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懵懂活着的迟寄,就这样简单轻松地原谅了伤害他的人。 第三天的夜晚,待他睡去后,游判抱着他痛哭了很久。 迟寄的神从第四天开始逐渐好转,清醒的时间变长,也慢慢地尝试说话。游判正用沾水的棉签给他擦嘴的时候,他断断续续地开了口。 “你……你不生气了吧……” 游判形容不出心中那瞬间的滋味,像是世间的苦涩全部奔入他腔,挤干他的鲜血,再重新用苦汁挽成一个人形,一呼一都是涩的。 现在并非扭转迟寄错误认知的好时机,他急需养病,贸然粉碎他对这个世界惯有的认知恐怕会刺到他,一切都得等到身体好了再说。 游判不肯定他的询问,轻声将话题转移开:“身上痛吗?” 迟寄受着,缓慢地回答:“一点点。” 如今他神涣散,止疼泵又成成地上,自然对疼痛觉不明显,几之后,情况就急转直下。 伤势太重,几乎全身碎完后再重组,随着神复原,对疼痛的知逐步增强,镇痛已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迟寄整整痛得汗水淋漓。 最严重的时候一天能擦七八次身体,刚换好的衣服很快又被透,游判等到慎泽自杀定案后就立刻休了长假,寸步不离地在医院守着他。垫在后背的巾隔半小时就得换一次,尽量确保身体干燥,鬓角也要随时擦着,才不至于让汗打枕头。 无休止的疼痛把迟寄折磨得本没法儿说话,但他也没有哭闹崩溃,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忍着,只有口失控的起伏和不断渗出的冷汗能看出他的痛苦。 每当游判给他擦身体时,他就撑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漉漉的,呼重。游判心里又软又酸,动作很温柔,眼神里更温柔。 最难熬的子慢慢过去,迟寄终于从无休止的疼痛中解,从能够用食到拆掉石膏,等他出院的时候,天已经透了。 第37章 不需要理由 迟寄出院的那天是个大晴天,空气中有新草发芽的香味,风是热绒绒的,他单穿了一件高领衣,腿上搭着一层毯,由游判推出了医院。 杜茫和司机早在楼下等着,瞧见轮椅后,踩着步子上前去。 “怎么样,不冷吧?” 迟寄笑着冲她摇摇头。 将轮椅给司机,游判把迟寄抱起来,生病的这段时间他的体重又掉下许多,全身上下几乎只剩一把瘦伶伶的骨头,脸上却没有跟着瘦相,胶原蛋白让他的脸还是的漂亮的,尖下巴戳进高领衣里,被抱起时,双手搂住游判的脖子,乖巧地看着他。 车子开动后,杜茫叮嘱了一路,迟寄撑着大眼睛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给几声回应。游判把他抱回家门,接了杜茫准备好的补汤,将轮椅安置在储物柜里,便正式开启了在家休养的子。 从医院跟着回家的物品很多,陪护时的洗护用、一些衣物,还有一堆瓶瓶罐罐的药。送走杜茫后,游判一直忙着整理这些东西,里里外外将屋子走了个遍。 彼时迟寄就坐在沙发上,拢着毯子小小一团,视线一刻不停地跟随着他。不知瞧了多久,被游判逮住了。 却是忍俊不,佯作不知。 下半张脸被高领遮住后,眼睛就显得尤其大,目光里,是灼然的亮度。 游判正瞧得心软,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掼了他一下,几近仓皇地跌向沙发,心脏狂跳着,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避免惊慌的神态吓到沙发上的人。 他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不发出颤抖:“迟寄。”小心地靠近他,“你现在......心情特别好吗?” “恩。”迟寄点点头,眼睛里依旧明亮,那是如火一般的热情。 游判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慎重斟酌道:“是因为觉得自己做对了事?” “恩!”迟寄笑起来,开心之余,还多了一份足。 游判胆战心惊地恐惧着,又靠近他一些,握住他的手,数次言又止后,终于找到最温和的一种说辞:“迟寄,你听我说,现在我对你所有的好,并不是因为你完成了惩罚。” 迟寄收了笑,微微偏头,很是茫:“为什么......” “对你好是因为我喜你。”游判珍而重之地捧住他脸颊,“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是我自愿想对你好的。” 迟寄先是空白地张了张嘴,然后才慢地说话:“你现在喜我了吗?游判?之前你不喜我。” “之前是我犯蠢了,我误会了太多事情。” 果然,迟寄不太明白更深入的对话,没有继续话题的能力,只是“哦”了一声。这至少意味着他懂得了最表层的意思,游判不放心地确认一遍。 “所以以后想让我对你好的话,你该怎么做?” 迟寄的学习能力果然不负众望:“不需要惩罚自己,什么都不做,你自己会对我好。” 游判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出了一手冷汗。他笑着认可了迟寄,这才放心走开。 迟寄拍拍自己腿上的毯,接过游判泡来的蜂水,边喝边看游判忙活。 久违的,游判又开始亲自下厨,这几天专门向护工请教了营养餐的做法,再加上杜茫熬的汤,丰盛地摆了一桌子。 迟寄的右腿伤得最严重,骨头长好了,复建却是一项大工程,现在走路还不太方便,但已经可以适当地锻炼起来。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