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张大人,关键时刻力挽狂澜。 “我就说一定有问题,”许昌荣整个人都变得自信,他仰起头,看向众人道,“此案诸位大人先不要过问了,事关朝中大事,我要先进禀告皇上,一切等皇上定夺。” 说完这些,许昌荣一双眼睛盯在黄清和脸上:“你也不必往下查了,等候旨意吧!” 许昌荣起身要拂袖而去。 御史心中一沉,立即上前阻拦:“皇上命三法司会审,许大人有什么话不能与我们说?” 许昌荣沉着脸:“方才我说了诸位不肯听,如今就等着聆听圣意吧!” 黄清和眼看着许昌荣走了出去,他不由自主地攥住了手,看样子张家人已经动手了,这桩案子到底会怎么样? 他想要上前阻拦许昌荣,却也知道是徒劳,难道张家这样一手,一切就成定局了吗? …… 中。 张玉琮已经在勤政殿外站了许久,皇上还没有召见他的意思。 但是他相信很快事情就会有转机。 “张大人,”冯顺带着几个小内侍走过来,“皇上今不传召任何人,不过张大人等了这么久,皇上格外开恩,恩准张大人在大殿里说几句话。” 张玉琮心中一喜,立即弯跟着冯顺走了进去。 皇帝坐在御座上,持着手中的笔,屏气凝神地写着字帖。 张玉琮跪下来:“皇上,微臣是被人冤枉的,孙家、严家做的事微臣并不知晓,聂荣夫之死更是十几年前的旧案,这是有人想借此翻出魏王谋反案……” 张玉琮的话还没说完,只听皇帝道:“张卿可还像从前一样对朕忠心耿耿?” 张玉琮立即道:“微臣此心可昭月。” 皇帝点头:“朕如今还记得继位之时,张卿对朕说的话,无论何时都会一心一意辅佐朕,若是有人敢对朕和朕的江山不利,张卿绝不答应,哪怕豁出命也要护着朕,此话还作数吗?” 张玉琮道:“致死不改。” “既然如此,”皇帝抬起头,一双眼睛透亮,“你去吧!” 张玉琮松了口气,也许皇上现在还在犹豫此案最终要如何了结,只要等许昌荣将密信呈上,皇上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维护他,毕竟皇上想要稳固皇位必须依靠张家。 张玉琮退了下去。 内侍重新将殿门管好,冯顺走上前准备侍奉皇帝笔墨,却发现皇帝在面前的书帖最后画了一个圈,看起来就像是个蛋。 皇帝忽然道:“朕写的怎么样?” 冯顺不知怎么说才好。 皇帝道:“在他心中,朕就是这样一个物件儿吗?朕倒要看看,他们会闹出什么样的花样来给朕看。” 皇帝话音刚落,内侍推门上前禀告:“皇上,刑部侍郎许大人有密奏。” 刚说完这些,他们就来了。 “传他来见。” …… 清坐在马车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湛蓝的车帘,显然陷入了沉思。 凤雏不敢说话,常娘子也静默着不发一语。 徐清半晌看向常娘子:“你说那些尸身都被收敛的很好?” 常娘子颔首:“尸骨都被仔细地放入棺木中,棺木中还放着一些香料,可见收敛尸身的人十分用心。” 徐清点点头,按照江知忆所说,她找到当年碧水河畔大火被烧死之人的尸身,但是分辨不出哪位是聂夫人和孩子,所以干脆将女眷及孩童的尸骨重新挖出来收敛。 在江知忆心中,聂夫人是她的亲人,她自然会仔细对待此事。 一切到这里还都没有问题。 直到常娘子发现,几具尸骨中混杂着一截臂骨,常娘子反复比对最终确认,这臂骨不属于其中任何一具尸体。 顺天府的老仵作也是这样认为。 而且这些被江知忆收敛起来的尸骨和葬山上的那些比起来,腐烂的更为严重些。 徐清道:“会不会是因为江知忆将尸骨挖出来重新安葬,所以有所损坏。”可这解释不了,那截孩子的臂骨从而来。 常娘子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愧疚:“我需要将这些女眷的尸骨和碧水河那场大火中其他人的尸骨比较一下才能知道答案,只是……顺天府衙门不肯让我再参与验尸……” 这就是张家的手段,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追查真相。 徐清若有所思:“没关系,我们总还有别的办法。” 照衙门的人当年所说,碧水河大火中死去的并非聂夫人,聂夫人是跟随倭寇逃走时被衙门所杀。 徐清道:“他们说聂夫人与倭寇逃离了京城,我们就沿着这条路走一走,看看衙门到底在哪里杀了聂夫人和倭寇。” 马车出了城门,徐清开帘子向外看去。 这条路就是衙门说的,聂夫人和倭寇逃离的方向。 徐清忽然道:“雷叔,您觉得对吗?” 雷叔摇摇头:“不对,如果倭寇要带着聂夫人逃走的话,应该往东去,东边不远就能到海边,倭寇若是早有算计,自然要选择乘船离开大周,可这里是西边,他们来西边做什么? 要知道西大营都是朝廷驻军,这样一来岂不是自投罗网,可见当年有人在撒谎。” 是朝廷官员在张家示意下撒了这个谎,还是另有其他内情。 徐清看着往西的那条路,正好有一辆古朴的马车沿着官路缓缓向前驰去。 徐清道:“那是华长公主的车马吧!”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华长公主的一处府邸就在这附近。 前世宴之后,有女眷提起了聂荣之的事,言语中颇有不当之处,正好被华长公主听到,长公主立即惩戒了那女眷。 聂氏就被杀死在长公主这处府邸之外,长公主会不会知晓一些内情。 第一百五十六章 传说中的厉鬼 华长公主生母为吕嫔,吕嫔刚入时得先皇宠幸,为先皇生下了一位公主,也就是如今的华长公主。 吕嫔生下公主,被封为婕妤、昭仪然后到柔嫔,却因为随扈去陪都路上犯了错,被贬为美人,本来今生都不会得以再侍奉君王,大约是先皇膝下儿女不多,先皇颇为喜华这个女儿,吕美人死后先皇破例恢复了她的嫔位,却没有恢复她的封号。 