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陈妈妈前来叫起,徐清才起身更衣。 看着徐清坐在梳妆镜前打着哈欠,陈妈妈又暗自叹口气。 徐清穿戴整齐,宋成暄才从外面回来,仿佛比昨晚了些时辰。 宋成暄去浴房中冲洗了身上,他常年在军中,早就习惯了用冷水冲澡,成亲之后浴房中的水都是半温的。 这是清吩咐人准备好的,太热的水怕他将来去军营中不适应,太凉又怕他会因此落下病症,就像她昨晚劝他早些休息时一样。 一股暖从宋成暄心中淌过。 半晌他穿好衣服从浴房中出来,又变回清清的模样了。 “世子爷来了。”宋成暄清朗的声音传来。 徐清一怔:“哥哥这么早就来我?不是说回门不用娘家人来吗?”所以宋成暄进门晚了些,是在与哥哥说话。 “世子爷昨晚就已经来了,”宋成暄道,“可能进门太晚就没有让人知会我们。” 徐清眨了眨眼睛,没有人来知会……恐怕哥哥走的不是正门吧! 没有成亲前是宋大人天天翻墙,现在嫁来宋家翻墙的人变成了哥哥。 宋成暄看向陈妈妈:“我们先去给祖母请安,让人备好碗筷,将世子爷请过来用饭。” 陈妈妈目送宋成暄和徐清夫离开,以后小厨房要多准备些饭菜,这样的事恐怕会经常发生。 “从前也那样,”凤雏凑过来低声道,“姑爷总会偷偷来吃我们家的粮食。 现在世子爷又来吃我们家的粮食。” 为什么总是吃他们家的粮食,凤雏十分不开心,这样的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 走出屋子,凤雏从永夜面前走过,忽然她皱了皱鼻子。 永夜看过去,只见凤雏眼睛中渐渐凝聚了霾,吓得他差点向后退去。 “永夜,你好像肥了。”凤雏的声音冷冷地传来,还是孟凌云最好,每次都能让她很开心。 看着凤雏远去的背影,永夜将手凑在鼻端闻了闻,一股皂角的味道传来。 她怎么会知道的? …… 从宋老太太屋子里出来,徐清见到了徐青安。 徐青安正蹲在园子里看虫子爬行,一夜大风毁了它的家,真可怜,看着看着他就生出几分同命相连的觉。 “妹妹。”徐青安一时无语凝噎。 徐清道:“你去找了如贞姐姐?如贞姐姐不肯见你,你就想方设法去见她,结果吓到了如贞姐姐,被父亲责骂了。” 徐青安心中是动,还是妹妹了解他。 “走吧,”徐清一脸平静地道,“吃了饭,我带哥哥回去。” 徐青安顺从地跟在徐清身后,走路都十分的轻,仿佛生怕再被撵出去似的。 吃了一碗粥,徐青安就放下了饭碗。 徐清抬起头四目相对:“厨房送来的饭菜够你吃的。” 吃过饭吩咐人去备车马。 徐清看向宋成暄:“我觉得哥哥另有心事。”她能看得出来,不止是被如贞姐姐拒绝了那么简单,如贞姐姐拒绝哥哥许多次了,哥哥送的礼物也总会被退回来,经过了许多次打击,哥哥已经会排解自己心中的郁闷。 “可能是怕自己心仪的人已经心有所属了吧!”宋成暄望着院子里徐青安的背影,仿佛跟某时的他有些相似。 李煦,王玉臣,宋成暄目光清冷,在常州时王玉臣命商船紧跟清身后…… 幸好他不是个记仇的人。 朝廷会征用商贾的商船送些货物,经过了与倭人一战朝廷大船数目远远不用用处,他希望王家能担负重任,他们回到常州时,王玉臣应该已经出海去了。 徐清道:“大爷先去前院吧,我跟哥哥说两句话。” “叫夫君。”宋成暄拉住徐清的手。 徐清愕然,宋成暄好像格外计较这些小事,拉手、称呼、眼神,这方面完全不像个武人啊。 “夫君。”她小声说了一句,宋成暄这才意地离开。 徐清走进院子里,还没与徐青安说话,徐青安就一脸颓丧:“妹妹,你说如贞是不是已经有喜的人了?而且那人还跟着她一起来到京中。” 果然被宋成暄猜对了。 徐清摇摇头:“如贞姐姐没跟我提及这些事。” 她觉得如贞姐姐现在没将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赵太太带着一双儿女回到赵氏族中,必然有许多事需要处置,没有三年五载很难安定下来。 经过曹家的案子,赵氏母子三人需要一段时间去平复心情。 徐清道:“哥哥发现什么了?” “昨天如贞和赵太太已经搬出了我们家,我想着置办些东西给如贞送去,却看到她带着人上了街,然后跟一个男子在说话。” 