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寓骑在对面轻声唤道。 谈垂眸无声一笑,打定主意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觉得隐瞒背景一事好像做对了。 这可是她的筹码。 “想着以前把你当未成年弟弟,忽然觉得自己很傻。” 周寓骑果然被拿捏住,双颊浮现红晕,别扭道:“但你一直是姐姐啊!” 谈端着茶杯,从杯口上淡淡剜他一眼,“我可不敢当周博士的姐姐。” “当姐姐又不用考试,”周寓骑梗直脖子着急解释,“谁脾气大谁就是老大。” 谈才举起一个轮胎,吆喝一声,狗崽子果然乖乖跳圈了。 她就是享受这种掌控,也只有主动而谦谨的男人会臣服于她。 谈故作不悦,“你是说我脾气不好?” “没有,”小狗半举双手,就差摇尾巴投诚,“我哪有这个意思。” 周寓骑把玩着茶水只剩一半的茶杯,轻抿一口含笑望着她,“你不想当博士姐姐,要不当女朋友?” 谈一记眼刀过去,差点把他茶水掀泼了。 饭毕沿着苍江散步一段,周寓骑把谈送回“自由空白”,人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跟了上去。 谈略显惑,“园区治安好,加班人还多,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周寓骑双手抄兜,姿态与口吻一样懒散,“我陪你加班。” 谈:“……” 周寓骑说:“难道怕我窃取商业机密?” 谈还是不松口。 周寓骑立誓般说:“我会安安静静,绝对不影响你工作。” “你还真是无聊啊……”谈无奈一叹,朝一楼大厅点了点脑袋,“走吧。” 公司还有人加班,看到谈带着周寓骑也不意外,谁不知道小周总是他们的vip。 周寓骑跟谈拐进她的办公室,从玻璃墙上截的非磨砂部分望出去,还能瞥见刚路过的那面五颜六的材质样品墙。之后不久他也会像其他客户一样,跟她站在那面墙前选样。 谈给他拿了矿泉水,让他自便。 周寓骑站在办公桌对面的书架前,“这些书我都可以看?” 谈淡笑:“只要你兴趣。” 谈在翻看儿童房的资料,沈太太要求设计一个“梦幻浪漫童话般的公主房”和“充星辰宇宙幻想的少爷房”,除了看相关设计案例,她还想从儿童成长特入手,试图琢磨出令孩子意的方案,沈太太可强调到时要给女儿拍板,天知道那才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 看着看着,谈不知吃太脑子迟钝,还是因为毫无思路,忽然想到:沈太太那肚子才几月大,竟然知道二胎一定是个少爷? 对面的少爷果然出一本设计专业书,慢慢翻看里面的图片,仿佛当儿童绘本看。 谈忽然说:“你不去找你的同龄朋友玩,整天跟我这个‘老姐姐’在一起,也不嫌无聊。” 周寓骑手肘随意搭着高度刚好合适的书架,画册还摊开在手中,“我很少同龄朋友。” 谈差点蹦出那个名字,但担心太过陌生会发音错误似的,缄口不言。 周寓骑说:“我跟你说过14岁上大学,所以一路都是跳级走的。即使到了少年班还是比我大一点的人。同龄人嫌我超前,身边人嫌我幼稚。” 谈像在讲台上批改卷子的老师,抬头扫了他一眼。 周寓骑翻开一页书,冷不丁说:“是不是觉得我变态的?” “还行。” 再怎样都不会比她成,况且两人相识过程本就“非常态”,有哪对异好友在成年后还能见过彼此光溜溜? 谈失去对23岁男人成度的衡量标准。 周寓骑合起明显不太兴趣的画册,回原位,慢条斯理坐到她桌对面,像那天签合同时一样。 可他已然换了另一种心态,口吻带着认真。 “你一定觉得我很幼稚吧。” 谈愣了下,“我23岁的时候也不见得比你成多少。” “可是你不一样,”周寓骑转正椅子面对她,两手随意在桌上握,缓缓说,“你面对的是同龄人,我面对的是一个比我大六年的姐姐。有时候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谈看了他一眼,随手翻过一页书,指尖扶着下一页,垂眸道:“你不需要过分关心对方想要什么,只要知道自己跟对方在一起开不开心。” 周寓骑看着她鱼鳍似的睫,“我当然开心。” “开心就行,”谈依旧不看他,像在看书间隙兼职心理辅导,“人一旦开心就会情不自掏心掏肺,要是掏出来的东西正是对方想要的,说明你俩合适,否则只能说没缘分。” 