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士道:“他非常不擅长社,可以说到了病态的地步,这种人,很难跟人生活在一起。” 秀丽女郎听了咬了咬下,没有说话。 中年道士又道:“你大姑上次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个后生吗?我看那个就不错。” 秀丽女郎仍然没有说话。 中年道士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也知道你们年轻姑娘,都帅哥,可是帅哥不能当饭吃啊。宋居士是帅,可他本不跟人,有什么用?这种人,本无法一起生活。” 秀丽女郎有些恼羞成怒地道:“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就是想请人帮我指出我的小提琴弹得怎么样。” 中年道士听了,笑了笑,没有再说。 侄女儿每里巴巴地赶过来是为了什么,他心知肚明,而且并不赞成。 但愿,她能想开吧。 萧遥又在竹林另一边玩了一个多小时,想着小瀑布那里的人应该走了,便绕回来,去小瀑布。 哪知走到原先的地方,又听到了干净清透的声音在鉴赏乐曲。 萧遥听着这鉴赏,有点好奇,很想看一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是想到先前那个道士特地说有人,让她不要过去,她思索片刻,还是没有过去,在原先坐的石头上坐下,继续听干净清透嗓音鉴赏乐曲。 也不知过了多久,中年男嗓音说天不早,他要回道观了。 萧遥连忙站了起来,慢慢往前走。 她走出不远,先前跟干净清透嗓音说话的道士便追上了。 他道:“这位居士,你是想去小瀑布那里的,是不是?” 萧遥点点头,看了道士一眼,见道士生了一张十分讨喜的圆脸,叫人观之可亲。 圆脸道士听了便道:“我们这里有另一位客人很待在那里,而且这位客人不跟人相处,居士如果可以,还请尽量少些打搅她。如果实在想赏景,可以上午到那里玩,因为那位客人上午是不出门的。” 萧遥点点头,没有说话。 圆脸道士心中大奇,忍不住打量起萧遥来。 难道这位客人跟那位宋居士一样,都没有办法跟人建立社关系? 圆脸道士的嘴动了动,最终没有问出来,只是道:“我们这里只有你与宋居士两位客人,所以小瀑布,你和宋居士一个上午一个下午,不用担心会被人打扰。” 如果是不擅长与人际的,那他这样说,这位客人应该会放心些。 萧遥听了点点头。 第二天上午,萧遥想起小瀑布,便扛着大提琴往后山行去。 小瀑布旁有个小木屋,里头很是雅致干净,坐在小木屋内不仅可以看到瀑布,还能看到另一侧盆地上的村落,风景很是不错。 萧遥静静地看瀑布,看风景,看了一阵,拿出大提琴,低头拉了起来。 练完两个小时的大提琴,萧遥放下大提琴,起身走到木屋的窗口,伸手出去受瀑布飘下来的雨雾。 她的手很快了,脸上也漉漉的,可是她没在意,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山崖上那挂小巧的瀑布—— 它小小的,可是一直在快乐地奔腾,仿佛永不停息似的。 而且仔细听,便能发现,这瀑布的声音一直跌宕起伏,时而高时而低,时而大时而小。 萧遥忽然心有所,马上回来,快速将双手擦干净,拿出纸笔,低头开始作曲。 停笔时,萧遥觉得饥肠辘辘。 她忍着饥饿,仔细看自己刚写下的五线谱,一边看一边轻轻拉着大提琴,慢慢地修改着。 终于修改得差不多了,萧遥抬头,见天已经不早了,忙收拾东西,背着大提琴急匆匆地往回走。 已经快下午了,也许那位下午来这里的客人快到了,她可不能再待着。 萧遥刚回到道观,就见另一侧,一个高瘦的身影走向后山。 她没看清人的模样,也没听到声音,但猜测,这应该就是那位宋居士了。 道观内,可只有她和宋居士两个客人。 回到住的小院子,萧遥见两个女道士正坐在门槛说话,便笑着上前:“两位是来找我的吗?” 女道士见了她,都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吃饭时没看到你,都有些担心。”一边说,一边将食盒递给萧遥。 萧遥接过,谢过两人,便回屋,解下口罩吃饭。 之后,她每天上午都去那个小木屋看风景和练琴,有时什么也不做,只是听瀑布落下的声音,看远处那个静谧得如同一幅画的盆地村庄。 有时来了灵,萧遥便会埋头作曲。 至于下午,萧遥在山中到处走,有时则会去小木屋,听宋居士鉴赏音乐。 她曾几次见到第一天见的秀丽女郎在小木屋拉小提琴,企图跟宋居士说话,可是,宋居士从来没有应答过。 萧遥据此猜测,那位宋居士,或许是个社恐惧症患者,便给手机调了闹钟,让自己在中午一点前,一定要离开小瀑布旁的小木屋,免得跟宋居士撞上,害得宋居士不自在。 这样住了两个星期,萧遥觉得,自己像个远离尘世的隐居者。 这天上午,萧遥又到了瀑布旁的小木屋练琴。 练了不知多久,萧遥拉完一首曲子,觉得双手累了,便停下来休息。 这时一道清透干净的嗓音响起:“技巧华丽,灵活妩媚,乐句凝练干净又优雅,音光华如丝绸,太了!” 