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盈盈下拜,眼睛中闪动着期盼,说的那句话更显得真心诚意。 仕途平顺,建功立业。 是该如此,走了这样一圈,在京中也算有所收获,打赢这一仗也会对他有所助益,他在东南会更平顺。 知道她是发自肺腑,可他心中却莫名的有些滞闷。 徐清说完准备告辞离开。 “就这点诚意。”宋成暄忽然淡淡地道。 徐清讶异,顺着宋成暄的目光看到了那汤盅,他是嫌她规劝的太少吗? 宋成暄接着道:“你确定这药可用?” 就算给了药方他也未必会没有了猜忌,料想她熬得药他不会喝,徐清走上前打开汤盅饮了一口:“这药就是照方子熬出来的,若我存了害人之心,必然不敢喝,”说着她将汤盅放进了食盒中,抬起下颌,“公子放心,这药无毒。” 徐清说完又向宋成暄福了福:“大打扰宋大人了。”说完先一步离开了院子。 徐清让凤雏扶着上了马车,徐青安才想到还有一件事没办:“妹妹先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徐青安去而复返,看到树下的宋成暄正端起茶杯饮茶,面上看不出喜怒。 徐青安道:“宋兄,我那件衣服可穿好了?不怕宋兄笑话,我这人有个病,喜倒腾衣服穿,刚好现在就有那么一件簇新的衣裳。” 宋成暄抬起眼睛:“你还要吗?” 目光中是疑惑,仿佛他不该开口要回去似的,徐青安抿了抿嘴,那是妹妹做给他的,要不是这样,他可能就不好意思再开口:“是啊,我还想拿回去。”宋成暄总不好拒绝。 “不行,”宋成暄眉眼之间又是一冷,“我用过的东西从不送人。” 徐青安还说话,宋成暄看向永夜:“送客。” 第一百九十五章 筹备 徐青安慢地从宋家走出来。 徐清掀开了帘子看到哥哥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这是怎么了?” 徐青安咧了咧嘴:“我后悔了,不该答应将你给我做的新衣裳送他穿,现在他不肯还,”不过想想当时他是恩公,“我这样小气,会不会有些忘恩负义。” 徐清点点头:“一件衣裳而已,哥哥不要放在心上。”不过她也没想到宋成暄会将衣服穿走,或许他有他的习惯。 今他的脾气来的莫名其妙,真是个心思难测之人。 大家说的好像都很轻巧,徐青安脸上多了几分哀怨,可就是那样一件衣裳,他等了好多年。 …… 宋成暄了靴子躺在榻上,忙碌了一天,处置完手中的公务早就该养养神,只是没想到坐在院子里品茶时,她会来。 完全是个巧合。 宋成暄闭上眼睛。 “公子。”永夜有些语还休。 宋成暄重新睁开眼睛看过去。 永夜抱着一个汤盅:“公子,这药该怎么办?您要喝吗?”他说着话脸微红,就在方才徐家下人来取汤盅时,他手疾眼快将汤盅“没了”,眼看着徐家下人四处寻找。 他沉着脸装作一无所知,徐家人果然没敢上前来问。 等到徐家人离开,永夜才有些后悔,他这是做的什么事啊,有生以来这样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 手中的汤盅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想要偷偷处置了,又怕公子后知道会唾弃他,干脆硬着头皮来问,若是公子说:不喝。 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将汤盅出去,以挽回他一点点颜面。 永夜心跳如鼓,耳朵都变红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自己到底被什么人下了咒,竟然这样恬不知。 宋成暄看过去,忽然想起少女站在那里,一双眼眸璀璨,光落在她那白皙的耳朵上,一缕碎发吹在耳边,显得她更加清丽、明媚,她笃定地拿起汤盅饮了一口,然后转身坚决的离去。 好像将他看透了似的,只可惜一切也未必就能尽如她意。 宋成暄眯了眯眼睛,从榻上起身,伸出手:“拿来。” 永夜一脸惊诧:“公子,您要用吗?” 宋成暄看过去,他那墨黑般的眼睛一冷,眉角如同蒙了层霜雪,脸上更威严,震慑的永夜不敢再说什么,将手中的汤盅递了过去。 宋成暄一饮而尽,这药没有那么难吃。 永夜捧着汤盅退下去,空空的汤盅,一滴药都没剩,他显然不能再送回去。 要不然就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 宋成暄一觉醒来,开始查看东南送来的信件。 其中一封是军师亲笔所写,船和人手已经布置好,催促他回到东南,白龙王做了多年的海盗,与其他海盗有些来往,这次也可能会让那些人前来帮忙。 京城火器一炸,消息传出去,那些人对白龙王多了几分的信心,说不得派出船只前来上一脚,到时候泉州水师的力必然剧增。 宋成暄将信放好。 永夜上前道:“洪大人送信来,请公子去别院一叙。” 