周寓骑咂摸一会,愈发郁闷:“太玄乎了。” 谈牵了牵角,没再说话。 周寓骑欠身瞧了眼她看的内容,不住愣怔,再瞥见桌上其他几本书的书脊,整个人彻底僵化。 “你怎么看起育儿书?” 谈头也不抬,“了解一下现在小孩子的想法。” 周寓骑说:“你问闺的妹妹岂不是更快?” 谈顿了顿,“还是你聪明!我怎么忘记还有她!” 周寓骑狐疑道:“还是,你、想生孩子了?” 谈扶书角那只手僵了僵,旋即淡淡笑道:“我已经29岁了小孩,29岁和23岁女人想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 以前周寓骑最少也“哦”一声,这会什么也没有。 小小的办公室霎时沉入寂静之中,连外面同事的谈声也不曾听见。 周寓骑拿起桌面那瓶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两口。 谈刚好看见他的侧脸,那颗喉结滚了滚,像某种开关,一下子活了与。 她好像在这一瞬间重新认识了周寓骑。 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个年轻而有魅力的男人。 她面上无波,心澎湃,刚刚没有掏心掏肺告诉他:女人无论23岁还是29岁,对的渴望一样的强烈与热切。 阮茜霖的声音如海浪喧嚣:不睡白不睡,睡了不白睡。 谈叠起双腿,像那一次在野海营地给他作画一样。而且在确认他已成年之后,那把道德枷锁彻底销毁,挡不住的浪像他角漏出的几滴水。 周寓骑有些尴尬,喝几口水还能漏了。但凭他如今心境,不呛咳已是足够淡定。 他用手背印了印角,这个动作似乎在穿着绿t恤时还融洽一点,如今看来很难不显慌张。 当把瓶子放回桌面,周寓骑发现这还不是最尴尬的。 茶几上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矿泉水瓶,水面比现在的高一点。 那个才是他的。 而他刚刚放回桌面的这个…… 谈低下头,故作没发觉。 周寓骑涨红了脸,股装弹簧似的一下子站起,“没有岛上的水好喝……” 谈:“……” “我下去走走,呼一下新鲜空气,你下班了喊我。” 周寓骑第一次称得上狈而逃。 这晚谈翻出尘封一段时间的小玩具,睡前捣一会。撕掉了周寓骑的未成年标识,她里里外外的.望更为张扬与.。 也许她不应该设限,像在岛上时享受当下。 走一步是一步。 谈松开小玩具,大字似的躺在上,比基尼区润酥.麻,简直不像自己的一部分。 次上班,谈差点“迟到”。沈太太催着要儿童房的草图,以此作出最后决定。 昨夜谈跟阮茜霖聊了一会,妹妹虽然睡觉了没能直接对话,但姐姐透了关键信息。 “现在的小女孩都喜艾莎公主啊!” 谈便熬到半夜去了解一下,早上顶着干涩的双眼,给沈太太发去草图。 中午眯了一会,看到沈太太说晚上过来签合同,她还以为做白梦。 等舒劲进办公室,她的梦才终于彻底清醒。 舒劲双手,罕见地犹豫。 谈疲惫犹存地靠着靠背,半磕着双眼:“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舒劲在桌对面坐下,“正好,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告诉你。” 谈毫不犹豫道:“我想先听好消息。” 舒劲颔首,“云栖·生态小镇不是一片别墅区项目吗,我们争取到了一个投标机会。” “太好了,”谈的神回来大半,“年终奖有望了是吧,老板?” 舒劲挤兑她:“你也就这种时候想起我才是老板。” 谈说:“沈太说今晚来签合同。” 舒劲没给出多大意外,“小周总介绍过来的客户,签合同还不是妥妥的,这一点都没有悬念。” 谈暗暗翻白眼,“行吧,知道他面子大。” 舒劲前头的犹豫复现脸上,“妹妹,你知道做红木家私的余老板吧?” 谈顺手用笔敲了敲脑袋,说了一条路的名字,正好就是舒劲提过的余老板其一店面所在的街道。 “聪明,”舒劲说,“余老板有个女儿,跟小周总好像是同学,两家人关系也亲近,我听说有意向——”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