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看全,就被徐厨娘给支使出去了,回来时,发现大厨房内多了好些廉价的屏风,将每个人用的灶都隔开来了。 萧遥见了,一脸惊讶:“这是为何?一个厨房的厨娘,便是互相借鉴也没什么,何必这样分隔开?” 徐厨娘皮笑不笑:“你这是什么话,人人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叫人学去了可如何是好?” 其他厨娘忙也点头附和。 张元家的这次吃了大鳖之后,可是三令五申叫她们不许教萧遥做菜,也不能让萧遥偷学的。 这萧遥先前探头探脑,可不就是想学做菜嘛。 李大厨的婆娘今闹了这么一场,铁定不许李大厨教萧遥做菜了,萧遥没处学去,可不得天天偷学她们的? 这么围起一个屏风来,萧遥便没法子偷师了。 萧遥点点头,道:“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我明白了。” 说完,愁眉苦脸地进了自己专属的隔间,进去了,这才笑起来。 四周都用屏风围起来了,她也就不怕被人偷学了,因此开始尝试着将切出来不带鱼刺的鱼片做菜——看过东坡与西湖醋鱼之后,她发现,做菜可以千变万化,只要调料放好,如何做,可以由自己而定,只要好吃就行了。 因此即使李大厨的婆娘不闹,她也要自己学着出新菜式的。 这鱼片,萧遥用酱油、料酒、盐及淀粉等提前腌制,又放了油将姜葱红辣椒胡椒并小茴香炒香,然后放鱼骨鱼尾鱼头等进去翻炒一会儿,再加入水煮沸。 煮沸之后,萧遥就将鱼片放进去,直至煮,才盛起来,招呼张嫂子与王嫂子一块儿吃。 两人都是第一次吃这种,吃着吃着眼睛就亮了起来,直叫好吃,但也不住地呼气:“就是太辣了……” 萧遥吃着,却觉得这道菜还有许多不足。 吃完了,张嫂子对萧遥道:“老太爷老太太怕不喜这鱼,因为太辣了。他们喜西湖醋鱼那般,酸酸的,味道也重。” 萧遥听了点点头,决定辣椒少放一点,至于辣,她思来想去,决定加入酸菜。 当晚用毕晚饭,萧遥与张嫂子回去休息。 张嫂子道:“我原还担心你找不着人教做菜,回头做不出新菜式,没想到你自己出这鱼片来。我吃着好吃,若不那么辣,想来主子们也吃的。” 刚说完,就有一个婆子来找张嫂子,说是外厨房的李大厨找。 张嫂子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回来告诉萧遥,自己出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她回来,对萧遥道:“李大厨知道他的婆娘来闹,叫我跟你说对不住。另外,你说束脩这话,倒叫他无地自容了。” 萧遥道:“我的确不该这般说,我下次遇上他,跟他说对不住。不过,我却是不敢找他学做菜的了。” 她可不想三天两头被李大厨那婆娘闹。 张嫂子道:“这样也好。”一顿,又道,“我见李大厨脸上和脖子上有指甲挠痕,怕是他那婆娘挠的。再找他请教,怕他婆娘要不依不饶的。” 到时若来,挠花了萧遥那张小脸就不妙了。 萧遥点点头。 从这天起,她开始一边试吃一边尝试着改良自己的菜式。 如此这般她吃了足足十的酸菜鱼,才终于做出来了。 而这时,也到了家宴的子。 张元家的笑地找了来:“萧遥,每次你都会上新菜式的,这次,打算上什么新菜式?” 她知道李大厨婆娘来大闹一场,萧遥再也没去找过李大厨学做菜,而在大厨房,萧遥找不到人教,也偷学不了,怕是做不出新菜式,因此才特地这么问。 萧遥皱起眉头:“我要做东坡,又要做西湖醋鱼,再加上新菜式,怕是忙不过来。” 张元家的笑着说道:“既如此,你便只做东坡并新菜式,西湖醋鱼不用做了。” 她就是知道,才特地过来问的。 接连两次都叫萧遥出了风头,她得让她丢一回脸才行! 萧遥面上出为难之,见张元家的笑地看着自己,这才硬着头皮点点头。 张元家的见萧遥点了头,便问:“你是什么菜式?我叫人写好,若主子们问起,到时也好回答。” 萧遥道:“便叫酸菜鱼片罢。第一次自己琢磨着做,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吃得惯。”一顿又道,“不知有没有大盘子?比洗脸盘略小一些的。” 张元家的笑道:“这又有什么难,往常盛汤的盘总够了罢?”一面说一面着人去管器具处申请过来。 不一会子,管器具那头,便拿来了两个汤盘。 萧遥看了看,觉得很是合适,这才点点头。 张元家的记下了萧遥那道菜的名单,勉励萧遥好好做,便笑着出去了。 年轻主子们主张莫要浪费,萧遥做从没做过的酸菜鱼片,却用这大汤盘,怕是要叫年轻主子记住的。 不过,这事她可没打算提醒萧遥。 萧遥陷入了忙碌之中。 两个汤盘的酸菜鱼片做好了,四份东坡也做好了,萧遥看着传菜的丫鬟将这些菜拿走,自己仍旧留在厨房里。 张元家的照例跟了去。 萧老爷子坐在饭桌旁边,说道:“那东坡着实好吃,不过几没吃,便想得跟什么似的。来人,去催一催,问何时能做好?” 三老爷说道:“爹,年纪大了多吃与身体并无好处,反而有害,这东坡,还是少吃为妙。” 