇后都担心以后的子会越来越艰难,所以想趁着大燕的国势还过得去,早点把太子的大婚给办了,如此也能早点生下皇嗣,免得后又起波澜。 贺琅知道父皇和母后的用意,也知道他们是为自己好,前世时,他就是因为明白,所以他完全听从了父皇和母后的意思,早早成婚,早早生子,也幸得他身体健壮,从成婚到登基,仅仅五年,便有了两位嫡子,他也因此没有后顾之忧,破釜沉舟的把朝廷中央搬到了前线。 回想前世的皇后杨氏,贺琅心中没有波澜,他虽然她养育三个皇子的功劳,但也怨恨她由着那帮酸儒养废了他的儿子,重来一世,他再也不愿听从母后的意思,不看出身,不看才学,不看品貌,只看是否好生养,是否情温顺。 单以这两点来挑选他的子,欠缺实在太多了,尤其是情温顺这一点,说的好听是温顺,说的不好听就是人云亦云,没有主见,他这样“一心赴死”、“疯狂”、“偏执”的帝王,更需要的是能和他一起疯一起拼的子,只有与他有相同思想的子,才能养育出能够继承他的理想、他的宏愿的儿子。 贺琅的眼前又闪过邱向的脸。 更何况,他心中已经有了她,又如何看得上其她人呢,其她人再好,也不如她的一手指头,像她那般被父母抛弃,艰难生长,还能拥有一副善良心肠、平和情、不卑不屈的人,世间又有几个? 向向,也只有她,才配得上这样光明的名字。 “阿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说说吧。”王皇后的声音拉回了贺琅远去的神思,“是不是阿琅你已经有意中人了?因为害羞,才不敢与母后言说?” 王皇后试探儿子。 贺琅心头跳了跳,要不要说? “阿琅,你,呃......”王皇后一边观察着儿子的神情,一边斟酌着用词,她这个儿子实在是太过早慧了,在儿子面前,她也是有些力的,有些话她实在不敢说。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半大小子少年郎,正是对窈窕淑女心生向往的年岁,可偏偏儿子的身边,女人是少之又少,连女都没有多少,知道的人,晓得是他自己不喜女子围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个母后管教儿子竟如此严苛,堂堂太子,竟然连使唤的女都少,天晓得,她送去了四个美女,结果全让他打发去了制衣坊,当起了绣娘,他竟是一个也看不上。 王皇后在知道她送去的四个美女被打发去当了绣娘后,心情是很郁闷的,刚开始她以为是她不懂得儿子的心,没挑中儿子喜的类型,但她召来鲁用问了又问,发现儿子真的对女毫不上心后,她又不由得怀疑起儿子的喜好来了,他不会是好男风吧? 一想到这个,王皇后就着急上火了,她的好儿子可千万不能好男风啊,前朝末帝就是因为好男风把朝堂上搞的乌七八糟,自个儿作亡了国,太、祖定鼎之后,强扫前朝的荼糜之风,大燕传承五代,可没有人敢公然违抗,她一点儿也不想她的好儿子开此先例。 “阿琅,你,呃,喜什么样的女子?贞静的?活泼的?还是习过诗书的?”王皇后终于问出了口。 贺琅端坐着,眼睛看着自己扶在膝头上的手,沉默不语。 要不要说? 说了会如何? 他是想把向打造成降世仙女面向世人鼓舞民心的,如今这么快就把她推出来,合适吗?她准备好了吗? 他要是向父皇母后承认了他对她喜之悦之,这事一定会传开,但她知道后会如何呢? 她会避开他吗? 他是不是应该先握住了她的心,再向父皇母后禀明呢? 第151章 少年烦恼 贺琅沉默,一直沉默,越想他越觉得应该先握住向的心再说,他不想在没有安排好全局的情况下临时改变策略,这样太冒险了。 贺琅一直沉默,王皇后再大的担忧也只能憋下了,她让贺琅先回去休息,但她把鲁用留下了。 “你老实向本代,太子到底有没有喜的人?”王皇后不了儿子开口,干脆就把一腔怒火通通发向鲁用,“你到底是怎么伺候太子的?如此不尽心,要你何用!是不是非得要本处置了你,你才知道如何尽心做事?” 鲁用苦死了,比苦瓜比黄莲都苦,他能说什么?说真话,太子殿下真的会死他的,可是说假话,一般的假话套话,也哄不住怒火滔天的皇后娘娘了呀。 好苦啊,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王皇后站在鲁用跟前,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鲁用:“说,太子到底有没有喜的人?” 王皇后弯下,极轻的问出一句话:“太子到底是喜女人,还是喜男人?” 男人?! 