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寄黑正装,头发温顺地披着,一双沉静黑眸旁若无人地盯着墓碑。 从游判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半敛的眼尾,桃花眼又极富惑地发挥着它的天赋,这个在丈夫死亡当夜毫无波澜的人,此刻眼中盛了真假难辨的情意。 游判看了一眼嵌在碑石上的相片,慎泽俊容带笑,似乎正在和迟寄对视。 “怎么,现在突然舍不得了?” 迟寄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结伴一场,我来跟他告个别。” “你们怎么认识的?”游判忽然问。 “路上。” “什么?” “回家的路上,我走着,他过来跟我搭话。”回忆仿佛很美,迟寄眸中的情意更浓了,几乎超越了醉酒那晚。 游判心中蹿起一股无名之火,忽然钳住对方下巴,迫使他和自己对视,审查着他眼中的情到底是长相惑还是从心而发。 “这么说,慎泽对你还是一见钟情?” 迟寄猝而眯起眼睛笑了。 一对可的卧蚕自眼下鼓出,在他多情的眸中掺了一抹天真。 “没有人不对我一见钟情。” 放肆的自信。 别人说出来是大言不惭,他说出来,却只是在陈诉某种事实。 游判加重力道,他的下巴瞬间留下红痕。 他像是在笑,又更像是一种残忍的挑衅:“那你觉得我对你是不是一见钟情?” 迟寄用目光在他脸上游走一圈,启正回答,司机从远方跑了过来。 “迟先生,车队要出发了,您和这位客人快回车上去吧。” 送葬车队需要严格遵循发车时间,两人只好分开,各自走上不同的轿车。 中午十二点,丧宴准点开始。 石语状态不好,谢客敬酒的只有迟寄一个。他穿梭在宴席间,缅怀了丈夫,答谢了客人,来时瞩目,走时起一阵议论。 游判坐在位置上一边喝酒一边听周边八卦。 大家对他的看法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故事唯有一点相似——迟寄的角逃不出蛇蝎美人的范畴。 人言发散出来的故事跌宕起伏,惊心动魄,迟寄在他们口中也远比游判猜忌得恶毒。 游判失笑,越听越觉得荒诞,完全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索浏览四周转移注意力。 起初,他的目光在宴厅漫无目的地游走,渐渐的,就完全放在了迟寄身上。 警察训练过目力,能大抵判断出一个人的身高。 迟寄优越的不止五官,还有傲人的身材,肩宽细腿长,看着一米八往上,但近距离对比过的游判知道,这人其实离一米八还差一点。 沉闷的黑西装在他身上还是耀眼,人模人样的时候,就不见低俗媚态,优雅得宛如天鹅。 还剩最后一桌客人,坐着石语最亲的朋友,石语自然也在其中。 迟寄举杯和几位贵妇人谈,大家微笑碰杯时,突然发生变故。 本来在座位上憔悴失神的石语忽然抓起一瓶酒朝迟寄泼了过去,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尖声疯骂。 宾客霎时了,游判眼明手快地冲过去,尖厉的骂声就响在耳中。 “你个人!我儿子一定是被你害死的!自从他和你结婚了就一直不开心!人!现在好了,他的钱都是你的了!你计划好了这一切!你害死了我儿子——!” “哎呀,哎呀呀呀!”杜茫被眼前的场面吓得不轻,提袍奔了过来,拦抱着还要去扑打迟寄的女人,“你泼酒干什么呀,没有礼貌的喔!” 游判看着重点全错的杜茫女士,祈祷他妈不会气死自己的好姐妹,转脸看向迟寄。 一瓶酒几乎全泼在了他的身上,脸都是水渍,表情有片刻茫,失神眨眼后,水珠从睫滚落。前的衣服基本透。 游判手看着,对他的狈坐视不理。 忽然一只芊芊玉掌啪一下拍在他手臂上:“光看着干什么呀?就你一个男的过来了,把人带去换衣服呀。宾客都看着,成什么样子了。” 游判走上前一把攥住迟寄的手腕,把人带出宴厅。 “楼上有预备的房间吗?” “有的。”迟寄缓过神来。 他给游判指路,两人去了预备的客房。 “冲一下吧,换身衣裳,快点回宴厅去。” 迟寄垂着头,沉默地走进浴室。 游判在沙发上等他。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游判看着毫无动静的浴室门。冲澡而已,不该这么久的。 他妈在这时候又发了消息过来催:“你和迟寄还没下来吗?你石阿姨实在不太好,我打算带她先离席,你要快点把迟寄带下来哦,他是主人,不留在这里招待不好的。” 杜茫出自书香世家,家里对礼仪要求严格,大半辈子虽然活得娇滴滴的,但维护起原则时很坚定。 别看她把话说得温柔,但要真的在她面前失了礼,她也是能够大义灭亲的。 游判敲响浴室门:“迟寄,还没好吗?” 无人应声。 几次没得到回答之后,他试着拧了下门把,竟然没锁。 他踏步入内,穿过氤氲的水雾,在浴室里看到了迟寄。 这人竟然在浴缸里泡澡,惬意地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