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瞥了她一眼, “少不了你的, 一会儿荣安便会给你送过去。” 裴华玥便高兴起来, 高呼了句“六哥最好”。 姜窈听到了他们兄妹的话,猜想裴珏刚才说给她带了东西,应该也是珍珠。 裴嘉仪听到这话, 不乐意了,嘟囔着嘴生气, 说裴珏没送她珍珠。 裴珏便解释了起来, 众人这才知家中女眷都能得一些。 珍珠难得,每年泽最好的都是进贡给皇家的, 其次是勋贵府。 女眷们皆笑了起来。 周氏道:“六弟倒是与从前不一样了, 往常出京, 一心都扑在差事上, 这次怎的想起给咱们送些当地特产了?” 裴华玥也笑嘻嘻地看着裴珏, 大有也想知道缘故的意思。 被一屋子的女眷看着, 裴珏倒是半点不慌, 随口回道:“青州盛产珍珠,瞧见了便买了。” 听了他这话,周氏又接了茬:“六弟也懂得体恤了,也是时候给咱们娶个弟媳回来了。” 言罢,她又指了指裴阅,道:“你这侄儿可快成亲了,你做叔父的,总不好落后太多吧。” 裴珏和太子萧恒,年纪大、没成亲,这都是在京城出了名的。 外头说什么的都有。 周氏等人外出赴宴,也总有人明里暗里地打探裴珏的情况,周氏等人也不好说什么。 偏生镇国公与乔氏似乎不在意裴珏成不成亲,也没过他去相看哪家的姑娘。 若他们在这里,周氏是万不敢说这些话的。 裴珏笑了笑:“长嫂说的话,我记下了。” 他如此配合,半点情绪都没有,倒是让周氏等人诧异了。 姜窈也抬头看了看裴珏,见他嘴角仍噙着笑意,想来是觉得周氏所言甚有道理。 她撇过头,咬了口那梅花酥。 香甜可口。 旁边的人还在叽叽喳喳的,梁氏尤为积极,热切无比地道:“六弟有这心就好,我赶明儿就给你留意着。” 裴珏却拒了:“三嫂有心了,不过就不劳三嫂了。” 梁氏被拒了,自觉是被裴珏下了脸面,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讪笑一声,道:“六弟说这话就见外了,我……” 梁氏还没说完,裴阙便陪着裴崇兖和乔氏来了,她连忙住了口。 乔氏却是听到了她的话,一进屋就问:“什么见外?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众人可不敢说是在讨论裴珏成亲一事。 人家的亲爹亲娘都来了,说这些无疑是越俎代庖。 梁氏住了嘴,殷勤地过去扶着乔氏,把话题往姜窈身上扯:“没什么,就是提起姜姑娘与王少卿家小郎君相看这事。” 乔氏不悦地瞪着梁氏,皱着眉头道:“你胡言语些什么?窈窈何时与人相看了?我那去妙观寺,不过是恰好与王少卿家大娘子遇上了,何曾有你说的这事?” 梁氏一噎,心道她娘家表嫂与王少卿家的大娘子相,这事是那王大娘子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不过,人家王大娘子没看上姜窈罢了。 梁氏暗自撇了撇嘴,还想替自己辩驳一二,却被裴阙给叫住了。 “母亲,您这些子累着了,我扶您过去坐。” “我……” 裴阙过去扶着梁氏,警告般地捏了捏她的手腕,愣是让梁氏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被裴阙扶着,路过姜窈那里时,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又开始担心裴阙被姜窈容貌所惑,所以才替她圆场。 母子俩靠得近,梁氏低声问裴阙:“你不会还惦记着那姜窈吧,我告诉你,我绝不允许!” “母亲!” 裴阙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他何时惦记过姜窈了?从前说想退亲娶她的话,也是为着那份责任。可如今他也想明白了,不再钻这个牛角尖。 梁氏却不理会他,挣开了他的手,走到了姜窈跟前。 姜窈刚与镇国公、乔氏请了安,见梁氏直愣愣地站在她跟前,不由问道:“您有何吩咐?” 梁氏忽地笑了起来,和气得让姜窈后背发寒。 梁氏:“姜姑娘,既然你没有与王家郎君相看过,那我替你做个媒如何?” 姜窈浅笑,还未说话,裴华玥便在一旁道:“不劳三嫂费心了。” 梁氏很是不悦,裴珏翅膀硬了,敢跟她这么说话也就罢了,裴华玥一小丫头片子,仗着镇国公的宠,也敢跟她别苗头了。 姜窈却给裴华玥使了个眼,又对梁氏道:“那就多谢您了。” 