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有一点,秋辞梦以后再也不想来仓桥这类地方第二次。 比起仓桥,她更关心即将见面的“老婆”。 出了仓桥,入眼便是织的街道,西装革履和布长褂的路人行匆匆地跑向电车,黄包车夫载着常礼帽的老板穿梭在人之中。 葱白的手指从包里面夹出一女士香烟,朱云用眼神示意秋辞梦需不需要,秋辞梦摇摇头。 朱云自觉无趣,便仅仅叼着女士香烟,站在她身旁看向喧嚣的街道。 “我还是怀念在美利坚纸醉金的子。” 朱云突然慨道:“国内唉,七八糟的,前些子不是打赢了嘛,又出人又出钱,结果嘛,呵。” 秋辞梦侧目朝她看去,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对上了,时间全部对上了。 才打完战,九死一生回国的劳工们,国内紧绷的局势…… 是她一直生活的世界。 但真的没有变吗? 正当秋辞梦皱眉思考着,远远地传来一阵悉的呼喊,仿佛跨越了时空的间隔,跨越了山海千里之距。 携带入骨的相思乘秋风吹向秋辞梦的耳畔。 “camille——” 一如邮船上的呐喊。 “camille——” 隐约夹带撕心裂肺的疼痛。 “辞梦。” 秋辞梦眨了眨眼睛,慢慢地抬眸望向对面街道上的人。 如同拨开雾般,模糊不清的容貌渐渐地展在她的眼前。 一顶暗红的贝雷帽,几缕明红的发丝随意地垂贴在脸颊两边。 清瘦的身形却极具韵味,完美的瓣亦如娇的花朵,分明的手指细长白。 她美得如同儿时回忆里祖母说的人怪。 专门勾人心的美丽妖怪。 秋辞梦竟是一时被她了魂摄了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亲密接触的种种画面。 “你的口左上方是不是有颗黑痣?” 几乎未经思考,这句话便口而出。 “嗯嗯,辞梦你每次都故意咬那颗痣,好过分。” 江风落颇为得意地高昂起头,眉眼带笑,朝朱云做了一个“滚”的口型,随即便出一副可怜的表情看向秋辞梦。 “辞梦,我帮你解决了明书筝,她好凶,我手好痛,需要你吹吹。” 秋辞梦捕捉到“解决”二字,下意识地问了句:“你对明书筝做了什么?” 江风落不明所以地应道:“当然是把她丢进警察署处理干净啊。” 了,一切都了。 秋辞梦裹紧刚刚离别时孟宁送给她的一件新外套,明明是万里无云、高照,可秋辞梦偏偏到一股透彻的寒意席卷全身。 明书筝、江风落、朱云,还有谁? 死去的人是谁? 这里是哪里?海城? 她不是在法兰西吗? 不对不对,是在美利坚,选了约尔逊教授的项目,做研究,对,做研究。 研究项目是什么? “啊——!” 秋辞梦双手死死地就着头发,痛苦地蹲下身子,头疼裂,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搅她是大脑。 “我不记得了,我忘记了,是谁,项目,大海,还有——啊!” 记不清,彻彻底底地记不清。 秋辞梦濒临崩溃地将头埋进双臂之间,江风落轻轻拦抱起她,纤细的手臂隐藏着无尽的力量。 一个含意的吻落在了秋辞梦额头上,秋辞梦呆滞地抬头望向近在咫尺的江风落。 焦躁不安的心莫名地静了下来。 像是途的幼崽终于回归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身边。 “如果过往的记忆让你痛苦,那你便选择遗忘吧。” 江风落亲昵地蹭了蹭秋辞梦的鼻尖,俯身贴在她的耳垂,灼热的气息聚拢在秋辞梦的耳朵。 忘记吗? 我应该选择忘记吗? 秋辞梦疲倦不堪地合上双目,软绵绵地瘫倒江风落的怀中。 “十条黄金,你先前承诺我的。” 朱云弹了弹指甲上的灰尘,从包中取出一支巧的打火机,微弱的火星点燃了叼着的女士香烟。 刺鼻的尼古丁味道做散在空气中,朱云半眯着眼,云吐雾片刻,忽尔痴痴地发笑。 “江风落,我有时候真的掐死你和camille。” 语气半是调笑半是凶狠。 “我不想掺和进你们的故事,算我倒霉。” 一圈圈白茫茫的烟雾从朱云口中吐出,朦胧的雾气模糊了朱云的神情。 “没有下次了吧?” 江风落不再出声,默认了朱云的话。 “哈哈哈,江风落,如果时间溯洄,你信不信我在实验室把你死。” 话音未落,朱云突然咧嘴笑了笑,紧接着继续朝她说: “十条黄金送到朱公馆来,地址你是知道的。” 江风落抱紧怀里的秋辞梦,深深地看了一眼朱云,正转身离开。 “等等——” 朱云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翠玉镯,喊住了江风落。 “假设,我是说假设。” 她停顿了片刻,低垂下的头不知想了些什么,燃烬的烟灰飘落到地面,浓重的烟味反倒是呛了她一口。 朱云原是不喜烟的。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