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桩事处置好,常州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那么宋家与安义侯府结亲,看上徐大小姐就是因为徐大小姐能够帮衬他吗? 而她心甘情愿下嫁,是认定宋成暄他必成气候。 李煦不由地想起徐清用剑驱赶父亲那桩事,也许她对他如此不过是心中蔑视。 衙差开帘子,李煦走进军帐,大理寺正常悦已经等在那里,面前积的文书让常悦有些焦躁,看着李煦气定神闲的模样立即道:“李大人,您可真是一点都不着急啊,朝廷随时都可能会问我们案情进展,如今尚未整理出头绪,你却还有时间四处走动。” 李煦面平静而从容:“文书上的事不必着急,早晚都能完成,这些便是衙门里的书吏也能做好,朝廷让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这桩事。” 常悦丢下手中抹汗的帕子,惊讶地看向李煦:“李大人这话何意?” 李煦道:“朝廷命刑部、大理寺来此,是要查验案情,自然一切都要以案情为重,华长公主驸马虽然被押送京中,但这桩案子是有人里通外敌,若是不斩草除,后必然还成祸患。” 常悦愣了片刻:“李大人的意思,常州还有人没抓到。” 李煦表情变得郑重:“被关押起来的犯人名单我都看了一遍,许多案情细节还有缺失,那些出海联络‘假白龙王’,与倭人平氏来往的人,都是驸马爷培植的人手?驸马爷常年在京中,可似谢家家宅内多年的恩怨,他却都能知晓的清清楚楚。 就算我的猜测有误,但再仔细查验一番总是没错的,长公主驸马苏纨回到京中,定然对这桩案子闭口不言,只有找到更多的线索,才能为其定罪。” 以他对案情的推测,王允和苏纨都不过是旁人手中的棋子,顺藤摸瓜或许能够找到背后设局之人,但是这些话李煦不会向常悦提起,常悦不会明白。 常悦顿时有了神,真的抓住这些人,他们自然是大功一件:“这么说,李大人已经有了眉目?” 李煦摇摇头。 常悦脸失望。 “不过,”李煦道,“既然发现了苗头,就能追本溯源。” 更何况已经有人着手在查此事,徐大小姐的举动也佐证了他的猜测没有错,苏纨的案子他已经错过,这桩案情他不能再失之臂。 …… 闫家的大门打开。 闫大太太带着闫四小姐一起上了马车。 闫四小姐看起来脸依旧不好,等马车走起来之后,还开帘子向外张望,想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那个她想见到的人。 终于闫大太太拉住了闫四小姐的手,硬生生地将帘子放下:“不要节外生枝,免得又被闫家长辈抓住把柄,那我就真的不知该怎么救你了。” 闫四小姐点点头,转头看向闫大太太:“大伯娘……您再告诉我一次,他真的没事吗?” “没事,”闫大太太正道,“我怎么会骗你,我说了会救你,然后劝他离开,这次我也是尽了全力。” 闫大太太说着扯了扯袖子,方才不小心出的一截手臂上还有青紫的伤痕。 闫四小姐急忙要去看:“大伯又打您了?”说着她眼睛通红,“都是因为我们。” “没关系的,”闫大太太伸出手抚摸闫四小姐的头顶,“你知道他不为了这桩事,也会为了别的动手,这些年我早就习惯了。” 闫四小姐眼泪再一次落下来了闫大太太的衣衫。 “好了,”闫大太太道,“不准哭了,还没到你该哭的时候,等见了到了郡王妃,你再想方设法让郡王妃怜惜你。” 闫四小姐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如果事情不成,”闫大太太忽然低声音,“你也不要回来了,和他一起远走高飞吧!不要再问闫家事,不要再回到这里。” 闫四小姐睁大了眼睛,因为刚刚哭过,她的眼睛更加明亮,整个脸孔明丽动人:“我们走了,大伯母你怎么办?祖父定然会将一切怨气都发放在你身上……” 闫大太太微微一笑:“伯母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你还年轻,不必顾及我。” “不,”闫四小姐拼命地摇头,“不能拿大伯母的命来换我们的命,我绝不会这样。” 任凭闫大太太再怎么劝说,闫四小姐都不肯应允。 “大伯母放心,”闫四小姐握紧了手,“我一定能求到郡王妃帮忙。” 闫大太太欣的点头:“我相信你们会有个好结果,”说着她低声音,“你写个字条给崔颢,我想方设法帮你送去,也算报个平安。” 闫四小姐点点头,她其实早有准备,只是一直没敢向大伯娘开口,她将袖子里的纸笺拿出来递给闫大太太:“大伯娘,我想说的话都在这上面,我没说别的,只是要他好好养伤,他见到我的字迹就会明白我安然无恙。” 闫家的马车停下,闫大太太将闫四小姐的纸笺放好,两个人这才走下马车。 顺郡王府的大门就在眼前,让闫大太太和闫四小姐没有想到的是,还有一辆车也停在那里,显然顺郡王府还有客人。 闫大太太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上前。 “大太太进去吧,我们郡王妃正等着,”郡王府的管事上前道,“府里是有客人,不过也是位女眷,所以不用避讳。” “是谁?”闫大太太低声道,“一会儿见了面我们也好拜见。” “安义侯府大小姐,”管事笑着道,“您应该听说过。” 闫四小姐的手一抖,她听崔颢说过,安义侯府与郑家有亲,没想到机缘巧合……能帮她的人都在眼前,说不得……她和崔颢真的能逃过一劫。 闫四小姐心中浮起了一丝期望。 这样想着,闫四小姐走进门去,大约是因为心中烦的事太多,这样思量着很快就到了花厅,正巧看到一个少女从花厅中走了出来,眼见是要离开。 闫四小姐立即想到了那位徐大小姐。 徐大小姐这就要走了? 也许这样一走,就再也没有机会遇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闫四小姐挡在少女面前:“可是徐大小姐吗?” 