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恙扯了扯角, 苍白的面孔一派鸷,竟没有多少意外之,只问:“人呢?” “跑了。我们跟到了盛州, 因为那块是国的军事重地,导致跟踪一度断层,但是很快又再次续上,她的目的地应当是北虞的京城。”心腹说。 凝叛了没有出乎他的意思, 但是去北虞? 裴恙想起不顾一切对他发起进攻的原钦然,那态度显然是他不出人便不死不休,若非演戏,那阮棠此时必然不在临宁,而凝去了京城…… 男人眼眸一凛,抬脚便暴的将茶几踹翻,他冷冷的笑着:“好啊,原来是会那边的野男人去了,她的情夫还真是遍布世界各地。” “阮棠,阮棠。”裴恙咬牙切齿的喊着这个名字,每一次念出来心脏都像是被剜的疼痛,夹杂着难言的嫉恨,他的脸沉可怖,声音低的森:“老子在这里找你找得这么辛苦,让你去和北虞的野男人厮混?想的美!” 心腹被他森的脸吓了一跳,节节后退。 裴恙却一把转过头去,目光狠毒杀气腾腾:“联系原钦然,别他妈的内战了,那女人都滚去北虞了,不想戴绿帽子就统一阵线!” 同是天涯被抛弃的人,这一刻,裴爷那心情,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却不知道,那祸水的确是找野男人了,却不是去的北虞。 凝先到盛州见了阮棠,听到她嘀嘀咕咕的祸水北引计划,顿时都惊住了,“这么歹毒吗,不亏是我老大。”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阮棠拍了拍她的肩膀,正经的说:“你在北虞替我引仇恨值,我在这里暗度陈仓,待一切尘埃落定,就将你接回来,约定好的我自然不会忘。” 约定的什么? 那天在车上,阮棠和凝谈完宴会的事情后,她给了凝一个承诺。 女人为官。 不是简单地秘书、翻译,而是手握重权。 跟着裴恙,再风光也不过是普通人,但是阮棠却承诺给了她一条仕途。 那时候阮棠还什么都不是,但是凝信了,不然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去救她。 而现在,凝临走前,突然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想进军统。” 军统? 亲亲,你这是要接原钦然的位置,还是想替代他啊。 阮棠却一摆手,大气的表示:“到时候看,谈不下来的话我就给你安排个新的情报局。” “没问题。”凝摆出一个ok的姿势,认真的说:“阮棠,我信你,因为你有这个能力走到顶端。” 阮棠笑眯眯:“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 阮棠的效率是很高的。 首脑回临宁的路上,这战已经平息了一半,虽然原钦然等人还在发疯,起码这股疯劲是对准了北虞使的,而且是暗地里的招,不至于损兵折将。 丁秘书将消息汇报上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这应瑭手里握着的情报势力是否……” “无妨,”柏晰摆摆手,淡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给了他这个机会,便让他做出结果。” 丁秘书一噎,仍有顾虑却不好再劝。 他发现了,首长对这应瑭的态度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或许是因为他的病情在那少年身上看到了转机,以至于这位严政律己的明君也有了随心所的时候。 他们这是在回临宁的路上在驿站中小憩,柏晰突然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问:“什么时辰了?” 丁秘书看了看手表,说:“傍晚七点,天还未全黑,您要用晚膳吗?” 是的,他的形容词是“天未全黑”,因为在柏晰的眼中,外面夕西下泛红的天空都是黑、不,应当是是暗,在全盲的眼中,只有明暗两。 谁能想得到呢,一位国家的掌权者,却视力方面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弱势者,他这一生,应当都看不到正常人眼中的颜。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阮棠这个bug一出来,显然有多受明君待见,是显而易见的。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并不介意多宠着阮棠一些。 柏晰摆摆手,说:“再等等,小应快回来了。” 自从有了这个吉祥物,首长一三餐都是与他同食的。 丁秘书暗叹,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首长,这应瑭……您当真在他身上看到了其他的彩?” 若非首脑严肃的和他说过,他当真不敢相信,这也太荒谬了,盲是一种病,让人的视力减退到只能看到明暗两,这眼球怎么可能会在看应瑭时出现不同的彩呢? 柏晰淡笑,直说:“没你们想的那么夸张,这小孩的存在更多的是给我一种心理暗示。我看到他或笑或算计或侃侃而谈时,那种自信的模样会欺骗眼,产生一种他的发光的错觉。 金、耀眼这一类的词我们在平时用的数不胜数,但是我还是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确确实实的体会到这种受。” 就连光照在他的身上时,眼球看到的颜都是暗黑,唯独应瑭……让他错觉的看到了真正的、正常人眼中的光。 他一针见血的说:“这不是他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大脑在自欺欺人,出现的这种错觉。” 丁秘书:“那您还……”明知道是假的,却还要将人留下,如此宠溺。 柏晰抬眼看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透彻,仿佛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这个男人是成的、内敛的,却也是狡猾的,他身上那股特质都是经过漫长岁月,用无数的阅历沉淀而成的。 