鲁用这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这般动怒,原来是怀疑太子殿下好男风了啊。 “娘娘,殿下是真真正正的好男儿,最是刚不过,只是一般的庸脂俗粉,殿下看不上眼罢了。”这话已经说的够明白了。 王皇后微微眯眼:“真的?” “真的真的,殿下真的没有那种喜好,殿下身边本没有那种以侍人的腌脏货,奴婢绝对不敢欺瞒娘娘,娘娘若是不信,也可传唤柯全前来一问。”鲁用口保证。 王皇后盯着鲁用的眼睛:“最好如此,若是被本知道有不干不净的人靠近殿下,本要处置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王皇后又敲打了鲁用一番,这才将他放出了坤灵。 贺琅早就摆驾回了东,虽然他常住私邸,但每月里总有几天要住在东,东才是他的正经居所,他不可能一直不住,更何况他父皇母后皆在中,为了孝道,他也应该常常回东居住,以便于孝敬双亲。 鲁用回了东,就向太子回话:“殿下,皇后娘娘担心您不喜女子,好男风,所以才这般着急。” 贺琅手指一屈,原来是担心这个。 不再去问母后的担忧,贺琅把心神又转回之前的烦恼上:“你们说,如何才能让她动心呢?” 虽然是指代,但柯全和鲁用都知道太子殿下说的是谁。 鲁用悄悄看向柯全,柯全斟酌了一下,上前半步:“殿下,您真心喜邱姑娘?” 贺琅撇了柯全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可是邱姑娘比殿下您大啊。” “那又如何?”外表大又如何,她的心智如何能与孤相比,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 “可是万一邱姑娘喜比她年纪大的呢?” 这一句话直接就把贺琅给噎死了。 贺琅怒瞪柯全,柯全的神却半点未变:“殿下,姑娘家总是喜被人娇宠的,哥哥与妹妹,才是世人眼中最合适的夫搭配。”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她不会心慕于为孤,是吧?”贺琅语气森冷。 “不。”柯全的弯的更低了,“只是殿下您想要让邱姑娘真正把您看作是可以依赖的哥哥,而不是需要她去照顾的弟弟,您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比如?” “比如您要主动关心她,还要管一管她。” “要管她?”贺琅顿觉不妥,“如何管她?她喜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孤若是管她,不怕她心生厌烦吗?” “殿下,管也有很多种管法,暴的管制,与循循善的教导,同样是管,但被管的人体会到的心情就是不同的。”说起管人教人,身为大太监的柯全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了。 贺琅听了觉得有趣:“再仔细说说。” “殿下,就以邱姑娘来说,邱姑娘是弃儿,奴婢说句不太妥当的大话,这中的侍人,全都是弃儿,不是弃儿,又如何能舍得了这男儿身,当了身残之人?” 贺琅微微颔首:“是。”大燕皇是不收自阉之人的,因为在太、祖看来,自阉之人能对自己下的了如此狠心,对旁人只会更狠心,所以是不收自阉之人的,中的侍人全都是被父母卖了的弃儿,只有被父母卖了的弃儿,才能无牵无挂,全心奉主。 “以奴婢多年所见,弃儿对于家人,是极渴望,又极淡漠的,听着有些自相矛盾,但实是人情,对于弃儿来说,家人不是指血缘亲近之人,而是指与自己相扶相持之人,唯有情相近,又真心相对之人,方能成为弃儿的家人,而一旦被弃儿视为家人,那就是一辈子都更改不了的牵挂。”柯全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话,“邱姑娘之前能那般轻易的就放下,可见那人并未真正入得邱姑娘的心中。” 这话算是安了贺琅的醋意,他对这事在意的要死。 “嗯,继续说。” “依奴婢的浅见,殿下想要让邱姑娘将殿下视为哥哥,在平相处的时候就要展现出殿下的见识和才干来,女子慕强,此乃天,强大的男人,总会让女子多上心几分,但在强大之外,殿下还要处处关心邱姑娘,人心都是向暖的,尤其是弃儿,更是渴慕关怀,殿下您多说一些多做一些,邱姑娘的心就会越来越向着您了。” 慕强,向暖。 贺琅若有所思,沉不语。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