徐青安说完这些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气力,如贞与那男子显然十分识。 第六百四十一章 气死老父亲 徐清听完这话点了点头。 徐青安道:“妹妹可有什么法子?” 徐清仔细思量片刻:“也好,如果真是如贞姐姐相中的人,应该不会差了。” 这话说的对。 徐青安差点就点头,如贞是很好。 不过他立即打了个冷颤,哭丧着脸:“妹妹,你变了。”这个妹妹一定是假的,嫁到宋家来才两天就被调包了。 徐青安正觉得难受,一块薄荷膏递到他面前。 小时候他被责罚之后,妹妹偷偷来看他,总会偷偷地给他一块薄荷膏或是杏仁膏,吃到嘴里甜滋滋的。 果然还是他妹妹。 徐青安将薄荷膏放进嘴里。 “这桩事没有清楚之前,哥哥还是不要随便说。”徐清的声音再次传来。 徐青安心中略宽,也许不是他想的那样。 “万一清楚了,就是那么一回事呢?” “那哥哥就准备一份贺礼。” “不是说强扭的瓜也甜吗?”徐青安口又是一滞,让他跟那王玉臣似的巴巴来庆贺,人还没到京城就被妹夫撵回了常州,兴许妹妹如今还不知道有这一茬。 那也太惨了。 …… 徐夫人早就已经坐不住了,天刚亮就想打发人去看看宋家的马车有没有过来。 管事妈妈看出徐夫人的心思,上前低声道:“夫人不要着急,新人要在宋家用过饭食才会动身呢。” 徐夫人叹口气:“我是怕中让他们去谢恩,这样的话转身就要走。” “皇后娘娘体谅大小姐,不会这样安排的,您就放心吧。” 到底是头一次嫁女,徐夫人十分紧张,带着厨娘们忙碌了好一阵子,恨不得将清喜吃的糕点和饭菜统统做一遍。 “大小姐和姑爷的车马到了。” 徐夫人立即去堂屋里坐好,看到女儿娉娉婷婷地走进来,徐夫人有种觉就像是母女几年不得见了似的。 女儿一下子长大了,一张俏脸面红润,嘴角上带着抹笑容,显然在夫家并不吃力,自从女儿被抬出徐家,徐夫人一颗心就像是掉在嗓子口,到了现在终于放下。 宋成暄和徐清上前行礼。 徐清走到徐太夫人身边说话。 安义侯向宋成暄道:“朝廷的旨意下来了,常州那边的公文这些子有没有送到你手里?” 宋成暄道:“岳父说的是佃农暴之事?” 听到“暴”两个字,徐夫人立即手指一缩,脸上出紧张的神情,立即看向徐清:“怎么还有暴,那岂不是常州不安全?” “岳母不用担忧,这样的事东南年年都会有,常州卫所已经处置好了,”宋成暄道,“那些佃农一时半刻不会酿成大祸,关键要从本上解决问题。” 徐夫人抿了抿嘴,她记得没错的话,朝廷已经发下了不少粮种,而且清也说过还请了一位先生去东南帮忙,怎么还会是这样的结果。 徐清看出母亲的疑问:“朝廷下发给南直隶的盐引不少,商贾每年都要去南直隶运米粮去北疆,南直隶就算产粮再多,除了东南的军备之外,还要供应北方军资,百姓自然苦不堪言。” 前世时,李煦为了向东南要粮食,也是费尽心思,一封封奏折送到京城,宋侯一拖再拖,有商贾想要偷偷从南直隶运粮北上,被宋侯抓到斩杀了,东南还需要宋成暄镇守,朝廷一时无可奈何,皇帝为了权衡南北也只能退让几分,让南直隶每年送上北方的粮食尽量少一些。 从前立场不同,她只觉得宋侯诈,现在她知道,宋成暄不是个为了谋得大势,不惜一切手段的人。 虽然那时李煦还没有暴野心,但宋成暄必然已经看出蹊跷。 安义侯沉片刻:“不如请兵部尚书洪大人上奏折,请朝廷少征收些南直隶的粮食。”这样的事就该让洪传庭那老小子多掉些头发。 这人先是觊觎他的媳妇,又来惦记他的姑爷,如果不给他找些活计,指不定又将手伸到哪里。 “岳父先不用惊动朝廷,”宋成暄淡淡地道,“皇上一向多疑,东南不肯粮,也有屯兵之疑。” 安义侯道:“那就忍着了?” “不能忍,”宋成暄神情自然,“不但要让朝廷自己减粮,还要让朝廷谢我们。” 宋成暄说的朝廷,自然是那个多疑的皇帝。 躲在门口偷听的徐青安眼睛一亮。 这可是他做梦都想要做的事,打人,还要让那些人谢他。 妹夫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他是越来越喜妹夫了。 也许他在如贞妹妹面前出这一手,如贞妹妹就因此回心转意了,心中一高兴,徐青安不笑出了声,他立即觉到父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