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冲已经等在了那里:“大小姐,您真要亲眼看吗?” 徐清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孙冲这才将手中的香递给凤雏:“燃香驱赶尸气,会好受些。” 一扇小门被推开,极其刺鼻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徐清虽然掩住了口鼻,肚腹之中还是一阵翻腾,她还是强忍下来跟着孙冲上前去。 木板上放着具尸体,整个尸身如同涨起的皮筏,黄的体浸透了铺在尸身上的布。 孙冲上前将布揭开,入目是张腐烂不堪的脸。 徐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她快步走出门,弯呕了出来,好半天她才住汹涌而来的恶心。 “大小姐,我说您不要去看了,”孙冲叹息道,“别说是您,我也已经吐了几次。” “我没看清楚,”徐清道,“还要再进去。” 孙冲愕然:“怪不得知府大人说,这桩案子不必瞒着您,您知道了或许能够帮我们找到更多线索。” 徐清道:“尸身被这样毁坏,显然是要隐藏他的身份,所以……必须要看得更仔细。” 第五十三章 公子 常娘子需要准备器具来的稍晚,当她走进屋子时,清对屋子里的环境已经适应了一些。 常娘子向清点点头,开始对眼前的尸体进行查验。 “从下颌开始一直到额头有明显伤痕,不但整张面皮都被揭掉,而且鼻骨,脸颊都被击损。” 徐清道:“这是有人故意毁去他的容貌。” 常娘子接着道:“手脚也被人砍去,这些都是死后的伤痕,左上有一处伤口很深……看样子是……” “是箭伤,”孙冲将手中的羽箭呈给常娘子,“这是府衙用的羽箭。” 常娘子捏起箭仔细查看,然后点了点头。 孙冲道:“知府大人来凤翔途中遇到探子,身边的护卫与探子手,探子中箭受伤被人救走,大人到了凤翔就遇到了曹家的案子,大人怕耽搁了案情,将人手都放在此案上,只遣了几个人暗地里寻找那受伤的探子,昨才将这尸身找到。” 常娘子道:“后背的伤口才是致命痕。” “这就对了,”孙冲道,“探子中箭不至于丧命,是那带走他的人见他伤重无法逃下了杀手,割掉了他的脸和手脚,将尸体丢在树林中。” 常娘子重新用布将尸体盖好。 已经被熏得快要晕倒的徐青安如蒙大赦般,护着徐清走出了屋子。 站在院子里长了几口气,徐青安才道:“这些人连同伴也如此对待,可见心狠手辣,”说着他担忧地看着徐清,“从凤翔到京城路途遥远,不然我让人回京多带些人手过来,我们再启程也不迟。 万一真的是那些叛军……他们定然会对你下手。” 孙冲点点头:“大人也正是此意,有人在暗中虎视眈眈,这一路恐怕会遇到凶险,大小姐留在凤翔,至少府衙中有人照应。” 孙冲说的有些道理,这一路带着母亲,安全最重要。 徐清道:“我回去禀告母亲再做定夺。” 孙冲道:“如此最好。” 徐清坐车离开,周玥才从院子角落里走出来到了孙冲身边:“还好徐大小姐肯听劝,否则我又要踟蹰该不该保护她们,不去帮忙吧,她们有个闪失我不免自责,帮忙吧她们又不识好人心。” 孙冲拍了拍周玥的肩膀:“就算周家和徐家有亲,徐大小姐毕竟是女眷,多少要在意男女之防,你不用太在意。” 周玥有苦说不出,她哪里是男女之防,本就将他当做不要的物件儿嫌弃。 周玥回到屋子里,李煦正看手中的验尸文书。 周玥道:“九郎,我们怎么办?是去是留你一句话,我都跟着你。” 李煦没有抬起头:“收拾行装吧,我们明上路。” 周玥不有些失望,这样一来就不能和徐家同行了,徐大小姐……还有……常娘子只能后再见了。 “她也会走。”李煦看透了周玥的心思。 周玥惊讶:“为什么。” 李煦抬起头,目光变得深远:“因为如果是我,就会这样选择。” …… 徐清回到徐家正准备去看母亲。 “大小姐,赵大小姐来了。” 徐清快走几步就看到了赵慕微。 赵慕微比她大两岁,个头略微高挑,眉宇之间少些婉约多几分英气和利,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外表而已,慕微比她要温和许多,前世广平侯出兵权之后,慕微嫁去了南方,一直相夫教子过着平顺的子。 慕微说过:“我若是你没有勇气选那李煦,我不想过的太辛苦,小富即安便好。” 