宋成暄点点头,此时兵部对去往常州的人选应该有了定数。 “走吧!”宋成暄起身向外走去。 洪家的别院就在北城,院子不大很是僻静,方便坐下来谈话。 宋成暄被请到堂屋坐下,他转头向窗外看去,洪家下人将庭院里的灯尽数点燃,不一会儿功夫,洪传庭大步走进门。 洪传庭笑着道:“本来下衙就会过来,谁知被人绊住说了两句话,可让你久等了?”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没有,”宋成暄道,“我也是刚到。” 洪传庭端起茶喝了一口:“叫你过来,是告诉你兵部、吏部的安排,可能不你就要回泉州了。” 宋成暄脸上一片平静,抬起眼睛道:“谁会带兵去常州。” 提起这个,洪传庭脸上更几分信心:“说起来大约你也没有想到,就连我还是一头雾水,这些年他百般推辞就是不肯再披甲胄,如今竟然主动请缨……我早就觉得他耐不住寂寞,如今看来果然被我言中,只不过来的稍微晚一些罢了。” 洪传庭说到这里,宋成暄已经知道是谁前往:“洪大人说的是安义侯。” “是啊,”洪传庭道,“我本想将常州的差事给你,却也怕张家会使出什么手段来,现在这样安排最为妥当,你回去泉州帮薛沉,这边我会再寻两个副将与安义侯一同前往常州。” 既然已经订好了,他何乐而不为,安义侯存的什么心思与他无关,在京中逗留这么久,他也该知道一切以东南为重。 宋成暄一直没有说话,洪传庭道:“你可有什么思量?” “没有,”宋成暄道,“那我就等朝廷下了文书,立即回去泉州。” 洪传庭点头:“看样子,这战事马上就要来了,大家都要加紧筹备,希望此次我们能大获全胜,将士们少些损伤,你们也要处处小心,我写一封信给薛沉,你一并带回去吧!” 说完了话,宋成暄起身告辞。 张真人等在了门口,见到宋成暄出来,两个人一起上了马。 走离洪家宅子远一些,张真人才道:“公子,洪大人可说了,朝廷决定让谁领兵常州?” “安义侯。”宋成暄淡淡地道。 张真人眉头一皱,显然有些惊讶:“怎么会……安义侯不是早就出兵权了吗,现在这样……难不成……”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原因,会不会与公子有关。 想到这里,张真人道:“要不要问一问。” 宋成暄看向被暮笼罩的京城,天边隐约一片血红,这是安义侯自己的决定,和他有什么关系。 大战将至,他身边的自然是那些与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只要保护好他们和沿海的百姓、重创倭人,其他的人或事,他不想去管。 现在不必他动用什么心思,顺理成章回到东南是最好,他们泉州水师要在此战立下一功。 …… 天还没亮,徐清就被安义侯夫人从被窝里捞起来。 “母亲,这天还早呢。”徐清打着哈欠,懒懒地穿着身上的衣衫,其实起、打扮入有一个半时辰足够了。 “不行,这是你第一次独自进,”安义侯夫人板着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早些用了饭食,临走之前也消受的差不多了,免得进失礼。” 女眷入之前一般都不会吃喝太多,万一要出恭,那可真是没了脸面,不要说家里跟着丢人,自己也会名声扫地,成为了笑话, “母亲安心,女儿明白。”前世她有诰命在身,入是常事,早就懂得应付,即便真的出了差错,只要贿赂人就能遮掩过去。 “我怎么能安心。” 安义侯夫人看着坐在锦杌上还打瞌睡的女儿,她鼻子微皱,看起来憨态可掬。 徐清顺势靠在安义侯夫人肩膀上:“娘,您不用紧张,女儿懂得如何应付。” 软软的头发蹭着她的脸颊,安义侯夫人一时心软,不过很快她就吩咐:“那块帕子来给大小姐净脸。” 徐清伸手抱住了安义侯夫人的:“我起来,我起来还不行吗?我这就起来。” 安义侯夫人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点了点徐清的额头:“真是个孩子。” 这么早就准备,最后的结果就是徐家的马车在门前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这才接到慈宁的旨意,允许徐清觐见。 徐清走出马车,抬起头看向门。 前世离时的情形仿佛还在眼前,可对她来说却隔了一世。 第一百九十六章 难题 徐清被女官带进大殿之中,太后娘娘正坐在临窗的榻上花。 徐清上前行礼叩见。 “起来吧,”太后转过身看了徐清一眼,“过来帮哀家看看,这枝在哪里才好。” 花斛中着新剪的芍药,太后手里拿着的那枝是牡丹。 本朝牡丹贵重,徐清猜想太后娘娘原本打算将这枝牡丹在花斛的正中间,周围被芍药簇拥,看起来繁盛而华贵。 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