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掌心猛地发力,手中价值千金的象牙核桃瞬间化作齑粉,随着江风一吹,和甲板上出的糯米粉化为一体。 “穆公子还是天真了些,以为棋胜一招本督就拿你无可奈何。私盐不过是要拿下你的借口,本督在扬州只手遮天,捏死你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穆清灵收起脸上嬉笑,后退一步,心中暗骂这老东西不讲武德!恰在此时,鹏靖元拔出间的长刀,夹裹着人寒气朝她砍来。 “少爷!”红绡惊呼,要冲上前施救,可胡统领却在她动身的一瞬出手阻拦。 就当船上众人以为穆家少爷就要命丧刀下,有些人更是吓得闭上了双眼,不忍见如玉公子血溅三尺的画面。 忽然,一支箭羽划破浓雾,破空而来,携着劈天盖地的气势,叮地一声撞开了鹏靖元手中的刀刃。 第15章 龙虎相斗 穆清灵眼睁睁地瞧见即将落在她脑门上的长刀陡然歪斜,直直砍在甲板上,瞬间劈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耳边传来火辣辣地疼痛,她抬手一摸,发现耳朵还在,只不过被锋利的刀风擦破了皮。 惊魂未定的穆清灵还没缓过神来,已被突然出现的男子护在身后。 她呆呆盯着男子拔的背影,鼻尖擦着他衣衫上的缎料,淡淡的奇楠香萦绕在鼻腔,怪好闻的。 头终于越过东山,散落而下的金芒驱散江面的浓雾。穆清灵望向身后,发现不知何时居然驶来一艘庞大的三翼战船,正停在穆家船尾。 “鹏总督在扬州果然是只手遮天,见寻不到证据,便要杀人灭口了?” 鹏靖元见到此人,急忙躬身行礼:“下官拜见镇南王,王爷说笑了,方才...下官只是想同穆小公子切磋下身手。” 裴明昭转身,目光落在穆公子汩汩血的耳垂上,刺眼的鲜血,滴落在皎白的衣衫上,浸出朵朵红梅,在他陡然转冷的眸光中映出嗜血殷红。 “铮” 承影剑出鞘,夹裹着主人滔天怒气,毫不迟疑向鹏靖元斩去。 “本王也想同鹏总督切磋一二!” 鹏靖元大惊,不知方才还好好的镇南王突然发起什么疯,他急忙提刀相,在二人刀剑对击的一瞬间被震出老远。 微微发麻的虎口震撼着鹏靖元的心神。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鹏靖元曾追随荣亲王东征西战,打过蛮夷,杀过海寇。一路血雨腥风成就了他今时的地位,手上功夫自然出类拔萃。 不过当前眉眼清冷的男子更加可怕,剑速迅疾猛烈,臂力海拔山不说,一招一式干脆利落,直攻命门。鹏靖元心中清楚,这是在刀光剑影,血海尸山的战场中用骨血磨练出来的保命手段。 他本以为镇南王这类公卿子弟的军功,不过是文官笔墨润后的名不副实。今手,方知对面男子不似京中那些空有皮囊的纨绔。 数招过后,鹏靖元已然有些吃不消,在被对方凌厉的剑气削去发冠后,他趁机后退数步,着气抱拳道:“王爷剑法湛,下官自愧不如!” 裴明昭冷眼睥向披头散发的鹏靖元,淡淡道: “鹏总督追查私盐是造福百姓的好事,不过穆家行商光明磊落,鹏总督不分青红皂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毁坏数船货物,该当如何收场?” “王爷训斥得是,鹏某追查私盐心切,错信小人谗言,险些冤枉穆公子。今损坏的货物,还请穆公子清算过后报到都督府上。” “这...怕是不太好吧...” 穆清灵出为难的神,皱起致的眉头认真道: “鹏总督也是因轻信小人言,才会笃定穆家商船上藏有私盐,命人搜查,多亏王爷来得及时,替我们化解了误会。