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毅侯府是纯臣,且之前又有那段渊源,帮他一把不过是举手之劳,陛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 可是秦越若是一进京就找上太子,那陛下就不得不多想了。 挟恩以报?还是将太子当做昔的头小儿? 太子是君,他是民,皇家最忌讳的就是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人。 “还是灵溪明白。我早就说过,他最知分寸。若不是被军拘押,只怕他也是不会主动攀扯咱们府上的。”勇毅侯夸赞地看向孙女。 灵溪,便是朱昭熙的小字。 “也是,我看他带着的人,小的小,弱的弱,伤的伤,要是被军扣押几天,只怕要出事。”朱昭煦回想了下,好像还真是,他要是秦越,遇到这种情况,只怕也只能找侯府求助了。 第二,秦越如约前来拜访勇毅侯府。门口的守卫早已接到主子命令,听到秦越的名号,便将人领进门去。 “秦公子,这边请。” 这勇毅侯府,果然恢弘庄严。 兜兜转转,过了不知几道门,秦越总算到了勇毅侯府常待客的茶厅。 “晚辈见过侯爷!”秦越目不斜视,先跟勇毅侯府行过礼后,这才看向了一旁坐着的双胞胎兄妹。 “朱公子,朱姑娘。”秦越浅笑着打过招呼。 今的朱昭熙没有再扮作男装,她穿了一袭鹅黄的襦裙,明眸皓齿,俏丽中带着几丝秀雅,若非笑容狡黠,瞧着倒也是一位大家闺秀。 “你来了,坐吧。”勇毅侯并不摆架子,随意地颔首,示意秦越落座。 秦越笑着道谢,一边为自己借用勇毅侯府的名头道歉。 “行了,这些客套话就免了吧。”朱昭煦率先打断了秦越的话,“祖父与你,也算有缘。在苏城的时候……也多亏了你收留我这妹子。” “是朱姑娘帮了我的大忙才是。”秦越温润笑道。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低垂着眉眼的朱昭熙顿时喜笑颜开。 果然还是秦公子比较有眼光,她这兄长,跟那些掉书袋的老学究似的,无趣得很! 看到妹妹这反应,朱昭煦忍不住撇了撇嘴,一个姑娘家,就算父母再是宠,也不该如此没了规矩。 当然,在秦越面前,朱昭煦还是很有分寸的,没与妹妹争执起来。 秦越小坐了一会,也适时地提出了告辞。 “闱将至,你先安心备考。”勇毅侯也关切地叮嘱了一句,便让孙子将人送出去。 秦越与朱昭煦离开后,勇毅侯不由看向了孙女:“如何?” 朱昭熙一愣:“什么如何?” “给你做夫婿,如何?” 朱昭熙呆愣了好一会儿,才蓦地回过神来,白净的小脸腾起一阵红晕。 “祖父!”她跺了跺脚,娇嗔地哼了一声,转身跑开。 虽没明确说什么,但这反应,也算是回答了。 看着孙女的背影,勇毅侯无奈地摇头。 他这孙女,已经年过十八,放眼京城,也算是个大姑娘了。 早几年的时候,家中就想替她相看女婿,她倒好,这个太丑,那个太弱,挑三拣四,竟没有一个能入她的眼。 她是侯府唯一的女儿,有这资本挑挑拣拣,家中也想让她嫁得舒心,便由着她挑选,谁知这一来二去,竟快误了花期。 勇毅侯本也没有这个念头,毕竟秦越远在锦州,与孙女全无集。可谁能想到,他这个胆大妄为的孙女,会一人逃去丹州,又机缘巧合去了苏城替秦越解围。 勇毅侯倒也没有古板到如此地步,孙女与哪个男子接触了,便得婚假,那孙女往假扮哥哥出门接触的男子可太多了,实在数不过来。 何况,他也相信秦越人品以及孙女的分寸,必不会做出任何越矩的事。 让他起了这个念头的原因,还是孙女自己的反应。 从苏城回来后,孙女便夸过秦越,虽言辞平和,语气也算不上夸张,可这也算是孙女口中为数不多能够听到的夸赞了。 她自小要强,跟哥哥一起学武,却练得比哥哥还好,往人家上门提亲的那些男子,哪一个不是被她挑剔得体无完肤,让她夸一句好,已是极其难得了。 何况,秦越还是她往最看不起的文弱书生,如今却让她一反常态,可见秦越在她心中的评价之高。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勇毅侯越想越觉得秦越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说如今他还在世,陛下还尊称自己一句姑祖父,可待他百年之后,陛下待侯府是何态度,那就不一定了。 勇毅侯府已是恩宠至极,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万里挑一的显赫,早已不需要贵门姻亲来锦上花了。 若是再结世家,只怕陛下就该起疑了。 秦越身世清白,家世不显,背后没有那么复杂的姻亲关系,反倒成了优势。 而且,勇毅侯也相信自己的眼光,秦越心思清明,心有成算,后必回对灵溪好的。 不过,儿女婚事,最重要的还是看他们的态度。 勇毅侯便趁着今秦越登门拜访,试探了一下孙女。她的反应,果然不错,以她的格,若是不,她早就一口回绝,又哪会出那般女儿家的娇羞表情? 