可见广平侯从心底里疼慕微,对女儿十分了解,否则也不能选一门这样的亲事。 “母亲来徐家我不知晓,”赵慕微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大约是因为我劝说母亲不要结这门亲事,母亲心中恼我,才这样安排。” 徐清不笑:“你不愿我做你嫂子?” 赵慕微道:“自然愿意,可我那哥哥心思不在家中,他和父亲一样只愿征战在外,母亲这些年如何熬过来的,我看得清楚,我都不愿意过这样的子,怎能将你拖过来。” 到底是慕微了解她,徐清笑道:“广平侯夫人的贤淑旁人难及,广平侯想要照此为世子爷说亲,恐怕要失望了。” 听到这话,赵慕微目光微闪,似是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她一句坏话,倒真是她的好女儿。” 冷冷的声音传来,赵慕微面上一僵立即转身道:“二哥说些什么。” 赵二爷沉着脸走上前,将手中的锦盒递给赵慕微,徐清认得这正是当送到她手上的那只。 里面是支珠钗。 赵慕微道:“这……这不是祖母送给母亲的那支吗?那贼人进门,将它偷走了,难不成二哥找到了贼人?” “你猜这支钗,我是从哪里找到的?”赵二爷道沉声道。 赵慕微摇摇头。 “母亲身边的于妈妈藏在了庄子上。” 赵慕微惊讶:“于妈妈竟然勾结贼人。” 赵二爷默不作声看向徐清。 “二爷怀疑的并不是于妈妈,”徐清适时开口,“二爷觉得这些东西是广平侯夫人指使下人藏起来的。” 赵慕微睁大眼睛:“你怎么能怀疑母亲。” 赵二爷目光更为深沉:“因为在此之前我就瞧见有人进出母亲的屋子,我没有作声,一直盯着母亲房里的动静,终于有一天我又发现了那人的行踪,于是我喊了护院去抓人,只可惜那么多人却没有抓到他。 我将此事告诉祖母,祖母将母亲唤来询问……” 赵慕微接口道:“所以那天家中打开箱笼盘点细软,母亲发现屋子里丢失了东西,大家才知家中进了贼。” 赵二爷道:“那本不是贼,那人就是来找母亲的。” 赵慕微道:“二哥不要这样武断,此事非同小可,万一冤枉了人……” “她在家中藏了这么多年,总有出尾巴,”赵二爷道,“我定会将她捉个正着。” 赵慕微心中慌张手脚冰凉,正不知怎么办才好。 “徐大小姐,”赵二爷道,“我想单独与你说句话。” 赵慕微在一旁等候,赵二爷躬身向徐清行礼:“当我让人向大小姐送信,是想要大小姐见我一面,现在想来我是急昏了头,我在这里向大小姐赔礼了。” “你是想说与世子爷有关的事吗?”徐清不愿意兜圈子。 赵二爷怔愣片刻:“到底瞒不过大小姐,”说着顿了顿,“我大约知晓父亲为何向徐家说亲。” 这也正是清想要知晓的。 赵二爷道:“因为我告诉了父亲,那偷偷溜进我母亲房里的人……正是我的兄长。” …… 广平侯府别院里,广平侯夫人正仔细地着手中的长靴。 “夫人,”于妈妈上前道,“明还要启程,您还是早些安置了。” “不急,”广平侯夫人将靴子放在眼前看了又看,“你瞧着可漂亮吗?” 于妈妈不知为何眼睛有些发酸:“夫人的针线本就无可挑剔。” 广平侯夫人道:“妈妈总是顺着我说话。” 于妈妈低下头半晌似是拿定了主意:“夫人这到底是何苦呢,您明知道侯爷的病治不好,他已经时无多……您何必在这时候动手……” 广平侯夫人抬起头舒展了皱起的眉角:“正因为这样,我才要这样做。” 窗子上映着她绰约的轮廓。 …… 徐清拿定主意与广平侯家女眷一起结伴入京。 两家都是勋贵,虽然都准备轻装简行,车队还是浩浩,引得百姓前来围观。 车马走了一整终于在处驿馆停下。 “今天这是什么子,”驿馆的官员上前道,“刚刚也有一位公子前来……幸好驿馆的房间足够多,只不过……要委屈随行的下人挤一挤。” “不妨事,”安义侯夫人道,“在外难免要受些苦,这样已是最好了。” 徐清下了车,果然看到一辆青盖马车停在不远处。 “母亲,我先扶您进屋歇息。” 侍奉完安义侯夫人,徐清走出屋子。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真是好大排场,”徐青安道,“他那随从骑的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 徐青安说着忍不住动手掌:“也不知他肯不肯卖一匹马给我。” 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