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心闻声抬头,见是齐嘉思时站起身来,颔首见礼:“齐公子。” 齐嘉思回礼点头:“时姑娘,你又来看云漓了。” 时锦心笑着点点头:“是的。叨扰了。” 齐嘉思想了下,问:“时姑娘,今医馆有些忙,你能否帮忙在此处看着这些正在煎药的药罐,我去前面给云漓帮忙。” 时锦心道:“可以。” 齐嘉思笑着,手往前指过去示意:“这下面第一排的药罐,再熬一刻钟就行了。上边的第二排的药罐是我才加水架上去熬的,需要半个时辰才能熬好。” 时锦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后点头:“明白了。” 齐嘉思向时锦心拱了拱手:“那就有劳时姑娘了。” 而后他转身,去了医馆前面给时云漓帮忙。 时锦心往外看去两眼,今这医馆的人确实是比昨要多上不少,门口都有人在排着队。 看来今这里会很忙。 她往煎药的罐子处走去,取过旁边的布巾包住药罐盖子,打开看了看药煎制的程度,看看是否因为药罐底下的火太大而提前熬干水需要多加一些水进去。 好在,目前并未这种情况,时锦心坐下来等着这些药熬好就行。 思思很快回来,看见时锦心挪动位置坐去药罐那边时,愣了下,快步走过去。 “小姐,”思思出声:“您这是在帮忙照看熬药的药罐呢。” 时锦心点头:“嗯,医馆有些忙,能稍微帮点忙也好的。” 思思笑问:“小姐,您还记得您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吗?” 时锦心看着眼前那些冒着热气的药罐,听着从其中翻腾的咕噜咕噜水声,道:“我就是来找云漓的,并没有特别的目的。” “她会在云江待半个月,之后还不知道要跟着她师傅和师兄去哪里,也不清楚下次见面具体是什么时候,既然在这儿遇见她了,自然是想要和她多待一会儿的。” 思思搬来椅子坐到时锦心身边:“二小姐中秋也不回国都看望大人和夫人他们吗?” 时锦心一愣。 中秋?对啊,下个月就是中秋了。若是云漓在这儿待上半个月后离开的话,那岂不是她不能在中秋的时候回国都看望父亲、母亲和祖母和慕依? 思思这个话题提醒得好,她等会儿要问问云漓。 时锦心暗暗记下了。 时锦心和思思在后院看着药罐,在用完药后倒出药渣、清水冲洗一遍罐子,重新置药材进药罐中,加水再熬制别的汤药。 医馆前面,则是忙着看诊和抓药的师徒三人。 医馆的忙碌持续到午时之后才停歇。大家都没空吃饭,好不容易歇下来,肚子是饿的咕咕响,开始抗议了。 时锦心代思思去附近的酒楼买些饭菜了,大家都累了,大概是没力气再去做饭了。 时云漓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后院,看见时锦心后走到她面前,伸出双臂抱住她,然后直接挂在了她身上。 “姐姐……”时云漓好像忙到灵魂出窍一般,声音有气无力的:“我快累死了……好饿好饿好饿……” 时锦心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我已经让思思去买饭菜了,再有一会儿她就要回来了。” “好吧……”时云漓嗓音弱弱的:“那我再撑一会儿……” 时锦心扶着她去旁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时云漓接过去,一口就喝完。然后又从时锦心手中拿过茶壶,快速给自己茶,一杯接着一杯喝。 大概是渴了许久。 时锦心看向她的眼中是心疼,伸手轻拍着她后背为她顺了顺气。 时云漓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出笑容来:“现在舒坦了一点。就等着吃饭啦!” 时锦心笑:“辛苦了。” 时云漓笑着摇了下头,然后伸手过去抱住时锦心的手臂,顺势靠在她肩上。 时锦心低头望着她,眼神柔和。 时云漓问:“姐姐,话说,你今天是来找我做什么的?” 时锦心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时云漓挑了下眉:“你和世子快要回国都了吗?” “差不多吧。”时锦心说:“出门之前看见他和左侍卫说事情,看表情还严肃的样子,估计是重要之事。我想,应该很快就要回国都了。” 时云漓叹了口气:“好吧。虽然不舍得那么快跟你分别,不过分别也是常态嘛,等我跟师傅师兄云游回来,还会再见的。” 时锦心看着她,柔声询问:“那今年中秋你还回国都吗?中秋就是下个月了。” 时云漓轻轻摇了下头:“不知道。” “按师傅规划的路线来看,下一处要去济城,远的,怕是赶不回国都。” 时锦心抿了下,心中也有些慨。 时云漓似是忽想到什么,坐直身体。她看向时锦心:“对了,姐姐,你帮我带点东西回国都家里吧。” 时锦心点头:“好。” 