首脑说:“你要知道,人拥有弱点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相反的没有弱点的人才不可信。就像康念,无无求,恰恰才最令人担忧,因为他处理公务时不受旁人干扰,一旦厌烦这种生活试图将其毁灭时同样不会有顾虑。 我默许钦然去盯他,就是怕他有朝一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 丁秘书一怔。 他听见首长说:“而我,也需要一些弱点,来保证自己活得像一个人。” 前半生,柏晰的弱点与追求都是野心,他毫不避讳自己就是要掌控一切,所以他并不排斥如今的应瑭;而当他手握重权应有尽有时,随着时间的推移野心淡化,老虎也会开始打盹,他便需要新的弱点来推着自己前行。 柏晰,是有意要给自己制造弱点,才会默许了应瑭的存在,哪怕他是个不安定因素。当然,他的存在还有别的用处,便不需与秘书细说。 丁秘书听完他的话,神情微敛,敬重的弯鞠了一躬。 就在这时,廖秘书敲响了书房的门,禀告:“首长,原局座来了,说想见您,负荆请罪。” 原钦然上来了?! 丁秘书下意识的去看柏晰,这位首脑在听到不受管束的下属抵达之后,却仍旧不动声,只是站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沉声:“让他进来。” 原钦然走进来,丁秘书识趣的退出去,关上了房门,将独处的时间留给这对君臣。 原钦然来的风尘仆仆,看起来很是匆忙,却不显狈,他扯了扯身上的军装,抬手一行礼,恭敬的喊道:“柏帅。” 柏晰回头看他,黑眸深沉,声音淡然:“坐。” 面对疑似反叛不受控制的下属,没有质问,没有呵斥,但是这份城府气度,便是寻常人难及。 原钦然一笑,坦然说:“不坐了,我来就是负荆请罪。您不在临宁的这段时间,我为了一己之私,与裴恙大动干戈,几乎打破了两方约定,连军统都成了我发私的利器。 不顾国家、不顾大局,更是未曾与您打过一句报告,忤逆行径引得朝野上下议论恐慌不断。” 他将自己的罪状数的明明白白,没有半点隐瞒或辩解。 柏晰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位桀骜不驯的将一眼,犀利的道:“但是你今天来,不是来请罚的。” “我得戴罪立功啊。”原钦然陈恳的道:“闯下这么大的祸,哪里是一句请罚就能解决的,我惹的祸我来处理,将功补过,补不过去的,再有您来处理。” 他倒是给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柏晰往沙发上一坐,目光沉沉的看着他,语气沉肃:“原钦然,你随我征战多年,虽情一向顽劣,却也不是不识大体,这场闹剧我需要一个解释,而不是简单的将功折罪。” 原钦然的突然闹剧,的确不可能是轻飘飘的揭过,他的位置太重要了,若非柏晰全力信任,怎可能拥有不受管束直达天听的权利。就是因为柏晰太看重、信任他,以至于这次闹剧出来,竟打了首脑一个措手不及。 这次事件,看似原钦然认错皆大喜,实则完全是在君臣间开了一道裂痕,信任难补。 由此可见,那祸水的威力当真非同小可。 原钦然自己也清楚。 他坦然的一笑,诚实的答:“究其本就是为了一个女人,裴恙不肯放手,我亦然。” 还真是为了女人。这个结论不出意外,却让柏晰头痛的了眉心,他陈述道:“你喜她。” 原钦然潇洒的弯下,单膝跪地,他的眼眸亮的惊人,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正经:“我原钦然,追随您征战沙场数十年,无论何时何地,原钦然都是柏帅座下的为您效犬马之劳的小兵,永远忠诚于您;但是同时,我的,永远忠诚于她。” 柏晰没有问忠义不能两全要如何的愚蠢问题,因为在那个顾明澜与他发生冲突,需要选择之前,原钦然都是无法给出答案的。 不过他敢坦坦的将这些讲出来,起码这个时候的原钦然,他的忠诚是不能否认的。 柏晰敲了敲桌子,语气严肃:“没有下次。” “是。”原钦然点头,正经应下。 他离开柏帅的办公室后,就回到了车上,罗元杰在里面等候多时。 “局座,在您和淮州那边闹得不可开的时候,首长身边多了一个秘书,他现在的军情势力也在这个新秘书的手中。” 原钦然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他嗤了一声,淡淡的道:“他这是警告我呢。” 将手里的军情势力到新人手里,无疑是一种严厉的警告,倘若原钦然再不知死活,下一步他所要面临的便是失了圣心,甚至是被夺权。 毕竟,无法全心全意效忠君主的鹰犬,便是不可信的。 罗元杰担忧:“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原钦然瞥了他一眼,问:“那个新人有没有动用军情势力?” “有,但都是一些小事,不涉及大问题,也没有调查关于顾小姐的事情。”罗元杰答。 “以前不查,是等着我给答复呢。” 原钦然喃喃:“但是以后,柏帅必然会查的,” 他突然说:“查查那个新秘书,什么背景什么身份,一上来就能得了圣心,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咱们这位柏帅,看起来像个温和的智者,实际上不是那么好接近的。” 罗元杰应下:“是。” 原钦然又说:“加强对北虞那边的探查,不是和裴恙合作了吗,那就别浪费资源,能用就用。” 罗元杰担忧:“您说,顾小姐别是进了北虞的后吧?” “这他妈谁知道。”原钦然“嘁”了一声,“这祸水在不在北虞我都不能确定,没准那边就是她放出来的负面消息呢,也没准这祸水就真的想当当皇后了。继续查吧,对其他地方的调查也别放松,她那么作,不管在哪里,时间一长必然会闹出大动静的。” - 首脑回到了临宁。 阮棠作为随行秘书,同样也被安置在了政要官邸内居住。 新卧室很大,落地的飘窗让清风吹进来格外凉,阮棠锁好房间的门,拉上了窗帘,从行李箱内拿出文与裹,将傲人的脯裹平,又换上了新的军装。 清晰的全身镜前,是一位英姿飒的翩翩少年。 她拨了一下头发,拿着文件走出去,穿过层层走廊来到柏晰的办公室,“首长。”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