勇毅侯心里有了答案,转瞬之间便有了详尽计划。 秦越这个孙女婿,他是志在必得了。 不过,此事倒也不着急,毕竟闱在即,等他考上进士再提婚事,也算喜上加喜。 此时的秦越并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勇毅侯的孙女婿人选。眼下对他而言,只有闱一件要紧事。 陆陆续续,前来参加闱的举子们差不多都来了京城,秦轩也不例外。 秦轩是与白鹭书院的同窗一同上京的,他的那些同窗,多数都是世家出身,即便父母不在京城,也都有可以投靠的亲友。 举目无亲的秦轩只能找上了姚二叔。 虽说去姚家拜访那,闹了许多不愉快,但是最终以他发誓为终,还是换来了姚家相助。 临出发前,姚老族长专门写了一封信,叫他给姚二叔。 老族长之命,姚二叔自然不能不从,命人收拾了客房,安排秦轩住下。 住在简陋冷的厢房里,秦轩平息着不甘的心绪。等他考上进士,必再不受此等羞辱! 第九十五章 、抓秦松 军衙门的酷刑, 是出了名的残忍。 进了京兆府,是担心自己会死,那么进了军衙门的地牢, 那就是巴不得死了算了。 生不如死,大约说的便是这般。 周老七再硬的骨头,也扛不过军衙门九九八十一道酷刑。 没几,他便将事情前因后果代得一清二楚。 找上他的买主, 是一个南方口音的老年男子, 约莫六十来岁, 用一千金买秦越的命。 除此之外,周老七也一无所知。 军统领命人将调查结果通传给了勇毅侯府,也不忘告知秦越这个事主。 “秦公子, 周老七该说的都说了, 当真没什么隐瞒的了。”来通传的侍卫年纪不大,笑容有些腼腆,生怕秦越以为军衙门不尽力, 还专门讲述了审问周老七的过程,以证明他们所说的都是真话。 “买主不留真名, 也算是江湖规矩。”所以周老七不知买主真实身份,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倒是有一个猜想,烦请你转告金大人。”秦越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递给军侍卫。 那侍卫应了一声, 转身离去。出门的时候, 他悄悄打开纸看了一眼, 只见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锦州桃溪秦松。 六十来岁的老翁, 必然不会是秦放本人, 那大概率就是他府上的管家秦松了。 秦放这人, 果然谨慎,万事不沾手。就算查到他头上,他也尽可推卸给别人。 就如此前的秦康,又如这一次的秦松。 可这次,他却不想再等下去了。 秦越再次提笔,快速写好了一封送去北疆的信。 也不知道他那个二叔,在北疆如今过得如何?经过这几年的放生活,他是否还那么坚定地维护秦放呢? * 秦越离开桃溪已约莫一个月,雕细琢的解元牌坊与劝学牌坊将将制成。 虽说秦越人不在,可该有的仪式却是一样不少,焚香祭祖开祠堂,引得族人羡不已。 秦越家中无人,老族长秦荐廉既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又与秦越关系亲近,便由他代劳,替秦越张罗了此事。待两座牌坊落成,秦荐廉与儿子秦榕又设宴招待了各路宾客,俨然秦越的代言人。 “要我说啊,还是老哥你眼光好,老早便买定离手,如今赚了个盆钵。”一位族中长辈,喝了点酒,忍不住拉住秦荐廉说起了话,眼子都是羡慕。 现在谁不知道,后秦氏一族的希望,就要看秦越了。 他能走得多高,秦氏就能达到多高的辉煌。 没本事的人,得依附族里,可反过来,有本事的人,就算是宗族也得看他眼。 说句俗气的话,要是秦越高兴,族里自然得利,可若是秦越不高兴,族里只怕都要抖三抖。 秦越考上案首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蠢蠢动,想要与秦越拉拉关系,可那时秦越以备考为由,闭门谢客,得他们这些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想攀关系也没门路。 等秦越高中解元的消息传来,一切都晚了,有道是雪中送炭难,锦上花……人家不稀罕了! 每每想到这,不知道多少人忍不住跺脚叹息,早知当初,就该跟秦榕一样,早早跟人搞好关系嘛! 当初秦榕与秦越走得近,还有不少族人暗中笑他傻,竟与一个败家子来往,也不怕连累了自己。 如今看来,却是傻人有傻福。 虽说都是同族,可族人之间也有亲疏远近,多少人同姓一个姓氏,见面却不相识。 而秦榕,如今却可以作为秦越的代表,替他招待宾客,还把他那个秀才儿子,给秦越做书童。 这一招,实在高明啊! 也有不少人觉得,这一切都是老族长在背后谋算,是他早早看出秦越的天资,才让儿子孙子与秦越一步步绑定,这才有了今之势。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