裴华玥急了,姜窈却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开口。 梁氏想替她做媒又如何?没有乔氏点头,那婚事也成不了,梁氏白长了年岁,竟然看不清这个。 姜窈却想明白了这一点,索应下了梁氏的话。 梁氏顿时直了板儿,那架势,仿佛立时就要寻个郎君过来,与姜窈相看一般。 一旁的周氏见状扯了扯嘴角,暗道梁氏是真的蠢,公爹和婆母摆明了很是看重姜窈,她的婚事自有他们这两尊佛做主,梁氏这么积极做什么?轮得到她积极么? 不过,蠢也有蠢的好处,等她侄女进门了,对付这么个愚蠢的婆母,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几人各怀心思。 与裴崇兖说完话的乔氏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又问了句在说什么。 梁氏遂急不可耐地道:“在说姜姑娘的婚事呢,姜姑娘说让我给她寻摸一个如意郎君呢。” 姜窈:…… 明明是梁氏上赶着要替她做媒,怎么成了她让梁氏给她寻摸如意郎君了?颠倒黑白也别这么明显吧? 好在不待她开口,裴华玥便道:“三嫂,明明是你自己过来找姜姐姐,自告奋勇要替她做媒的,您可别胡说。” 梁氏神一僵,讪讪道:“这,这谁说的还不都一样嘛,姜姑娘总归是同意了的。” 姜窈扯了扯嘴角,懒得理会梁氏。 坐在上首的乔氏更是不悦,本想说梁氏太多管闲事了,却又想起她进门时已经下过一次梁氏的脸面了。 罢了,看在裴珻和裴阙的面上,还是给她留些脸面吧。 乔氏不让梁氏太过难堪,遂提起了旁的话头。 姜窈松了口气,又开始小口地咬着梅花酥。咬了两口,她忽然觉得有道不容忽视的视线投在她身上。 她抬眼看去,见看她那人正是裴珏。 他神莫名,姜窈心头一跳,匆匆低下了头。 * 接风宴结束得早,裴崇兖唤了儿子们去书房,女眷和小辈则各自回了房。 今折腾了许久,姜窈已是累极,拒了裴华玥邀她去望月轩小酌的好意,带着丫鬟回了清芳园。 夜晚才刚降临,外头北风呼啸,又开始飘起了细雪。 阿梨了冻得通红的双手,替姜窈换了手炉里的炭火,再给她暖手。 姜窈刚从外头回来,也冷得够呛,抱着手炉就不想撒手,脚边还放着刚了炭火的炉子。 如此这般,姜窈才觉得暖和了些。 阿梨道:“听雪、听琴两位姐姐去给姑娘准备热水了,一会儿泡会儿澡,就不冷了。” 姜窈点点头,冲阿梨招了招手,让她近前,然后拉过她的手放在手炉上,道:“你也来一块儿暖暖。” 阿梨的手往回缩了缩,不安地道:“这如何使得,奴婢怎可与姑娘……” “好了,”姜窈打断她,看了眼在外间擦多宝阁上摆件的阿云,笑着道:“你总是这么拘着自己,若是换作阿云,可巴不得抱着这手炉不撒手呢。” 阿梨也笑了起来,随即又道:“阿云子洒,奴婢与她到底不一样。” 话虽是这么说的,阿梨却也没再拒绝姜窈的好意—— 今晚是她陪姜窈去赴宴,跟着姜窈顶着寒风、细雪回来,确实有些冷。 “奴婢自幼长在延平府,那里不曾下过雪,来了京城算是见识了,那雪竟然能弯树枝。” 主仆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谈着京城与家乡的不同之处。 末了,姜窈又问起了阿梨的弟弟张任。 “他自到了京城,便跟在荣安他们身边,但也别误了念书才是,往后考个功名,这才是好的。” 阿梨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黯然。 她想起了明明有机会为官、却被人害了命的张广海。 阿梨叹气:“他若真是念书的料,奴婢自然会倾尽全力也要让他念下去的。” 姜窈遂道:“我母亲的嫁妆如今在我手里了,每年进项有不少,若有什么难处,你只管开口。” 阿梨不由得笑了起来。 当初她和那个名叫阿莲的丫鬟被买回来时,阿莲铁了心想去伺候裴郎君,结果被撵走了。 而她所做的选择,无疑是最正确的。 这位姜姑娘,确实是个好主子。 阿梨:“姑娘既如此说了,奴婢若推拒,那便是不识好歹了。奴婢,先谢过姑娘。” 主仆俩叙了会儿话,听琴她们也备好了热水。 姜窈打着呵欠,让听琴和听雪伺候着泡了个舒坦的澡。 待她从耳房出来已是半个时辰以后了。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