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雀与枕心得知当即大哭。 第二,天空中仍旧大雪纷纷,早起时,天地一片白茫茫,光一映,十分的刺眼。 太皇太后并安太贵妃一大早便来到温泉庄子来,当看到躺在上昏不醒的萧遥,两人瞬间红了眼眶。 随即,太皇太后便问太医情况,得知皇上的毒已到后期,若没有解药,药石难救,都悲恸难忍。 安太贵妃垂泪了一会儿,对太皇太后说道:“民间有冲喜一说,不如便试试?或许老天爷保佑,冲喜之后,忽然就好了呢?” 太皇太后犹豫起来。 她倒是不信冲喜的,毕竟萧遥是中毒,不是生病。 可是思及萧遥云英未嫁,若去了,孤零零一个,实在太苦了,便点了点头。 太皇太后认为,即便萧遥是个皇帝,但首先也是个女子,女子该经历天下女子都该经历的嫁人喜悦。 至于冲喜的人选,太皇太后与安太贵妃略一商议,便暂定安公子为皇夫,至于四妃,酌情再选。 因担心萧遥时无多,太皇太后忙不迭地找丞相与礼部商议,定下子。 丞相忙得很,他先受命,将一干谋反的逆贼并其家人的罪名与处置一一告知百官,此时得知太皇太后要给皇上冲喜,也只能跟着忙碌起来。 新筹办的报刊,亦在清晨时分将株连九族的旨意刊登出来并发往萧国各地。 房止善脸惨白如纸,再看到这份报纸,想起自己的家人,脸更白,加上身上伤得重,很快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中间他醒了一会儿,命人对天下宣称,皇上身染重疾,命不久矣。 皇帝身染重疾的消息甫一传出,读书人以及京城附近的老百姓首先就一阵慌了。 皇上驾崩了,岂不是天下又要了? 另外,先前皇上颁布的政令,可还会继续? 各地水利还未修好呢。 而百官中,那些有异心的,再次与房止善联系起来。 至于更聪明一些的,则暗中买通女太监,暗暗讨好贤王母子——皇家子嗣极其稀少,皇上一旦驾崩,皇位便只能传给唯一的皇弟贤王了。 正当人心惶惶之际,中忽然传出皇上择皇夫的消息。 甚至,连皇夫人选都定了,正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子安申和。 安公子在温泉庄子上胡地漫步。 得知自己是皇夫,他很高兴,可是一想到已经昏不醒的皇上,他就如同被一盆冷水泼在头上。 再细细想,之前的相处,萧遥待他与别个,并无不同,所以她若醒着,必定不肯同意的罢? 可是安公子还是希望,此时能成为既定事实。 正走着,忽然眼前人影一闪,几个人抬着一顶软轿出现在他面前。 软轿的帘子掀开,房止善那张苍白的俊脸了出来:“皇夫,呵呵,是拿我的家人投诚得来的么?” 安公子见了房止善,神一下子冷了下来:“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抓拿你的家人,是我主动做的,只是因为我恨你,我要你痛苦一辈子!” 房止善看着安公子,目光中亦有着恨意:“为了一个女子,你就将曾对你很好的人拿下,果真是一个深情的人。” 安公子看向房止善,眸中难掩愧疚,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说道:“我不知道你此番来寻我,是为了什么。只是,皇上情况很不好了,她若驾崩了,我便陪着她,也当是我拿命陪你房家的命了。” 房止善一怔,旋即意识到自己居然为那个要诛灭自己九族的人担心,顿时对自己充了自厌之情。 安公子看向房止善:“止善,你毁了一个人,毁掉一个王朝。我与你相识二十载,可我认为,论做皇帝管理一个国家,你不及萧遥。” 说完转身就走。 再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虽然愧疚,可是并不打算又反过来为房家人求情。 京城的街道看起来很干净,因为不管有什么,都被大雪以及化开的雪水掩盖了。 萧遥醒过来之后,得知皇夫人选已经择定了,当即就反对:“荒谬,皇夫此事朕不知,当不得真。” 太皇太后劝道:“是为了给你冲喜用的,也是为了让你体验人生中必须要体验的东西,而且人选是安太贵妃娘家的安申和,顶顶和气的一个人,很好相处的。” 安公子躲在帘后,心里嘴里都有些苦涩。 皇上果然是不愿意的。 萧遥道:“不是人选的问题。”说到这里坐起来,对太皇天后道, “既然提及此事,那朕不妨与祖母说罢。便是朕长命百岁,朕亦不想择皇夫,朕自登基那一刻便决定,将此身献给天下老百姓。如今,朕身中奇毒,命不久矣,更不想牵扯上一个男子了。” 太后还待再劝,见萧遥脸发白,呼有些急促,知道她难受,舍不得打扰她,便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便出去了。 萧遥缓过来之后,便命红雀笔墨侍候,自己拿着笔快速地写了起来。 原以为有一辈子的时间改变这个国家,没想到快来不及了,所以还是提前做一些部署罢。 谋反的人被她拿下了一批,不将问斩,想必能重挫这一股势力,那时皇弟登基,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的。等皇弟过渡得差不多了,再按照她提出的进行改变,应该无碍。 希望,皇弟能坚持,到时亦能看开。 