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完向前走去,迈出了大殿,她深深地了一口气:“真是清,好久没这样的天气了。” 张玉弛立即追出门。 太后走了两步停下来,侧过头:“还有一件事你要记得,到了最后一刻不要丢了张家的脸面,因为那是你在世上的最后一笔。” 张玉弛望着太后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脚下千斤重,再也不能挪动半分,好半天他才转身走出慈宁。 他们都觉得他输定了,可他就不信,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他也要让宋成暄见识见识他的厉害。 若是急了他,他就将一切付之一炬,让大周都城与他陪葬。 …… 张静姝轻轻地哄着怀中的孩子,半晌才将孩子给娘。 娘刚将孩子接过去,前来侍奉的人不小心绊了一跤,整个人摔在地上,娘怀里的孩子听到动静立即醒来,张开了嘴大声胡闹。 人吓得面惨白,不停地叩首求饶。 张静姝绷起的心弦仿佛也在这一刻断开,她厉声吩咐内侍:“将她拉下去,本再也不想见到她。” 尖锐的声音响起,内侍不敢怠慢立即去拉扯那人。 人哭喊着,脸上是恐惧的神情。 中其他人不忍直视,全都低着头,瑟瑟发抖。 里的气氛越来越古怪,前两晚上惊雷,竟然将一个内侍吓得四处奔走,大喊王师攻城了。 仿佛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一天,等着宋成暄带兵入京。 “贵妃娘娘,”内侍快步进来禀告,“慈宁传来消息说,太后娘娘薨了。” 张静姝脑海中一片空白,眼前阵阵发黑,半晌才回过神:“你说什么?太后娘娘……”白天二伯才去见过太后,怎么好端端的太后就没了。 “快,快去慈宁。”张静姝焦急地向外走去。 慈宁中,内侍和人跪在大殿里。 张静姝让人搀扶着进了内室,一眼就看到躺在上的太后。 太后穿着礼服,头戴凤冠,安然地躺在那里,犹如在上小憩,张静姝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帕子,战战兢兢又向前走了一步。 灯光之下,太后口鼻处尚有鲜血。 张静姝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女官低声道:“太后娘娘是服毒走的,后世要如何处置,全凭贵妃娘娘做主。” 第八百零四章 杀 张静姝浑身冰凉,不停地打着冷颤,就这样看着上太后娘娘的尸身,她忽然觉到莫名的恐惧。 张静姝一步步向后退去,想要立即离开这里。 “贵妃娘娘,”女官跪在她面前,“太后娘娘的后事怎么办,还要您来主持。” 女官说着将牌和钥匙奉在手心里,呈到张静姝面前。 张静姝看过去,这些东西都是她梦寐以求的,她帮助二伯做这些事,就想有一入主慈宁,将太后娘娘的私库握在手心里。 现在她终于拿到了,这一切都是她的了。 张静姝伸出手去,却迟迟没有将钥匙拿起来,那钥匙有千斤重似的,这样看着就得她不过气。 “娘娘,”女官再次催促,“现在这样的天气,太后娘娘等不得啊,我们现在要挑选物件儿出来,为太后娘娘大殓。” 张静姝茫然地看着女官:“东西都在哪里?” 女官站起身恭谨地带着张静姝前往私库,大门打开,一股檀木的香气扑面而来,一只只紫檀箱子堆放在那里。 这个私库张静姝曾来过,那时她陪着女官来取赏赐,她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只觉得这里的宝物堆积物山,随便一件物什都华美异常,每次只要提及太后娘娘,她就会想到这里。 “贵妃娘娘,拿什么物件儿,您来决定吧!” 箱笼和柜子打开,所有东西立即映入眼帘,金银器、酒具、凤冠还有各种丝织品和宝物。 都是她喜的。 换做从前,每一件都会让她不释手。 可现在她却提不起兴致,她伸手去摸那凤冠,凤冠上的宝石冰冷刺骨,她身上的汗一下子都竖立起来,张静姝收回了手。 太后娘娘死了,那个拥有这一切的人却用毒药结果了自己。 为什么? 太后娘娘那么聪明,手握大权,却走了这条路,难道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就是死吗? 