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的记忆告诉她,这是她的母亲。 这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道担忧的男声随之跟着响起来:“萧遥没事吧?” 萧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抱起来,放回轮椅上。 原主的母亲谭韵擦去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道:“阿遥摔着了,都怪我和小志,先前出去时忘了阿遥没法走路,神又不好,也不知摔伤了没有。”一边说一边检查萧遥的脸和手肘。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嘲讽的女声:“哎哟,一个瘫子而已,就算摔着了又怎么样?反正也嫁不出去了,脸蛋儿受没受伤又有什么打紧?你还当是原先的贫民区一枝花呢。” “妈,你怎么这样说话?”先前进来将萧遥抱回轮椅的小张马上制止。 谭韵气得直哆嗦,马上站起来,指着门口的张太太骂道: “你这个泼妇,你说什么呢,我家阿遥只是受伤了,你一口一个瘫子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就是怨我之前没答应把阿遥嫁给你们家小张吗?我们家也不是嫌贫富,实在是先前萧遥有婚约,怎么就得罪你了你说?一天天的,在外头说我们萧遥坏话,你这个泼妇,你会遭报应的!” 张太太被骂得火,但是又没法子反驳,于是冷笑一声继续嘲讽:“哦呵呵,是的啊,有婚约的呢,那现在你那好女婿哪儿去了?还不是跟上三区的有钱小姐跑了?跑了不说,还将你如花似玉的好女儿打断腿了呢。真的好惨哦!” 她嘴里说着惨,但是脸上是幸灾乐祸的神,一边说一边走进来,将谭韵不断颤抖的手指拗回去,继续嘲讽道, “更惨的是,儿子借钱跑去算账,也没了呢,累得儿媳妇不得不以身抵债,你说啊,怎么就有人这么惨呢,我看啊,这都是报应!当年抢人老公,现在呢,女儿到手的有天赋的老公被抢了,还来个家破人亡,妥妥的报应啊。” 谭韵更气得发抖:“你胡说什么?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家是不幸,但也轮不到你多嘴。还有,老萧跟我谈那会儿,早就跟你分了两年了,我哪里抢你老公了,你要不要脸?你给我滚,给我滚远点!” 她气得直,说到最后,拿起墙角的扫把,对着张太太就打。 小张一直企图阻止张太太说话,但是完全没用,此时见张太太完全惹了谭韵,知道她说得太过分了,连忙一边跟谭韵道歉一边连扯带拽,把张太太给扯回隔壁去了。 萧遥看着这糟糟的一团,脑子里十分混。 谭韵放下扫把,见萧遥怔怔地不说话,便走到萧遥身边,抱着萧遥的头,哽咽着说道:“阿遥,你不要难过,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我打听过了,只要有钱,我们可以去上三区把你的腿治好,一定可以治好的。” 萧遥茫然地点了点头,梳理脑海里的信息。 和张太太说的一样,原主原先有一个未婚夫陆闿,但陆闿跑了。 陆闿和原主一样,都是贫民区的居民,但是陆闿父亲是贫民区的小领导,所以家境还不错,陆闿的几个姐姐,也嫁了贫民区的小领导,平时多有帮衬娘家,所以陆闿家子很不错。 原主和陆闿是初中同学,陆闿对原主一见钟情,对原主展开了猛烈的追求,追了足足三年,在原主十四岁这一年,原主才终于答应了。 陆家对儿子娶贫民区一枝花也很意,因为这一枝花着实好看,即使是电视上上三区的美女,都不及原主好看。 但变故还是发生了。 在给贫民区孩子循例的测试天赋中,原主和陆闿,都被测出了不错的天赋! 这个好消息传来,陆家和萧家,都喜出望外,甚至已经想到,将来可以改变阶层,远离贫民窟,进入上三区了! 陆家还拍着部跟萧家保证,原主去上三区读书修炼的费用由陆家包了,因为原主以后注定是陆家的儿媳妇。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临开学前,陆家准备带陆闿和原主去上三区购置上学用的常用品,尤其是衣物,免得将来被人瞧不起。 