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了警局,老巴尼斯被从囚车上押下来时已经不再叫嚷他的无辜了,他很冷静,显然在思索着什么,莉莉·巴尼斯则在嘤嘤哭泣着,看起来柔弱又无辜。 谢克菲尔特副局长听到消息赶来了,他想凑过来,但被人们挡住了。最终他恶狠狠地扫了众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那些被派出去“取证”的警探们也都回来了,证词都有了。咖啡厅的服务员、酒吧老板和酒保,马车车夫也找到了,他们证实了鲍耶并没有说谎。不过有一件事他记错了,他离开酒吧时听到的钟声,不是五点的,是七点的,显然他比自己认为的喝得更醉。 也就是说,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七点四十了,他住的地方距离香橙大道很远,这个时间他不可能再赶过去杀害劳伦,他的嫌疑被彻底洗刷干净了,鲍耶被当场释放。 “谢谢,十分谢您。”柯林父子俩在会客室里已经谢过众人了,但是在离开梧桐区分局后,两人再次表示了谢。 他们明白,这件事看似是克拉罗斯出的力气更大,但克拉罗斯会站出来帮忙,完全是看在奥尔和达利安的面子上——虽然他们有些奇怪,为什么警探的面子反而更大,但两人不会多问。 “其实我没有帮太大的忙,你们只要见到了柯林先生,就很容易知道该去哪寻找他的不在场证明。” “不,蒙代尔警官,即使我们知道了该去哪找,也不代表那些人愿意说话。”这是老律师说的,他很清楚这些事情,“那些做生意的人很清楚,什么事该对什么人说,什么事不能说。” “……”众人沉默了下来,罗森伯格正想说点道别的话,鲍耶抢先问,“请问,蒙代尔警官,谁是凶手?” “可能是他的父亲,也可能是他的子。”奥尔依然没有给出准确答案。 “您走了之后,我想了想,我以为……他是自杀。谢谢。”同样是谢,鲍耶和他父亲的角度并不相同。 他当时很动地请求奥尔找到凶手,但后来冷静下来后就改变了想法。他怎么想都觉得劳伦是在代后事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甚至后悔当时那么绝情,认为自己是死劳伦的凶手。 奥尔找出了真正的凶手,至少让他心里没有那么自责。 “您会这么想并不奇怪,我在听您说小巴尼斯先生身穿婚服时,也产生过这种怀疑。后来我得到了更多的线索,才改变了想法。”奥尔将在巴尼斯家发生的时候讲述给了众人,不过他加了一段话,“我希望诸位不要将这件事传播出去,或者,至少不要在开庭前把事情传播出去。这不止关系到数位女士的名声,还关系到他们是否还有机会出庭。” 巴尼斯家就是个烂泥坑,那几位女士虽然表现得也不是多么的体面,但一旦某些情况传播出去,她们会没命的。 宗教狂热主义者是很可怕的。gay现在相对安全,也是因为白光教和正辉教的支持。可即使如此,在一些偏远的地方,人们还是会把发现的gay按照老规矩处死——用烧红的铁从后边捅进去。 作为帝国首都的索德曼相对开放得多,但和丈夫的父亲私通,即使是被迫的,但这种l的事情,也是超出很多人底线的重罪,那些女人会被杀的,烧死、淹死、割喉,最可怕的刑罚是他们会将污水灌女的下方,致使对方的内脏破裂而死亡。 可与此同时……男人却不会受到惩罚,因为他们受到了魔女的引,是非自愿,不可控的。 “事实上,除了莉莉·巴尼斯之外,其他人是不会做出那方面的证言的。”老律师发言了,这方面他是行家,“而父亲杀死儿子,如果是正当的理由,那老巴尼斯不会被重判。” 老柯林立刻骂了一声:“真是狗屎!” “但维克多倒戈了,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和他结盟。” 维克多应该就是年迈的女婿了。 老柯林咧着嘴,出极其夸张的厌恶表情:“那块烂……” “您希望让巴尼斯获得该有的惩罚吗?”律师劝他。 “好吧。”老柯林叹气,妥协了。 接下来基本就是奥尔和律师的谈话,奥尔不会出庭的,原本就极少有私家侦探愿意出庭,更何况他们还是警察兼职的。老律师更详细地询问了各种情况,其他人也都没离开,继续听着,偶尔咒骂一声。 尤其是脾气火爆的老柯林,更是在旁边骂得没停下来过:“这种人竟然能够将神的名义挂在嘴边?光明神不觉得肮脏吗?我竟然曾经要和他打架?那可真是太可怕了,距离他十米以内就是一种灾难,他呼出的空气都带着恶臭的剧毒!他才是魔女和血鬼的后裔!身都是毒药养育出来的脓疱!” “魔女和血鬼的后裔应该不是……” “您说得对!他应该是人、魔女、血鬼的混血!魔鬼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混出来的!” 