萧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说的什么话,这世间,最美妙的,莫过于品尝美食。若不能吃自己喜的美食,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另一头三姑娘听了便笑道:“祖父若吃,可多吃鱼。据说鱼对身体大有好处。” 萧老爷子道:“鱼我吃,东坡同样吃,谁也不能打扰我吃。” 说话间,忽然了鼻子:“我怎么闻到东坡的香味了?难不成这次不是萧遥那丫头做的,而是张元家的做的?……不像不像,不像是张元家的做的味道,难不成,萧遥那丫头改良了?” 这时丫鬟将食盒打开,由近身侍候的大丫鬟将东坡给端上桌放好,一桌两碗。 萧老爷子闻着这扑鼻的醇香,又去细看,见一块块东坡如玛瑙,鲜亮光泽,好似艺术品一般,唾不由自主地分泌了出来。 这时菜式陆续传上来,桌子上很快放了两个汤盘。 大公子奇道:“怎么有两道汤么?” 特地出去打听过的玲珑笑道:“回大公子,这两个汤盘,一个装的是汤,另一个是萧遥新做的菜式酸菜鱼片。” 大公子听了来了兴趣:“酸菜鱼片?我倒是从来未曾听说过。”一面说一边着人打开汤盘的盖子。 老太太那头也有些期待,因为她年纪大了,就吃味道重或者酸酸甜甜的菜。 三姑娘却没多大期待,她能想到,这道菜必然是酸酸的,或许很好吃,可更适合老太爷与老太太的口味。 这时汤盘盖子揭开,三姑娘打眼一看,见金黄的菜汤中,泡着白的鱼片,上头有红的……看着是辣子,还有绿的香葱,煞是好看,也叫人看着便胃口大开。 二太太笑着说道:“这萧遥丫头,每次做的菜都跟画儿上的一般,特别好看。我上回还跟身边的丫头说,回头绣个帕子,也不必去找花样子了,直接照着萧遥丫头做的菜绣,保准好看。” 萧老太太一下子被逗得笑了起来:“就你嘴巧,会逗人笑。”笑过之后,才说道,“这道菜,我看着素淡了些,是不是你们要劝我与你们祖父吃素淡些,特地叫萧遥做得素淡些的?” 张元家的在外头听了,笑了起来。 萧遥想讨好老太爷老太太,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下子,马拍在马脚上了罢? 里头开始起筷了。 萧老爷子与萧老太太的筷子都首先夹向东坡,将东坡仿佛口中,两人虽然不同一桌子,但都不约而同地出享受美味佳肴的神。 同桌的爷们儿太太姑娘们看见,都有种不该叫他们不吃东坡的想法——难道两老有喜吃的菜,还吃得特别香,他们何必打扰了两老这份喜呢? 只是思及大夫说的,老人家不能吃太多,众人又有些烦恼。 三姑娘烦恼了一阵子,便不多想了,见那酸菜鱼片看着比较素淡,便伸筷子夹了一块鱼片,放入口中。 她吃得小心翼翼的,因为鱼里头有刺,需要很小心。 鱼入口,属于鱼特有的鲜香鲜以及酸菜的淡淡酸味、加上调料的香味,竟完美的融合为一体,在她的味蕾中炸开。 三姑娘顿时觉得,这鱼有刺,果然是大恨事,叫她这等美味却不能大口吃畅快。 然而咀嚼着,她发现,这鱼片里,居然没有鱼刺! 三姑娘以为只一片鱼片是这般,于是又夹了一块鱼片放入口中。 还是没有鱼刺! 如此美味佳肴,还没有鱼刺! 三姑娘的筷子本停不下来。 大太太看见了,便道:“这鱼很好吃么?你怎地吃个不停?”一边说一边伸筷子去夹。 她的女儿她知道,若不好吃,是不会多吃半口的,不是好吃到极致,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吃的。 三姑娘这才发现自己竟一直吃这鱼片,当下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这酸菜鱼片十分美味,且没有鱼刺,最是适合祖父和祖母吃。只一项,带有微微的辣味儿,不知道祖父祖母吃不吃得惯。” 这时大太太吃到嘴里的鱼片,眸光一下子亮了:“的确好吃,带着酸味儿,又有微微的辣味,吃着竟使人胃口大开。” 她这样一说,嘴里空着的萧家人马上开始夹那酸菜鱼片吃。 酸菜鱼片甫一入口,大家顿时赞不绝口。 萧老太太听了,咽下嘴里的红烧,夹了一筷子鱼片,就要放入口中。 她身旁的玲珑见了,忙要阻止,说要帮忙挑刺。 萧老太太道:“不必忙,这鱼片没有刺呢。”说着将鱼片放入口中。 张元家的在外头,脸上的笑意本维持不住了。 这从未听说过的酸菜鱼片,居然也得了主子们的堂喝彩,萧遥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还是说,萧遥是不是给萧家人施了法? 以至于所有萧家人都说她做的菜很是美味? 然而不管她怎么不忿,里头对萧遥的赞扬声就没有停止过。 等知道素来只吃菜不怎么吃饭的老太太比平时多用了小半碗饭,张元家的更是不忿,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她作为厨娘,自然清楚,萧家人都希望萧老太太与萧老爷子能多用点儿饭的,为此没少让她研制新菜式。 不想她还没成功,萧遥竟成功了! 萧老爷子也特别高兴,因为他也比平时多用了小半碗饭——酸菜鱼片特别下饭,他吃着吃着还想吃,于是便命人盛饭了。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