原主想着上学的费用由陆家出,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里还肯让陆家出购物的费用? 她将想法告诉陆家,又表示学校会派发校服,便不去了。 陆家虽然说有些小钱,但要支付两个人的读书费用就已经捉襟见肘了,请萧遥去上三区购物,不过是因为陆闿死活要求,所以得知原主不去,很是松了口气,又以原主的意思为由,劝服了陆闿,带着陆闿去上三区购物。 去了上三区购物,陆家人也就决定顺道去未来的学校看一看。 这一看,就看出事来了。 准确来说,是陆闿被人看上了。 在校区,陆闿捡到一枚女孩子的美丽针,在归还针时,被丢了针的上三区大小姐徐思雅看上了。 原主并不知道这些,因为陆闿从上三区回来之后,还是照常来找她,照常表现得深情款款,跟原主描绘上三区的美好,描绘学校的美好,描绘两人一起上学的浪漫,说到时要一起去哪里,做什么。 直到陆家来萧家退婚,说了一大堆抱歉的话,原主才知道一切有了变故。 她自然不相信陆闿会变心,因此并不相信陆家的说辞,并亲自去陆家找陆闿。 陆闿不在家,陆家人信誓旦旦地告诉原主,陆闿遇到了生命中的真,不会再回头,已经提前去上三区了,请原主谅解,以后不要再来纠不休。 原主仍然不信,但是却也知道,当务之急是筹集学费,因此每外出筹钱,只在路过陆家附近时,才去陆家找人,只是一直找不着。 原主长得好,她若开口,自然有很多人愿意帮助她。 但这里是贫民窟,没有人能拿得出那么多钱,所以开学前一天,原主也没筹到钱。 学校没有借贷服务,没有勤工俭学,所以等待原主的,几乎是一条绝路。 就在这时,陆家派人过来,说是陆闿觉得很对不起原主,但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原主有天赋却没能去专门的学校修炼,所以特地帮她介绍一个贫民区小领导家的少爷,让她好好把握机会。 这对原主来说,绝对是羞辱。 她当初愿意接受陆家的资助,是因为自己会嫁给陆闿,将来是陆家人,可饶是如此,她也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而现在,陆闿或者说陆家,居然让她卖身接受另一个人的资助,太侮辱人了。 原主拒绝了这个所为的帮助,回了自己家。 这个时候,开学了。 原主凑不够学费,所以她没能去上学,只在开学那天清晨,早早起,坐在窗前,看着上三区的方向怔怔地出神。 她知道,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已经彻底错失了。 那一刻,她看到了自己未来无望的人生。 和她的母亲一样,和贫民窟无数女孩子一样,都将要在糟糟的到处是叫嚷声的贫民窟,过完自己的一生。 就在原主慢慢收拾好心情,准备接受命运,重新开始生活,走自己母亲老路之际,她接到了陆闿发来的信息,内容是约她到贫民区和上三区的入口处见面。 被陆家那样羞辱过之后,原主已经对陆闿死心了,这次接到信息,她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去的。 她只是想给自己年少轻狂的过去划上一个句号,从此和陆闿桥归桥路归路,陆闿走他修炼天才的关大道,而她走在贫民窟做重复工作的独木桥,再也不见。 原主去到约定的地点,被带进酒楼的包厢里,等待陆闿的出现。 但是她没等到陆闿,等来的,是一个脸上带着伤疤的男人,这个男人笑着说:“鄙人受陆闿之命,来送你一件临别的礼物,以谢你多次去他家里打扰。” 随后他将原主绑起来,硬生生打断了原主的腿。 原主拼命喊救命,死命尖叫,可是这里是贫民窟,到处是嘶吼尖叫发对生活不的人,所以仿佛有很多人听见她的惨叫和哀嚎,仿佛又没有人听见。 双腿的骨头被生生打碎的痛苦,深入骨髓,实在太痛难受了,原主多次晕厥,但是又生生被痛醒。 原主放声尖叫,拼命嘶吼,仿佛一生的痛苦和哀嚎,都在这里宣完了。 在难以忍受的痛楚和痛苦中,原主偶尔抬头,却是一愣。 因为从包厢的窗户看出去,竟看到了对面二楼上和一个美丽少女谈笑风生的陆闿。 她看得很清楚,她曾经的未婚夫,苦苦追求她三年,一再诉说自己永不会变心的陆闿,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痛苦。 他和他身边美丽的少女,一边说笑,一边指着她这里,仿佛以她无尽的痛苦作为谈资,说得那么快乐,那么无所谓。 