奥尔达利安:“……” 算了,就当没听见吧。 顶着无辜的臭骂,把事情说完,并且对老律师表示,他随时都够到鱼尾区的警局来找他们,两人才告辞离开——坐的是来时候的马车,罗森伯格和照相师跟着柯林父子离开。 坐在车上,达利安也问了奥尔那个问题:“你觉得谁是凶手?” “……莉莉·巴尼斯。”奥尔稍微有一些犹豫,“关于她是凶手的证据更确切,而指老巴尼斯为直接凶手的证据则大多是伪证,我们也没询问过老巴尼斯的不在场证明。但是,老巴尼斯不能说无辜,他和劳伦·巴尼斯,也是凶手。我曾经听说过一个词——全员恶人。” “劳伦·巴尼斯也是恶人?” “目前他的行为,我只能猜测是懦弱下的逃避。因为畏惧成为一个自杀者,所以选择了用这种方法。他就没想过这会惹来多大的麻烦吗?” “莉莉·巴尼斯呢?” “不确定。”奥尔摇头,“我不确定她是被强迫的,又或者原本就是老巴尼斯的情人,但她显然充了仇恨……实际上,整个巴尼斯家,全部充了仇恨。” 从“带有溅血迹的衣服”就能看出来,那些女人们很可能依然不知道溅血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诺顿帝国的语言更接近蓝星带嘤帝国的语系,和华夏见字明意的语言不同,溅血迹是个长的复合词汇,算是一个专业词汇,需要具有相关文法知识的人,才能琢磨出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他们很聪明,极其迅速地从各个方面钉死了老巴尼斯。 奥尔戳了戳达利安:“今天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我不需要说话,我只是来帮忙的,但或许……连这点忙未来都不需要我来帮了。” 奥尔的人脉目前还很浅,但毕竟也是有了,而且目前的人脉还都是相关人员,那么短时间内就够了。 这件事后第三天,老柯林就来到了鱼尾区警局,为警局送上了2000金徽的赞助金,并表示未来只要柯林家不破产,他们就会是鱼尾区警局的赞助人。私下里,他还给了奥尔和达利安每人一张500金徽的汇票。 又过了四天,劳伦·巴尼斯被杀案开庭了。奥尔再一次慨,这世界的案子,开庭是真快。 他和达利安前往观看了审判,因为这时候大多数的案件也没有什么多次开庭,都是一次开庭就宣判。 站在被告席上的老巴尼斯穿着一件略大的套装,把脸的胡子都刮了,嘴角下撇出悲伤的表情,眼睛里含着泪,他驼着背,仿佛全身的重量都靠着那手杖支撑。 ——真是可怜的老人。 站在他旁边的莉莉·巴尼斯穿着简单的黑裙,头发没有盘起,而是披散着,上面盖着一条黑纱,但没有蕾丝,她的眼圈发黑,显得越发憔悴,因为干涩裂开的嘴紧紧黏在一起。 ——真是可怜的女人。 但扮可怜不算是麻烦,奥尔担心的是别的。 这里虽然没有“孝”这个词,但在《圣典》中,光明神被称为“父”,祂意志的传递者们也是“神父”,“我们要遵从‘父’的指引”也白纸黑字地记录在无数的宗教典籍上。君主们,也总是称呼自己为“家长”、“万民之父”,即便女王也是父,自称为母的时候很少。 所以,虽然没有总结出来的“父为子纲”,但父权至上早已经融进了整个世界的法理中。 老巴尼斯不止是死者劳伦的父亲,还是另外一位被告莉莉夫人的父亲,以及案件中多位重要证人的父亲。 作为儿女去控告自己的父亲,坐上证人席前,就被套上一个叛徒的标签,证词还没说出来,在信任程度上就已经打了折扣。 更何况,老巴尼斯即使亲口承认杀死了儿子,承认做下了一件违反人伦的事情,也不一定被判有罪。但奥尔看过一些诺顿帝国的案例,有多起案件的凶手都被宣判了……无罪释放。因为陪审团认为,父亲亲手杀死儿子已经是一件无奈而痛苦的事情,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惩罚。 奥尔劝过律师,把攻击的重点放在莉莉夫人身上。毕竟莉莉夫人确实才是真正的凶手,她也比老巴尼斯容易对付得多。不要为了揪住老巴尼斯不放,让真正的凶手也飞了。 律师表示谢奥尔的建议,但到底怎么样他没说,奥尔也没继续追问,那是对方的领域,作为一个外人多嘴把人说烦了,反而会让情况变得糟糕。 正式开庭,老巴尼斯表示他要为他自己辩护,莉莉夫人竟然是由拉维斯·佐特林杰和维克多·艾瑟铎联合辩护,也就是老柯林的老友和老巴尼斯的女婿。果然面对主要矛盾,所有人都能联合起来。 作为控方的检察官,奥尔当然不认识,但看起来是一位可靠的中年人。 刚一开庭,老巴尼斯就获得先机,坐上了证人席,暂时代替他提问的,是他的助理——并不是他三个儿子之一。 老巴尼斯不亏为一位老牌律师,他很能把握陪审团——这起案件的陪审团并非像之前那样随便指定的,控辩双方也参与了选择。