至于今损坏的货物是小,关键是这批货一时送不到东瀛那边,这其中的赔付金...” 鹏靖元怎会听不明穆公子话中的暗示,怎奈他今偷不成蚀把米,只能认栽。 不然镇南王一道折子递上去,参奏他故意损坏运送去东瀛王室的货物,岂不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穆公子不必客气,这赔付金....也一并算在本督身上。” 鹏靖元咬牙切齿放下话,穆清灵见好就收,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鹏总督财大气,小人在此谢过!” “误会”告一段落,穆家商船在三翼战船的护送下,返回扬州船坞补齐货物。 鹏靖元冷冷望向江面上逐渐远去的船舶,他的手臂因方才烈的搏斗仍在微微颤栗。 “大都督,您今过于心急了!穆家小公子扮猪吃虎,他应是一早就发现余铁嘴的计划,却将计就计故作不知,暗中调换船上私盐。如今这批私盐落到镇南王手中,扬州的盐价已然不是咱们能够掌控了。” 鹏靖元听到此人的话,脸上郁更重,仿若打翻了墨盘,黑得都快滴出墨汁。 这些子,镇南王对私盐下落紧追不舍,得他只能弃卒保车。 他先是让余铁嘴低价卖给穆清灵一批货物,再将私盐藏匿在那批货中。 他们想借穆家商船嫁祸镇南王包庇商贾贩卖私盐,这样既能将穆清池置于死地,又能参奏镇南王以权谋私,原本是一箭双雕的完美计划,没想到却被穆家的小白脸提前察觉,让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有劳葛先生转告亲王,让他安心,盐事的尾巴鹏某定会处理干净,绝不会波及到亲王身上。” 说到此处,鹏靖元目光转冷,恶狠狠道: “至于穆家公子,哼!镇南王现下正器重此人,不妨先让二人里调油几,等被我寻到了机会,定会让那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阿嚏!” 穆清灵了鼻子,她接过红绡递来的姜茶小口饮下,掌心贴着温热的杯壁,望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江面出神。 定是鹏靖元在背后咒骂自己,穆清灵叹了口气,今她可真是将鹏大都督得罪的透彻。 希望她新抱上的大腿——镇南王在扬州施展拳脚的本事如方才痛打鹏狗般利落,早一手遮起扬州的青天。 不然,她就只能被当作蝼蚁活生生碾死。 “穆公子的伤势如何了?” 听到“大腿”投来的关切之意,穆清灵转过身,盈盈笑道: “多亏王爷神来之箭到得及时,将小人从阎王殿拉了回来。王爷救命之恩,小人定当铭记于心,在佛前燃香,祈祷王爷寿比天高福比海深。” 裴明昭不喜油嘴滑舌之人,不过眼前的穆公子顶着微微发红的致鼻头,水汪汪的桃花眸子忽闪忽闪,明知此人在口若悬河,却让他生不出厌烦之意。 他盯着对方圆润耳垂上已然结痂的伤口,微微蹙眉,深幽眸底凝着让人看不透的情愫,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 “本王失信,让你受伤了。” 穆清灵微微一怔,心想王爷一诺千金,实乃大丈夫也。难怪街巷的说书人皆赞镇南王兵如子,麾下猛将各个赤胆忠心。 她收起口中的阿谀奉承,诚然道: “王爷说过,大丈夫当有澄清天下之志,区区小伤,与王爷浴血奋战,击退海寇相比,实乃不值一提。” 江风拂面,吹起穆公子耳边碎发,似浪花般拍打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裴明昭薄微勾,淡淡道:“后有事,可到王府寻我。” 