原主仿佛已经察觉不到双腿骨头被打碎的痛苦了,她死死地看着窗外,看着未婚夫和重新喜的少女谈笑间,指点着她的痛苦,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时,原主在贫民窟的医院。 为了让她醒过来,家里花光了所有的钱,还欠下一大笔钱。 原主的哥哥,萧恩在原主昏不醒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搞清楚一切。 他愤怒地杀去了陆家,但是陆家已经搬走了,据说合家搬去了上三区。 面对痛苦地垂着自己的双腿痛哭和发疯的妹妹,萧恩很难受,也很自责,很久都没有说话。 有一天,他忽然留下一封书信,消失了。 他在信中说,自己借了一笔钱,要去上三区找陆闿要说法。 他要问问,可以退婚,可以再也不见形同陌路,可是为什么将他的妹妹双腿打断? 萧恩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只在后来,警方前来问责,说萧恩去上三区捣,已经被打死,让萧家人不要再惹是生非,不然便连贫民窟都待不下去,只能被驱赶去堕落之地。 更雪上加霜的是,萧恩借钱的高利贷找上门来了,要求萧家还钱,不然就拆了萧家。 萧家本就没有钱,更不要说是高利贷所说的那么一大笔钱了,足足五万块,卖了萧家所有人,都凑不到这么多钱。 放高利贷的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见萧家的确拿不出那么多钱,便将目光放在萧家女眷身上。 如果是从前,闻名整个贫民窟的原主,绝对是高利贷债主的唯一目标人选,可是现在原主瘫了,下半身毫无知觉,相当于废人了,所以债主看上了原主的嫂子。 萧遥刚睁开眼睛看到的那一幕,正是她嫂子为了抵债而决定去债主家的一幕。 而原主,原主—— 萧遥蓦地睁大了双眼,冷汗涔涔而下。 谭韵正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见萧遥忽然头冷汗,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萧遥你告诉妈妈,妈妈去请医生来给你看看。” 她说的,是贫民窟的赤脚大夫,以萧家目前的境况,不说医院了,就是贫民窟的正规诊所医生,也是请不起的。 萧遥摇摇头,一把握住谭韵的手:“妈妈,我们去姨妈家吧。不,我们出去走走吧。” 不管去哪里都好,得先避开一阵子才行。 原主无法接受自己双腿断了,成为起不来的废人,所以在发疯过后,便开始找治疗双腿的法子。 她查到,上三区虽然有很多大医院,里头有很多医术高明的医生以及最先进的医疗设施,但是要让她这样所有骨头粉碎的双腿治好,这些医学手段和医生,都是做不到的,只有修炼秘笈,才能让她好起来。 为此原主一天到晚关在房间里,用手机在网上查换取秘笈的方法,经过几经周折,她终于联系上了一个人。 但是,她不是原主,她光是想想,就知道,那么珍贵的秘笈,别人不可能拿出来换的。 如果真的换,那么想要的,就是原主身上十分珍贵的东西。 萧遥不愿意再失去身上的任何东西,但是地址已经告诉愿意换秘笈的人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避开。 不过,避开也不是办法,因为人家迟早会找来。 可是萧遥初来乍到,而且不良于行,实在没有办法想那么长远了,她只能先避过一次再说,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谭韵很不解:“你不舒服,出去做什么?”说完将还在抹眼泪的小志搂在怀中,另一只手则她自己的额头,道,“再说,我和小志也都有些难受,实在不想出去。” 萧遥听了大为焦急,可是看着谭韵和小志难受的脸,却怎么也没法开口去劝。 因为心里藏着这件事,她有些忐忑不安,便连忙在脑海里想解决的办法。 然而办法想了一个有一个,甚至连她跟人搏斗都出来了,但是目光触及毫无知觉的双腿,她自嘲地笑了起来。 她是个废人,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跟人搏斗呢?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