但有些意外,他们同样选择了那些老派的光明教信徒,有几个人看气质和之前不可一世的老巴尼斯很接近,他们在家里很可能也都是大家长。 而通过陈述以及和部分证人的对话,老巴尼斯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位为了家族兢兢业业数十年,将儿子培育成才,为女儿寻找到了一份可靠归宿的老人。 当他认为自己可以退休,好好度过晚年时光的时候,他小儿子突然死去了。 更悲惨的事情发生了,杀害小儿子的竟然是儿媳。他承认有罪,因为他在听到通知匆忙赶到家后,选择了包庇儿媳,因为儿媳怀孕了。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一位半女与未来的孙子或孙女。 他承认自己包庇了凶手,他承认自己有罪——承认了小罪,大罪提都没提。 老巴尼斯在证人席上泪,陪审团和旁听席上,也有人在擦眼泪。 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老律师和女婿组合,又或者是检察官,都没有给老巴尼斯找麻烦,看起来他很轻易地得了一分。 老律师和女婿组合没有在这一轮发言,控方开始传唤证人,巴尼斯家的人陆续走上了证人席。 老巴尼斯也在等着这个时候,刚才那个卑微虚弱的老人瞬间直了背脊,重新变成了暴君,这是一种威慑。但经过前半段的人们,只会认为这是这位老人在面对背叛他的子女时,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威严,有些人越发地同情他了。 十位陪审员里更是有八位,脸上已经出了反甚至厌恶。 奥尔有些紧张,达利安的手盖在了他的手上:“丹东检察官是一位有才干的人,相信他。” 原来达利安认识这位检察官,奥尔有些意外。 巴尼斯家的人没有人翻供,甚至他们应该还串供过,让证词更加的完整和可信。 同时,就如老律师曾经说的,那些儿媳们没有谁站出来说自己和老巴尼斯有染。毕竟在这种正式场合说出这种事,她们离开这也没有活路了。 但对于这些证词,陪审团有些人的脸上出了不耐烦,老巴尼斯得到的这一分仍然十分稳固。 第101章 一个意外的人坐上了证人席——老巴尼斯夫人,奥尔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辩方证人,直到她说:“我的丈夫,和我的小儿子,以及小儿媳有染。” 陪审团那些不耐烦的先生们出了茫的神,旁听席上的人们喧哗了起来。奥尔旁边的人也一脸茫然地问奥尔:“这位先生,请问刚才这位女士说的是‘和我小儿子的子’而并不是‘和我的小儿子以及小儿媳’吧?” “不,她说的是后者。” 奥尔吐出的这句话顿时吓坏了他,他匆忙在前画着圈:“哦,我的神啊。” “到底怎么回事?”“父亲和……儿子?” “法官大人!我抗议!这是毫无证据的污蔑!”老巴尼斯立刻站了起来咆哮。 法官则在敲木槌:“肃静!肃静!喧哗的人将会被赶出法庭!”当终于安静下来后,法官把椅子转了个角度,他侧身对着老巴尼斯夫人,“夫人,我想您该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指控,我们不能只是听您说……” “我有证据。” 法官愣了一下:“您说什么?” “我有证据,法官大人,我有很多很多的证据。” 检察官也表示:“我们可以呈上证据吗,法官大人?” “抗议!控方的新证据并没有在事先通知我!” “因为我们也是刚知道的,法官大人。” “法官大人!我们可以接受新证据!”老律师举手表示支持,这个时候他们的重要就表现出来了。虽然两个被告是分别辩护的,但他们俩都是被告,一个被告的律师同意了,另外一个如果不同意……那就是心虚了? 法庭上又混了一会儿,法官表示:“可以接受新证据。” 两个大行李箱被人从外边提了进来,打开后,里边摆放着的是……衣服? 法官还算是有耐心,他等着听从检察官命令的皇家警察将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被展示在了法庭和陪审团们的面前,其中大多是旧衣服,带着血迹,有着被撕扯的痕迹。104725 1022 “1029年,十月七,劳伦七岁,他和他的父亲第一次去打猎后,回来后他有些不舒服,发了烧。我去照顾他,他对我说‘妈妈,我知道父亲很我,但他能别让我那么疼吗?’我很惊讶地继续询问他,他对我说,他的父亲用一种特别的男人的方式,向他展示了自己的。” “你在说谎!”老巴尼斯意图冲上去,但他被法警牢牢按住了,“我抗议,法官大人,只是一些老旧的脏衣服和一个女人的话,不能作为证词!”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