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冲动,不是花言巧语,更不是被情裹挟,是从再见到程琉青的那一刻就占据他脑海的念头。 他想离开,他早就想离开,他还想带着程琉青一起离开。 “那走吗?”傅宴存俯身吻他,他吻得小心,气息落在程琉青脸上,有些的,“现在就走。” 沉闷的屋内被屋外的风贯穿,风声带走一切喧嚣,傅宴存的声音清晰明了地落入程琉青的耳中。 闻言程琉青停下来认真地看着他,点了火烛的屋内不算黑,傅宴存的眼神也足够清明,程琉青看清了意识到傅宴存这不是玩笑话。 其实他们都知道有这一天,所以才变得并不在乎早晚,才敢坦然地说出来。 程琉青的手在傅宴存的间摸了一圈,眉头微微蹙起,他问,“盘呢?不带银子我们怎么走?” 傅宴存失笑,捉住程琉青的手放在口,故作神秘地说:“银子太沉了,银票在这里。” 掌心下的膛宽厚有力,程琉青屈指挠了挠,摸到一点起伏应该是银票的形状,程琉青这才放下心。 傅宴存握得程琉青的手很用力,紧到程琉青静静凝视了他许久他都没有发觉。 他在害怕,程琉青想。 于是程琉青将手里的梨花放在桌上,抬手抱住了傅宴存,靠在傅宴存的肩上,程琉青的声音离他格外的近。 “你真的带我走吗?我们去哪?很远的地方吗?” 只在一开始程琉青有过一丝惊讶,是没料到会这样快,可如今他冷静下来便细细打算起来,他并不害怕走,只是担心傅宴存的身体。 听见程琉青的话傅宴存却又沉默了许久,他伸手摸了摸程琉青的头发,目光黯淡,他觉得自己太过混蛋。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却还要带着程琉青离开,到最后又抛下他一个人。 他就像十恶不赦的强盗,凶神恶煞地夺走救命的钱财,然后狞笑着大摇大摆地离去。 见傅宴存又沉默了,程琉青慢慢琢磨着傅宴存的心思。 他把头抵在傅宴存的肩上,声音闷闷的,“其实我也在想,我跟你离开后要是哪一天只剩下了我自己要怎么办。” 受到傅宴存的身体突然紧绷,程琉青轻轻地拍了拍他,“但是傅宴存,我不是为你而活,你也同样不是。你离开了我也会过得很好,我会一直记着你,直到你再次找我。” 程琉青的手攥着傅宴存的发梢,像游丝一线,“我们相的子这样少,这一次我不想到最后还是离别。” “你陪我去再看看岱镇的桂花吧,好吗?” 傅宴存的中翻涌着,酸涩涌上心头,他想说出更多的话来可一张嘴便觉腹部遭到了重击,来不及反应口中便呕了鲜血。 漉漉的血顺着程琉青的背脊落下,竹青的衣物被鲜红的血打,渗透,最后噬。 水滴一样的触让程琉青浑身一颤,他愣了一瞬,这是傅宴存第一次在他面前吐血。 程琉青有些猝不及防,脸煞白无比,他伸手紧紧地抓着傅宴存的手臂,好像溺水的人,大口着气。 傅宴存嘴角还挂着粘稠的血,他张了张嘴却并说不出话来,只是用一双眼睛愧疚地看着程琉青,目光像是低到了尘埃里。 “傅宴存…你…坐下…先坐下……” 程琉青慌得心直跳,他攥着傅宴存一丝不敢松懈,小心翼翼地拉着他坐下,用衣袖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渍。 “还难受吗?痛不痛?我去跟你叫大夫来……”程琉青说完就要夺门而出,傅宴存一把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我没事……”傅宴存的声音发虚,手却用力地拉着程琉青,像是怕他离开。 傅宴存想要安抚程琉青,试着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惹得程琉青眼眶发红。 “上次…也是这样……很快就好了…别担心……” 傅宴存断断续续的声音像往程琉青身体扎了无数泛着寒光的针,夜分明不冷,可程琉青还是在发抖,他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别……不能这样……” 程琉青的指尖因为用力已经泛白,他好像不觉得痛一样,寒意从脚尖蔓延至心脏,一瞬间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只看见一片弥漫的血。 他以为自己能十分平和地面对傅宴存第的离去了,可当他清晰地知到了死亡的迫近时,他才知道自己无法招架,只能跪地求饶。 傅宴存心脏紧缩,看见程琉青瑟缩的模样是比吐血更痛苦的存在,他伸手将程琉青从地上拉起来,用手一点一点擦着程琉青指尖沾上的血渍。 像是有残血堆积在喉咙,发出的黏又模糊的声音,很难听又很刺耳。 或许是觉得带血的诺言会更永久,傅宴存用这样的声音对程琉青说,“我陪你去…去看岱镇的桂花……” 桂花开在九月,这是他们心知肚明的事情,可就像所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样,他们总想着那一线生机。 蒙中突然传出傅宴存的声音,程琉青抬头看向傅宴存,眼底尽是慌张失措。 他没有力气再说话,只是急切地搂住傅宴存,像抓住夜幕降临前的最后一丝光线。 桌上的梨花还开着,花瓣上沾了斑斑点点的血渍,有些哀凄的美。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