时云漓起身,正准备去拿的时候,齐嘉思从外面走过来,面显然带着些疲惫道:“云漓,昨天那个你去上门看诊的病人说要找你再去看一趟。” 时云漓愣了下,随即皱眉:“现在?” “嗯,”齐嘉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是伤到了眼睛,还严重的,让你快些去。” 时云漓:“……” 她抿着,突然间有些委屈,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的,但下一瞬间又有些无奈,她现在是大夫,对自己看过诊的病人,不能坐视不理。 但情绪还是有些不稳。 她缓缓转身看向时锦心,嘴扁了扁,嗓音中难掩委屈,有点想哭的意思:“姐姐……” 时锦心笑着起身:“我陪你去就是。” 时云漓用衣袖抹了把脸:“好!” 两人坐马车来到妙音阁后门,如昨那般进去。 找时云漓要看伤的,是昨才处理过背上伤口的慕羽。但这次他伤的是额头与眼睛。 时云漓和时锦心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额头的血,衣裳袖口上都是沾染的血迹,手里按着伤口的布巾已然被血渗透,散发着如铁锈般的血腥气。 时云漓瞬时震惊,连忙走过去:“你这是怎么了?我看看!” 时锦心也是错愕,这才一夜过去这位慕羽公子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慕羽的左眼睁不开,血从额头滑落,将他半张脸都染红。 他勉强睁着右眼看向时云漓,视线不算太清楚,嗓间有些发涩:“又麻烦你了……” 时云漓紧皱着眉,连忙查看他的伤势。 房内还站着另外两个人,打扮雅致,看起来和慕羽一样是在这里唱曲儿弹奏的。 其中有个两眼无神的,他坐在桌边,一手扶着桌面,听着声音往慕羽那边转了转头:“请问大夫,慕羽他如何了?” 他身后站着的另一位公子也转头看过去,眼神有些关切。 时云漓查看过后道:“还好没有伤到眼睛内部,不过额头破了,眼睛上边也被划破。伤口处理好后,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完全恢复了。” “不过,看伤口的深度,可能会留疤。” 时云漓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处理伤口要用的东西,然后看向时锦心:“姐姐,帮我洗一下布巾好吗?我要帮他把脸上的血擦掉。” 时锦心点头:“没问题。” 听见会留疤,慕羽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将现在能看见的右眼又闭上。 旁边的两位公子听见了,神情却有诧异与之后浮现出的慌张。 “会留疤?”站着的公子有些慌:“大夫,慕羽的脸上可不能留疤,是否有办法能治好?” 时云漓从时锦心手中接过布巾,一边擦拭着慕羽脸上的血迹,一边回答道:“这伤口在额头上,本就不好,只是留个疤而已,不影响他看东西的。” 慕羽道:“他们的意思并不是看东西。” 时云漓眨了下眼:“何意?” 慕羽解释道:“在这里,脸上有疤的人,最后都会被舍弃,从被捧着的公子沦落到伺候他人的小厮,亦或者被直接卖到别的地方去。” 时云漓皱眉:“既然脸上不能留疤,为何又会有人下手如此之重?这不是存心的吗?” 时锦心问:“请问,他是如何受伤的?” 坐着的那位公子有些无奈的开口:“慕羽他就是子太犟了,总是不顺着贵客的意思,这不,是被人用茶案砸的。” 站着的公子着急着补充道:“若非有人拦着,怕是他当场就被那贵客的随从给打死了。” 时云漓神错愕,时锦心也有些讶异。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合适。 时云漓快速替慕羽处理好额头上的伤口,又将左眼上方的伤口处理好,用纱布替他包扎好。 然后她又从药箱里取出两盒药膏放在桌上:“既然挨打了,身上肯定会有挫伤,这些药膏涂抹到疼的地方,能舒缓疼痛。” 慕羽睁着右眼看向时云漓,他眼眸微颤了下,似有些意外,却又很快将那情绪遮掩下去。 他道:“多谢。” 时云漓叹了口气,将药箱合上时,看向对面坐着的那位公子。见他眼睛有点异样时,不由过去看了眼:“你……眼睛看不见?” 那位公子愣了下,然后笑着点了下头:“是的。” 时云漓犹豫了下,问:“不会也是被人打的吧?” 盲眼的公子笑了笑:“是我不小心,岂能怪他人?” 旁边站着的公子不自觉皱起眉,表情有些凝重。 时云漓和时锦心对视一眼。听这话,看来是被人打的。 这里的情况,真是比想象中复杂。 慕羽缓了下力气,起身走向自己的梳妆台,从屉里拿出自己装有碎银的盒子,走过来递到时云漓面前:“诊费多少,你拿吧。”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