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的脸一红:“胡说些什么?” “奴婢说的没错啊,”银桂笑着,“虽说宋大人也会进京,但必然不能与咱们同路,再见面最少也要十几天之后……这么看来,宋大人很是关切我们家大小姐。” “那是自然,”凤雏一脸坦然,好似就在说寻常事,半点没有避讳的意思,“在京中的时候宋大人不就已经舍身……舍命救大小姐了吗?” 银桂不叹口气,她不知道怎么说凤雏好,大小姐还没接口,凤雏说个什么劲儿。 徐清望着银桂和凤雏两个,故意道:“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知会管事妈妈,要开始着手给你们箱筹备嫁妆了。” 银桂立即求饶:“大小姐,奴婢再也不说话了,大小姐就饶了奴婢这一次。” 凤雏看着银桂傻笑。 银桂啐了她一口:“你不怕是不是。” “不怕,”凤雏笑得眼睛眯成一条,“大小姐离不开我,我出嫁了大小姐要谁来侍奉?银桂姐姐也不行,银桂姐姐胆子小,及不上我。” 银桂被气得直跺脚,两个人吵吵闹闹,屋子里是乐的气氛。 “在说什么?”安义侯走进院子,远远地就听到了笑声。 徐清立即了出去:“我们在收拾东西。” 安义侯点点头:“是该准备准备。”想到回到京城要跟太夫人禀告清的婚事,安义侯就稍有些担忧。 银桂和凤雏退了出去,安义侯才道:“你祖母还不知道宋大人的身份,这件事还是不能瞒着她,你先不要说,回去之后我会仔细解释。” 徐清道:“父亲是怕祖母不肯答应?” 安义侯思量片刻才道:“眼见你到了议亲的年纪,我与你祖母也商议过你的亲事,我曾动过心思,想在京里高门中选个子弟,你祖母却不太乐意。” 徐清之前没听父亲提起过这样的事,干脆倒了一杯茶递给父亲,坐在一旁仔细地听着。 安义侯接着道:“我就问你祖母到底是什么心思,你祖母想了半晌才说,想要为你找个差不多的人家,也不图那子弟有多大的前程,只要愿意对你好,家中关系简单,在朝廷任个小职就好,哪怕不愿意入仕,经营几间铺子也使得。” 徐清倒是没想到祖母有这样的心思。 安义侯摇摇头:“我心中觉得很奇怪,哪有家中长辈不愿意让自己家的孩子嫁入高门的,或许你祖母是怕世家高门规矩太多,你嫁了之后难免要受委屈。 不过在京中任职的才俊之中,也有家世寻常些的,你祖母看了却也觉得不意,说那些人一心要跻身官场,难免争强好胜,对子要求太多。 我是觉得你祖母被当年的事吓怕了,一心让你和将来的夫婿远离政局,所以为你寻婚事也束手束脚,提出的要求竟像是要让人入赘似的。” 这样一想,魏王世子爷这个身份自然就与母亲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魏王是皇室宗亲,不可能远离朝局,世子爷又身肩魏王府灭门的冤案,难免要风里来雨里去。 不过好在母亲也向来重信守信,有当年的约定在,母亲最终应该也会点头。 “父亲不必担忧,”徐清轻声道,“祖母一向想的比谁都明白,不会给父亲出难题,再说这本就是我们徐家该做的事。” 安义侯点点头:“但愿如此。”说到婚事,他又开始舍不得女儿,有时候甚至觉得母亲的提议也不错,就算他有子嗣,也可以让姑爷入赘,这样一来就两全其美了。 …… 宋成暄坐在书桌旁喝茶,说是来休息,他却一直都没有合眼。 军中和衙门都有事要做,他原本也没有想要在徐家逗留太久,只是徐清被噩梦惊吓到的模样让他有些放心不下。 她的表情和神态都太过真实,平里如此坚强的人,面临什么样的困境才会这般惊慌失措。 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候,梦见当年魏王府被灭门,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挣,无法去改变。 “公子。”门外响起永夜的声音。 宋成暄应了一声,永夜推开了门,然后向身后看去。 徐清走了进来。 屋门再一次被关上,徐清站在原地看着宋成暄,经过了方才的事,再见面还是会有些觉得异样。 宋成暄坐在那里不说话,只等着她开口。 徐清清了清嗓子:“我来问问,宋老太太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明吧,”宋成暄道,“家中也在忙着收拾,祖母要先回泉州,再带着人一起进京。” 徐清点了点头:“我给老夫人做了些针线,一会儿就送过去,我们也准备这两就启程了。” 她将帕子攥的很紧。 “别那帕子了,”宋成暄目光一暗,“这是徐家,我又不会做出什么事。” 那谁知道,要看他是什么样的宋大人。 宋成暄站起身来,口气不知不觉柔和许多:“现在没事了?” 徐清点点头:“没事,都好了。” “可是梦见了什么人?”宋成暄又问过去。 