外面的风吹进来,凤冠上垂下的珍珠轻轻摇晃,灯火的照下,那些美的东西发着诡异的光。 张静姝忍不住颤声道:“太后娘娘走之前说了些什么?” 女官静谧了半晌才开口:“娘娘说,多亏大周没有毁在张氏手中。” 灯火摇曳,将奇怪的影子映在墙上,形同索命的鬼魅。 张静姝接着问:“还有呢?” 女官抿了抿嘴:“太后娘娘让我等好好活着,说……我们是有福气的,会平平安安出过子,以后几十年天下太平,大周会……会来一个明主。” 太后娘娘说的明主就是宋成暄。 张静姝终于明白,太后预料到了结果,所以放弃了挣扎。 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用处,不如现在一死。 在宋成暄没有攻进京城之前,太后娘娘在张家囚中薨逝,死后可以享受太后的尊荣,没有人会与一个死人争长短,中上下还要为太后筹办丧仪。 到了最后太后还在算计,将他们都算计了进去。 张静姝不停地摇头:“不,我不……”她不想再做太后的棋子,她不想再被人任意摆。 可如果她不去做,还会有罪名落在她头上,凤冠上的珍珠再一次晃动,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仿佛是在嘲笑她。 张静姝抬脚就要向外面走去,刚走了两步双腿却被女官抱住。 “贵妃娘娘,您不能这样,太后娘娘的丧仪事关国体啊!” “放开,”张静姝挣扎着,“放开我。”她仿佛已经被囚在这里,等着有一宋成暄攻入京城来取她的命。 命不保,要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处,难道也要向太后一样,直地躺在那里,等待别人前来装殓。 不,她会比太后更惨,不会有人装殓她,她会被当做叛贼斩首示众。 “我不要。”张静姝摇头,她什么都不要了,她不想死,她要好好活着。 “让惠妃和丽妃来,”张静姝声音颤抖,“我还要照顾皇长子,管不了这些事。” 张静姝踢开人,慌张地向外走去。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身后传来人的喊叫声,如同催命符,张静姝一路回到中,坐在内室的软塌上。 “皇长子呢?皇长子在哪里?” 听到张静姝的声音,娘立即上前:“皇长子已经睡着了,娘娘安心。” “将皇长子抱过来。” 娘不敢怠慢立即将孩子抱到张静姝面前。 张静姝伸手紧紧地将皇长子搂在怀里,因为太过用力,怀里的孩子被惊醒,随即发出一阵哭声。 张静姝却恍若未闻仍旧紧紧地抱着那孩子,仿佛那孩子就是一棵救命稻草。 …… 太后自尽了。 中上下戴孝服丧,张静姝因此受了惊吓,说什么也不肯走出门,最终礼部请宗室女眷主持丧仪。 张玉弛脸晦暗。 太后竟然宁愿死也不再帮他。 从中回到家中,张玉弛吩咐人拿酒,一壶壶烈酒下肚,他才觉得舒坦了些。 鞑靼人已经被驱逐出了宣府,宋成暄随时都有可能兵临城下。 张玉弛吩咐管事:“明太后金棺离之后,让京中所有将领前来见我。”他要布置京中事宜,死守都城,绝不会将皇位拱手相让。 管事应了一声:“老爷也少喝一些吧,明天一早还要进,若是被人闻到酒气恐怕不好。” 张玉弛冷笑:“我看谁敢。”仰头又是半壶酒下肚。 管事不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太后娘娘薨逝之后,京中情势更加混,大家都知道宋成暄就快到了,现在也是能安稳一是一。 管事向外走去,刚刚走出院子,就听小厮禀告:“两位副将来见老爷。” 管事摇摇头:“老爷睡了,有什么事明再说吧。” 小厮应了一声转身去回话。 管事提着灯继续向前走去,却听到一声惊呼,他不浑身一凛,顺着声音去看,两条人影快步向这边走来。 两个人来势汹汹,身上带着一股杀气。 管事心一沉立即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啊……” 话还没说完,一个黑影已经几步到了管事身边,手中长刀向前一送,刺入了管事膛。 第八百零五章 少些杀戮 张玉弛糊糊中听到外面的响动,他立即酒醒了大半,利落地转身拿起自己的长剑,准备推门看看情形。 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