徐清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眉眼平里看起来应该有几分英气,可见子中有几分果断、利落,如今却因为磨砺而变得软弱。 徐清点点头。 闫四小姐颤声道:“徐大小姐,您能不能先不要走,我……我有话想要与您说。” 第三百三十六章 等死吧 在郡王家中拦下客人,这样的举动显然不合礼数。 闫大太太没想到闫四小姐会这样冒失地拦住徐大小姐,而且郡王府的管事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抬脚了过来。 “徐大小姐……”管事妈妈上前疑惑地道,“您……” 闫四小姐一双眼睛中是恳求的神情,心中的期望已经逐渐破碎,她的话说的没头没尾,徐大小姐定然以为她是在胡言语,不会理会她,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只见少女微微一笑,看向郡王府管事:“我看这位小姐有些悉,不知是哪家的女眷。” 闫四小姐忙道:“我……我是江闫家,祖上是儒生……” “我知道了,”徐清道,“闫氏是常州的大族,传家百年,家中有一个偌大的藏书阁,里面有许多失传的古书。” 闫四小姐没想到徐大小姐还知晓这些,一时有些怔愣。 “想必你们也是来拜见郡王妃的,”徐清提醒闫四小姐,“进去拜见吧,别让郡王妃等着急了。” “您……”闫四小姐咬咬嘴仍旧要说话。 徐清看向凤雏:“我去花园里帮郡王妃折花枝,若是一会儿你闲下来,可以到花园里寻我。” 闫四小姐眼睛中闪动出几分惊喜,躬身向徐清行礼,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这位徐大小姐定然能够帮她。 “走吧!”闫大太太轻声催促,“别失礼。” 闫四小姐立即跟着闫大太太走进花厅中,顺郡王妃就端坐在椅子上,看到闫家女眷立即笑着道:“快过来坐下,我们也好久不见了。” 顺郡王妃还是那样和善,目光落在闫四小姐脸上停顿片刻:“你这是怎么了?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顺郡王妃话音刚落,闫四小姐就跪下来,一双大大的眼睛中是眼泪:“郡王妃,求您帮帮我吧,将来您有需要,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若是今生不能报答,来世也会为您做牛做马,求求您了……” 顺郡王妃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形,伸出手道:“你先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若是我能帮忙,我必然不会推辞。” 管事妈妈上前搀扶,闫四小姐才站起身。 不等闫四小姐说话,闫大太太擦了擦眼角:“不瞒郡王妃,四丫头几乎要活不成了。” 顺郡王妃看了看闫大太太又将目光落在闫四小姐身上,显然没料到事情会这样严重。 …… 徐清一边折花枝一边问郡王府的下人:“郡王妃和闫家女眷很相吗?” 丫鬟低声道:“我们郡王爷喜看藏书,这两年来常州都去闫家书格里找书看,郡王妃也会跟着,一来二去就与闫家女眷络了。” 前世徐清也听说顺郡王书如命,这位郡王爷心思不在朝堂上,反而对衣食住行有关的琐事十分兴趣,就因为过着闲云野鹤般的子,对权利没有任何争斗之心,才得了皇上的信任。 这个传言中的闲散宗室,突然对常州的事如此上心,主动向父亲问及线索,想要尽力查案,而且他的护卫恰好这时遇见了凶徒因此有了伤亡,朝廷还没仔细查问此案,那位郡王世子爷就带着人将那犯案的凶徒了结了。 将事情办的这样迅速、干净,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难道这个顺郡王就像王允、苏纨之徒一样,是个表里不一的人,所以前世崔颢说,杀死顺郡王是为民除害。 真是这样的话,前世崔颢为什么不将事情说清楚。 徐清将花枝放入花斛,转身打量顺郡王这处院子。 院子看起来不大,花园却侍的十分漂亮,不似大宅中那种大开大合的气势,翠竹夹道向前蜿蜒而去,倒有些曲径通幽的觉。 花园里若是藏着人,都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或许是错觉,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瞧。 “大小姐,”郡王府下人低声道,“奴婢服侍您回去吧!这园子还没收拾好,万一跳出只猫儿会吓到大小姐。” 徐清笑道:“猫儿有什么可怕的。” “那不一样,”小丫鬟低声道,“突然窜出来,还是会惊到,昨晚奴婢从园子里经过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定然是护院没将园子清理干净。” 徐清点点头跟着丫鬟往回走去,走出月亮门,就看到了眼睛红肿的闫四小姐向这边寻来。 徐清看向小丫鬟:“我与闫家小姐在这里说说话。” 丫鬟应了一声,识礼地退下。 闫四小姐咬了咬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半晌才道:“大小姐,您知道崔颢吗?他……他是……” 徐清接着她的话说下去:“他可能是郑大老爷的庶子,郑家丢的那个孩子。” 闫四小姐睁大了眼睛。 徐清道:“闫小姐说些我不知道的吧!” 听的这话,闫四小姐咽一口,微微攥起帕子,抬起眼睛,表情中带着几分坚定:“我……我想嫁给他……可郑家不肯认他……如果他没有郑家给的身份,闫家也不会同意我们成亲,我想求您帮帮忙。” “让我去郑家帮他恢复身份吗?”徐清问过去。 闫四小姐点了点头。 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