穆清灵自然点头应下。 袒心扉后,二人再无言语,颇为默契地一同望向江面上若隐若现的扬州渡口。 穆家早有准备,在返回渡口后火速补齐上新货。 若是有识货的人在场,定会惊讶地发现穆家商船上扔下的碎瓷和打翻的茶叶都是次品,怎么都不像是东瀛王室能瞧上眼的贡品。 但新补上的货物就不一样了,瓷器致,茶叶芬芳,一箱箱被小心翼翼装上船,货船再次乘风离去。 第16章 故人相见 七后,穆宅后花园。 一位碧玉年华的少女双肘支在鹅颈栏杆上,葱白细指捻起锦盒中的鱼食,漫不经心朝亭榭下洒去。 碧湖中养得肥硕,彩鲜的锦鲤,纷纷出水面,张开大嘴,争抢着落下的鱼食。 湖面被争相跃起的鱼群起阵阵涟漪,映在绛含笑的少女眸中,闪动着光溢彩。 “小姐,这是大都督派人送来的银票,都督府管家对奴才说,大都督俸禄有限,一时难以凑上全部的银子,询问公子可不可以宽限一段时。” 少女拿起帕细细擦拭手指尖残留的鱼食腥气,余光扫向钱匣子里厚厚的一叠银票,淡淡道: “你同都督府管家说,余下的银子不劳鹏总督心了,穆家自会代为补全。” 反正那鹏靖元手下兵卒摔坏的瓷器和茶叶都是临时搬来充数的残次品,用钱匣子里的银票相抵亦是绰绰有余了。 若是将鹏靖元紧了,难免会狗急跳墙,她还不如惺惺作态卖个人情,让鹏老狗继续追着镇南王咬,莫要搭理她这只小蝼蚁。 待管事退去,站在少女身后的小丫鬟突然开口: “算算子,红绡姐姐应到东瀛了,少...小姐,你这几也该出门转转,惹人注目一下。” 穆清灵看向出声的侍女,莞尔一笑:“我看是你在府中憋闷得狠了。” 紫菱被小姐明的笑脸晃得微微愣神,虽然她和红绡跟在小姐身旁伺候了有七八年,但是面对小姐扮作女儿装的子却是屈指可数。 眼前少女五官致得过分,肌如凝脂,云鬓如墨,左耳为了掩饰伤口的疤痕夹上一排珍珠耳饰,顺着女子弯弯的耳廓,在顶端勾勒出尖尖的形状,一身烟霞的细纱罗裙,远远瞧着,还以为是芙蓉花骨朵中结出来的魅。 穆清灵早对紫菱偶尔出的痴见惯不惯,她笑道: “小小年纪,怎么眼神跟花巷里的痞似的,后带你出门,可莫要这般直勾勾地盯着其他姑娘看。” 紫菱的目光仍停留在小姐天生丽质的脸上,她摇摇头叹:“见惯了小姐这张脸,再看其他颜都觉乏味。” 末了,她似是突然响起穆清灵方才的话,又惊喜道:“小姐后要出门,咱们去哪?” 穆清灵半垂着眸子看向湖中摇曳离去的锦鲤,淡淡道: “过两便是苏妹妹的生辰,我之前应下她会前去祝贺,正巧趁穆清池这个身份在东瀛个面,也好不让外人生疑。” 穆清灵口中的苏妹妹名叫苏韶文,是她在扬州城唯一的手帕。 二人年幼时在姑母的生辰宴上遇到,相谈甚,颇有相见恨晚之意。虽然穆清灵因常年“卧病在”鲜少出府,但私下里一直与苏韶文有书信往来。 有时苏韶文在信中提到想约她一见,穆清灵便会让穆清池这个身份出门经商数。 原来,那穆家商船重新启程后,穆清灵在半途下船,乘坐渔船悄悄在夜中潜回穆宅。 “那...后咱们岂不是能见到苏公子了?”紫菱眼睛一亮,生喜道。 苏韶文有一兄长,名叫苏韶渊。苏家兄妹的父亲和穆清灵的姑父同在扬州军营做千总,关系念。 苏韶渊不仅生得玉树临风,年仅二十便已任职骑兵校尉,官阶比他的老父亲还高上两级。 因此,穆彩棠曾想撮合侄女和苏韶渊在一起,只是因种种差错,二人最后无疾而终。 听到紫菱提到此人的名字,穆清灵眸光冷凝,淡淡道:“你若是管不住嘴巴,我便带黄莺前去赴宴,免得惹吴夫人凭生猜忌。” 听到小姐略有清冷的语气,紫菱垮下小脸。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