萧遥听到这三妹,嘴角下意识翘起来,准备搭话。 但是下一刻,她又想起,这嗓音,正是那位宋居士的,便没有作声。 她怕吓着了这位不善与人际的宋居士。 至于她的大提琴,她刚才演奏的,是一首炫技乐曲,不需要什么情,自然很的。 不过,听到一位鉴赏高手给予这样高的评价,她还是很高兴。 干净清透声音忍不住又道:“你的大提琴真的很,是我迄今为止听过最的大提琴演奏。你是什么人?” 这赞扬……萧遥的嘴角,忍不住又翘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因为怕吓着宋居士,却不想,这位宋居士却跟自己聊了起来。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宋居士又开口了:“你可以再拉一曲吗?” 萧遥听了,没说话,但是拿起了大提琴,演奏了起来。 这次,她拉的,是自己前几创作出来的《瀑布》。 这曲子很讲究技巧,说一句炫技也不为过,同样的,不需要太多的情。 一曲终了,干净清透嗓音忍不住赞叹道:“真的太了!我没有听过这首曲子,这是你自己创作的是吗?这乐曲技巧回环繁复,一环接一环,生动活泼,绵绵不绝奔腾不息……你写的,是这一道小瀑布是吗?” 萧遥没料到他居然能听出来,又笑了起来,下意识回道:“没错。” 干净清透的嗓音,没有再回答。 萧遥才想起,自己搭话了,有点懊悔,但既然已经说话了,懊悔也于事无补,便沉默着,听外头宋居士的动静。 木屋外,响起了脚步声,只是这脚步声并没有远去,听起来,应该是在原地踱步。 萧遥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但觉得,要注意着这位宋居士的一举一动,着实影响她练琴,便决定忽略他,继续练琴。 这次,萧遥演奏的,是贝多芬的《第五号大提琴奏鸣曲》。 这首乐曲对萧遥来说,并不难,但第二主题第一段以充情的慢板演绎悲伤哀愁,是萧遥目前的难以演奏出来的,属于难演奏的难点。 萧遥也没多管,她现在是练琴,而且早做好心理准备了,也习惯了演绎不出情。 演奏完这首曲子,萧遥没有听到宋居士说话,以为他到底是被说话的自己吓跑了,便抿了抿,准备开始练下一曲。 她还是愿意听到一位内行赞扬自己的,虽然宋居士说出口的,未必是赞扬。 可惜宋居士被吓跑了。 这时,宋居士干净清透的嗓音缓缓响起:“抱歉,你赋予了这首乐曲太多的情,我需要消化一下。” 萧遥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等等,你说什么?” 宋居士的干净清透的嗓音是歉意:“真的很抱歉……我、我”,他“我”了几次,都没能说出下面的话,显得为难极了,声音有些焦急起来。 萧遥屏息听着,生怕呼声重了,都要影响宋居士继续说话。 也许她的沉默给了宋居士勇气,宋居士的嗓音继续响起,虽然说得有些艰难,但足以让人听清他再说什么: “我不习惯与人,当面听演奏时,更喜听炫技类乐曲,而不是充情的乐曲,太多的情,会让我觉得不安。所以,我需要消化一下。” 第575章 萧遥觉得大脑内轰隆作响,仿佛外面那条从山石中滚滚而下的瀑布在她脑海中咆哮。 她抱着大提琴,忍不住走出小木屋:“你说什么?太多的情?” 这一刻,她由于太吃惊,太难以置信,完全忘了宋居士害怕与人接触这件事。 宋居士正在措辞继续鉴赏萧遥刚才演奏的乐曲,冷不防见萧遥走出来,吓了一跳,一张俊脸瞬间红了,他心里头涌上无尽的恐慌,因此下意识,就要转身离开。 可是在离开前一刻,他的眸子,掠过萧遥那双大眼睛,就迈不动步子了。 那双美丽清澈的大眼睛里,此刻盛了小心翼翼的期待,仿佛夜风中的莹莹烛火,下一刻就要熄灭。 宋居士着那双眼睛,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对我来说,的确比较多,我不是太适应有情……” 萧遥听清了他的话,可是脑子里还是一片混,而且,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毕竟她无法在大提琴中融入情,说起来算是她的顽疾了,现在,突然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就有人告诉她,她的大提琴里有情…… 萧遥忍不住问:“你在我的大提琴声中,听出了情?” 宋居士显得有些害羞,移开目光,不敢看萧遥,可还是点了点头:“是啊……你将情处理得很细腻,且千回百转,是我听过的,最好的版本。”沉默片刻,见萧遥没有说话,又加了一句,“你果然是天才大提琴演奏家。” 只是看一眼,他就认出萧遥的身份了。 萧遥抿了抿,让自己冷静下来,又道:“我还想再拉一曲,你可以帮我点评吗?” 宋居士飞快地看了萧遥一眼,见她只是想请自己听曲,没有太多跟自己的想法,暗暗松了口气,旋即点点头。 萧遥抱着大提琴,回到小木屋内,坐下,开始演奏。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