不过萧遥不愿意就此认命,写完未来的计划之后,她招来几名太医,说道:“解药研制不出,那么,有没有以毒攻毒的法子?” 说到这里,面面相觑,“便是痛苦,朕亦能忍受的。损害身体也无所谓,朕只是需要时间。” 太医院院正摇头:“臣从前从未想过此问题。” 皇帝那样尊贵,他如何敢想以毒攻毒的法子? 萧遥道:“那便现在想。查一查医书,藕断丝连大概用哪些药的,然后有针对地以毒攻毒。” 太医院院正与几名太医低声商议了几句,又斟酌了片刻,说道:“以毒攻毒必有常人难以忍受之痛苦……” 萧遥道:“朕说过,朕不怕痛苦。”说完命太医赶紧回去想办法,自己则开始处理赈灾事宜——虽然年年冬天都有灾情,但还是需要据实际情况赈灾的。 然而还没等太医想出哪些毒药适合以毒攻毒,萧遥又昏了。 睡过去之前,萧遥在心里想:“幸好,赈灾事宜已经吩咐下去了。” 这次,萧遥足足昏了两天。 红雀与枕心两夜没睡,哭红了双眼。 太皇太后得知,愁容面,人也显得老了许多。 何细君自打得知萧遥的身体极其虚弱,便一直没有离去,只是修书让人帮忙寻找解药,而自己,则时常到萧遥跟前帮忙。 红雀即便对她有意见,见她待萧遥是真的好,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再看到何细君在侍候萧遥时,再也不提房家人,更没有求情,这份看不顺,就越来越少了。 枕心隔一会儿便问太医怎么办,有没有办法,如何让皇上清醒。 问了不知多少次,有些绝望,又跟红雀抱怨袁征: “即使是星月主,但与皇上相处那么长时间,怎么也有情了,他怎么从不肯为皇上想想办法寻找解药?我真是瞎了眼,当时竟觉得他忠心,待皇上极好,比我们还贴心,假的,都是假的!” 红雀默默无言,没有说话。 天空中飘着鹅大雪,枕心带着鹰营的一人,冒雪来到星月的据点,用力地敲门,然而敲了许久,始终无人应答。 鹰营的战士见了,便攀墙进去,很快出来禀告:“枕心姑娘,里头无人,桌上有灰尘,想必有一段时间无人居住了。” 枕心一张小脸被寒冷冻得红红的,闻听此言,瞬间变得惨白,她木然地伸出手,死命地敲门:“人呢?人都去哪里了?给我出来啊,出来啊……” 鹰营的战士上前:“枕心姑娘,你别担心,回头我们鹰营的兄弟会再打探的。” 之前,所有人都被派出去查房家以及与房家有联系的人家,并探听房家的计划,所以他们便顾不上星月了。 枕心失魂落魄地离开,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见路两旁卖包子馒头的铺子有热腾腾的热气袅袅,被光一照,有股温暖的虚幻,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杀价声,好不热闹。 而那个热闹的皇上,此刻因重病而昏睡。 枕心突然骂道:“贼老天!” 刚骂完,看见一道悉的背影,连忙加快脚步冲上去,揪住人的衣袖:“袁征,你真的不管我们——” 她说到这里,见那人回头,是一张陌生的脸,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那人见她状若疯狂,马上有些害怕地甩了甩衣袖,急急忙忙地走了。 枕心捂住眼睛,透过指看向天边的太,被明亮的光给照得发晕。 她忽然向前急促地奔跑起来,街拉着人问:“你是星月的吗?袁征在哪里?” 袁征面容瘦削,一脸的风尘仆仆,看着大护法道:“雪莲我已采来了,你以最快的速度制药。” 大护法一脸担忧地看向他染了鲜血的右手,再看他右手略有些不自然地垂着,便道:“公子,你的右手可是受伤了?制药一事,不急在一时半会儿,不如先让老朽帮你处理右手。” 袁征道:“先把缓解的药制出来。” 大护法见他坚持,只得快速地开始制药。 袁征就站在旁,定定地看着,并不肯去休息。 大护法叹气:“主,老朽是绝对不会下毒药的,你不如先去休息?” 袁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大护法见了,只得不再管他,手上的动作动得飞快。 这时叶子走了进来,见了袁征身上的伤,吓了一跳,连忙过来要帮他处理伤口。 袁征没有拒绝,一边任由叶子动作,一边问道:“皇上真的要择皇夫了么?便是那个安公子?” 他从雪山之巅赶回来,虽行匆匆,但停下吃饭时,总能听到天下间的大事的,诸如房家谋反了,一干人等悉数被拿下,诸如皇上身染重疾,随时驾崩,诸如皇上择皇夫了…… 他说不出听到消息时心里是什么觉,但是那种绝望与难过,比被崩塌下的一大片雪山埋在雪中三更深更重,只是不及他被埋在雪山下时,想到自己赶不回去,萧遥便会没命那种痛楚。 叶子一怔,看了袁征一眼,还是说道:“是的,据说是太后的意思。皇上醒来之后,并不曾澄清,怕是皇上亦同意的。” 不管再怎么迟钝,他此时也明白了,主对皇上的心思。 难怪之前两次,皇上都迸发出那般强烈的杀意。 想着,叶子再次受到了难以忍受的杀意。 接着旁边一张桌子,几乎没发出什么响声,便瞬间碎成了粉末。 叶子以为袁征会发难,没有想到,他捏碎了桌子后,并没有再说什么。 袁征在想,那年上元节,安公子给萧遥猜中一个灯谜时,萧遥脸上的快乐。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