先皇在世时,华长公主还未出嫁,与当时的五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如亲姐弟般,直到现在华长公主还经常入觐见。 “长公主,安义侯府大小姐在外求见。” 华长公主低头看着:“她事先没有递帖子?” “没有。”下人恭敬地道。 “果然不懂规矩,”华长公主吩咐道,“让她回去吧,若是想要拜见,她知道应该怎么做。” 下人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开,脸上的神情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管事妈妈问过去。 下人这才道:“那安义侯府大小姐来求见之前,带着人在别院外转了许久,就是当年聂家女眷被杀的地方。” 管事妈妈立即看向长公主。 华长公主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洒下,看着鱼儿在面前争食,她微微抬了抬脸,许多人和这些鱼一样,为了一点吃食拼尽全力,不知道安义侯府的人是不是也如此。 “让她去花厅里等候吧!” 华长公主淡淡地吩咐一声,京中这些子闹腾的沸沸扬扬的案子她自然也知道,其中涉及到了聂荣夫,还闹出一个聂荣的养女。 死了那么久的人还被翻出来,那些人不知道都存了什么心思。 张家向来不是省油的灯,让她没想到的是,安义侯府也裹挟其中,她记得父皇在世时对安义侯评价颇高,十分地倚重,他们君臣曾一同出生入死,安义侯在军中还救过父皇的命,父皇在军帐中经常与安义侯论军情到深夜。 可惜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关系,魏王案上父皇与安义侯应该有了分歧,父皇离之际曾将安义侯叫到跟前,除了安义侯跪地行礼之外,两个人没有再说话,父皇最终挥了挥手让安义侯退下。 换好了衣服,华长公主才踱步去了花厅,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少女站在花厅里等候,少女穿着鹅黄褙子,淡的襦裙,梳着单螺髻,相貌看起来很是清丽,尤其是一双眼睛格外的通透。 华长公主进了门,徐清立即上前行礼。 “起来吧,”华长公主道,“没有递帖子就前来,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 前世徐清与华长公主只是一面之缘,当时父亲已经去世,太后娘娘召见几个外命妇进说话,突然想起了她,将她也传进中,正巧华长公主也前来向太后问安,太后娘娘便命人摆了宴,就是在那次宴上,华长公主听到女眷数落聂氏,也不顾此时正在慈宁中,当场怒斥了那女眷,然后向太后娘娘告罪拂袖而去。 这也是长公主生前留给她的唯一印象。 她之后离京,再回来时,华长公主已经去世。 这位长公主后来不知钻了什么牛角尖,竟然将自己吊死在一片桃林之中。 华长公主死后,京中对她更是谈之变,许多女眷都曾见过华长公主化为的厉鬼。 一个人不小心画了华公主喜的桃花妆,而被华长公主索命,中上下为此进行了一次清理,将华长公主用过的所有物什都封存、销毁。 华长公主住过的殿也供奉了佛龛,从那之后中似乎再没闹出什么事端,可坊间仍旧传出各种与华长公主相关的怪谈,都说长公主的鬼魂能够寄于桃树之中,京里的桃树几天之间几乎都被砍绝,就连她身边的管事妈妈,也劝她将宅子中两棵桃树挪出去,她本就喜桃花,自然不会应允,家中也没有出过什么怪事,直到她生病,李煦回京看她,这才做主将桃树砍了。 她坐在院子里,看到那被挖起的桃树老,心中油然生出许多悲伤的心思,院子里桃树,天开花,夏天供人乘凉,便是冬里树枝积雪也是个景致,又曾害过谁,即便不声不响的站在这里,也会有灾祸临头,一旦被人厌弃,就会落得这样的结果。 她那时的心情有些悲凉,或许那时候她就在担忧最终自己也会变成那棵桃树,她已经看过太多人为了名声、利益争斗,没有什么是不能用来牺牲的,李煦的野心太大,他每都在权衡得失,终于有一他权衡到了她身上。 时隔许久她才再一次想起她和李煦的往事,那些过往好像对她的影响也越来越小,她的情绪也不再有太多的起伏。 那些事就好像是一场梦,而现在才是最真实的。 徐清回过神来,如今这位大周有名的“厉鬼”就站在不远处,幸好徐清本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厉鬼,也没有那种骨悚然的觉,不过华长公主额头上那朵桃花,在光下显得格外的妖。 华长公主正要端起茶来喝,见徐清没有说话,就抬起头向徐清看去。 长公主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深沉。 徐清有意地隐瞒来意:“臣女路过这里,看到长公主的车马,知晓长公主在别院,就前来拜见。” “胡说八道,”华长公主看了一眼徐清,神情沉静,“你来到这里分明是想要向我打听聂家女眷被杀之事。” 徐清垂下头:“什么也瞒不过长公主。” 华长公主道:“你想要问什么?”说完她抿了一口茶,心中隐隐猜到安义侯府大小姐想要说些什么。 “长公主,”徐清忽然道,“抛开聂荣的事不说,您有没有觉得世人对聂夫人的评价太过苛刻了些,聂夫人被倭人绑走,本该是个苦主,却被冠上通敌、不守妇道令人不齿的罪名,直到她死名声都跟倭寇连在一起。” 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