徐清想想自己应该没有喊出李煦的名字,于是摇了摇头:“也没有谁,就是一个梦。” 宋成暄没有再问,而是向门口走去:“衙门里还有事,我就不多停留了。”说到这里,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仿佛舒了一口气。 就这样盼着他走? 宋成暄眼见就要走到门口,徐清正准备相送,那手臂就又伸过来,一靠近,她就觉到他那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想来你也没有为我准备些什么,你头上这簪子应该是心之物,从凤翔一直戴到这里,不如就给我吧!” 不等她反对,头上那珍珠簪已经被他走了,紧接着她握在手中的帕子也被拿了过去。 “还有这针线,应该也是你亲手所绣。” 徐清瞪大了眼睛,他是怎么发现的,宋大人这样与那些巧取豪夺的强盗有什么区别。 第四百零二章 讨厌 徐清眼看着宋成暄将珍珠簪和手帕一起放入怀中,她想要伸手抢夺,却又不能去扯他的衣袍。 不让人恨得牙的。 这人做事总是变花样,让人防不胜防。 前世她身边可没有这样的人,对宋侯有限的认知也帮不上什么忙,谁能料到,这人真是坏到了骨子里。 想要动脚踩他一下解解气,却觉得这种不痛不的惩罚除了引得他打趣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宋成暄的声音再次传来:“看起来很舍不得。” 徐清道:“那是我生辰时,祖母送给我的。” “原来是长者赐。” 宋成暄说完,从间解下墨玉的玉佩送进徐清手中:“我这也是长者赐,我进宋家第一年,宋老太太送给我的,我一直戴在身上。” 徐清语。 “不够吗?” 宋成暄的声音再次传来。 徐清忙道:“够了。”她那只是生辰礼,他这不同,承载了他不少的回忆,想到这里,她觉得这块玉佩越发地重了。 宋成暄道:“既然答应了就戴在身上。” 徐清自然知道这样的物件儿要放好,却没想过他还有这样的要求,幸好这玉佩从外观上看男女都能携带,否则她才不会点头。 话说回来,她心中忍不住腹诽,她是不是也该要求他戴着她的发簪。 宋成暄垂下头:“在想些什么?” 果然心中稍稍有些思量就会被他看出来,徐清自然不能实话实话:“时辰不早了,薛总兵定然着急了。” 东西已经抢了,他好像又没有了动身的意思。 慧净被抓,整个常州都为之震动,佛塔之中,高僧坐化的大缸内竟然藏着尸身,如果不是济严法师舍己救人,恐怕寺里早就起来,还会有人借机针对僧人和佛法闹事。 现如今看起来一切两全,却必然还有漏网之鱼,追捕这些人、将后面的事清楚,府衙半年之内都要忙的脚不沾地。 这些事大部分都可以给韩勋,还有宋大人必须要做的。 抓到慧净那些人,为常州除害,此事过后顺郡王爷也会对宋成暄十分,立下这样的大功,朝廷必然会有奖赏,常州的官员也都心知肚明,今该会找机会拜会宋成暄,宋大人如今是常州乃至东南炙手可热的人物。 左近的官员定然都在打听宋大人如今到底在哪里,争着比别人先一步在宋大人面前说两句话。 谁知这让人难以捉摸的宋大人,会躲来了徐家。 “宋大人也正好摸摸常州的底,不要因为……”徐清说到这里忽然一顿,难道她要说,不要因为她,而误了大好的时机? 她这劝说好像有些不太对味儿,就像将自己比作他的什么人似的。 宋成暄低沉的声音传来:“怎么不说了?” “说完了。”她低下头。 她的耳垂有些微微发红,就如同花枝上那一抹嫣然,惹人注目。 宋成暄的声音平静无波:“我贵而人奉之,奉此峨冠大带;我而人侮之,侮此布衣草履。 然则原非奉我,我胡为喜?原非侮我,我胡为怒?” 徐清抬起头和宋成暄对望,他的目光明亮,有种悉一切的透彻,不过很快就又化为让人看不透的深沉。 前世宋侯不会被人牵绊就是因为看透了这些,有些人却为了表面上的名利绑缚住,不能挣,然后越陷越深。 她临死之前,李煦看起来形势大好,已经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入京除,但当时宋成暄的实力原非表面上的那般,两个人争夺起来,鹿死谁手……还真是尚未可知。 她微微失神之间,只觉得身上一轻,被轻飘飘地抱起来,等她回过神时,已经坐在了软塌之上。 徐清抬起头看过去,宋成暄已经转身向外走去。 过了好半天,外面传来徐青安的声音。 “宋……宋大人呢?走了?看来是怕了小爷,小爷说了要休息休息再与他重新比过。” “哎呦,你们做什么?搀扶人都不会,就不能走慢些啊。” 徐清忍不住低头笑起来,她展开手心一看,那玉佩安静地躺在她手心中,就是一块墨玉,上面什么都没有雕刻,看起来朴实无华,宋老太太不会随随便便送一块玉给宋成暄,她总觉得这玉佩另有深意。 这样的东西,不能随便放在那里。 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