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罕见犹豫片刻,不知是暗示还是准备逐客。 本是一个暧昧的瞬间,周寓骑心头浮现另一个猜测,严重消弭了那点旎。 “刚才那些老丑男打到你了?”他的拳头在身侧攥紧,“我回去找他们算账!” “我怎么可能被打到,是不小心扭到了,”谈声音难掩苦恼,“我得擦一下,不然明天我起不来。” 周寓骑抿了抿,试图平静:“我帮你擦?” 谈刚才给他凭空一暴吼,别扭消失无踪,捞过一只抱枕直接趴在沙发上,拉起衣摆,赤大半背,双脚冲着他的方向。 “来吧。” 周寓骑忽觉口干舌燥,“你确定?” 谈讥笑:“怎么了,你上次不淡定的?” 上次,炎夏野海,比这片背面积还要辽阔的瑰景,深刻印进他的记忆底片里。 “哦。” 周寓骑左右看看,抄了一只皮墩子坐到她边,学她用巾擦了手,往手掌倒药油。 “哎,你要不要戴着手套?”谈扭头说,实在扭不过来,姿势看着像瘫痪。 “……”周寓骑放低捧油那只手,给她瞧清楚手心光亮,“我都倒了。” 谈下巴垫回枕头,“唔,只是怕你嫌药油太熏了。” 周寓骑煞有介事凑近闻了下,皱了皱鼻子,夸张道:“确实。” 谈奋不顾身回头白他一眼,“熏晕你算了。” 周寓骑呵呵两声,眼神似乎指着她后背,“晕在这里可不太好。” “……快点擦,我快要瘫了!” “你是不是该叫声师傅?” 谈不再费劲扭头,脸颊枕着一边手背,自然垂眼就能瞥见他。 她的懒散自成一股沉默的温柔,周寓骑莫名觉得,她还是别说话,一个字也别说,就算她现在开口骂“笨蛋”,也是一种变相的纵容。 他忙打断道:“我开始了?” “唔。”她像快睡着。 周寓骑巴不得她快点闭眼,别再这么看着他。 谈只觉后像敷上一张自热膏药贴,却没有像药膏呆板固定在一个位置。那股暖和像余温熨斗,平整了她的肌肤。 无论做多少比喻,视线多么模糊,都无法掩盖一个清晰的事实——那是异的手。 那些属于肌肤本身的弹,那些无法预测的力度与轨迹,是膏药贴和熨斗无法模拟的真实。 一定是久旷寂寞,才生出望梅止渴的荒唐。 谈舒服又不自在窸窣一动。 周寓骑冷不丁问:“这力度够吗?” 谈目光定了定,试图回想类似台词的情景:一定是洗头tony问的。 “再用力一点,到发热的程度。” 周寓骑便开始毫不客气,抛光一般,刷出一片热度。 热度消融了触的形状,谈再也知不到他手掌的弧度,是摊平还是轻握。 她瞪他一眼:“你可别想。” 周寓骑:“你这是此地无银。” 谈像野海那次,无法琢磨他的准确心思,只能拿人手软,赶紧闭嘴。 幸好祖传药酒依然给力,那片热度烧没了那份酸,谈觉得再趴一会,一定能重新升仙。 屋外有此起彼伏的蛐蛐之声,有误入夜的蝉鸣,也有不甘掉队的蛙叫。 安静降临悉的客厅,让不算悉的异也入了魔,奇妙地融入了夏夜的宁静。 谈和周寓骑来相识后关系的第一次缓和与平等。 “哎,”周寓骑似乎不想丧失吐心声的绝佳机会,轻轻唤道,“你什么时候再去那片海滩?” 他的心猿意马彻底打破难得的平和,换来谈冷漠的警觉。 周寓骑却没直视她的双眼,只是垂眸自然盯着动作之地,仿佛那是一片面团,他正专注抹油,让之晋级成千层饼。 “那里是个发呆的好地方,你如果去的话,提前告诉我一声,我想跟你岔开时间。” 第9章 周寓骑按指示的地方放好药瓶和洗手,谈召他入宅的目的可能已完成。 他从茶几过纸巾擦手,犹豫是否告辞。 谈像刚才一样枕着手腕,“我很久没有往家里领新朋友了,哪里招待不周你别太介意。猴妹和方sir来我家都是直来直往,没那么客套。” “哦。” 周寓骑嘴角掩不住笑意,原来他已经升级到跟猴妹和方sir一样的待遇。 谈忽然发现异常,撑起上半身,僵硬坐起来。 周寓骑瞪大眼睛:“你好点了?” 谈一手扶着侧,一手示意他衣服后背,“你衣服、脏了。” 周寓骑费劲扯过衣摆扫了眼,可能油渍会扩散,脏污范围比刚才大了。 谈轻轻一叹,“真不好意思,请你吃个饭还毁了你一件衣服。” 周寓骑刚想说“没事”,只听她继续道:“我给你拿件换上先吧。” 周寓骑立刻改口:“嗯。” 谈从冰箱给他拿了可乐,上楼找衣服。 周寓骑就近研究多宝格上的家庭相框,扫到谈一家三口在清华园门口的留影,似乎明白她张扬的底气从何而来。 相片上谈穿着学士服,目光锐利,神蓬,比现在多了几分意气风发。 脚步声传来,他收神转身,只见谈抖着一件九成新的灰t恤下来,的印花,应该不属于中老年钟的风格。 “码数只有这件合适,将就一下。” 周寓骑接过一看,185的码数,照片中谈父亲身高应该只有175左右。 “你前男友的?” 谈没想到给逮到小辫子,眼神罕见一滞,蹙眉道:“洗了没穿过。” 这回换成周寓骑讶然不已。 “你还真诚实。” 这般刺探令她不快,谈闷闷道:“或者穿过一次。不穿拉倒。” 她想伸手夺回,扑了空,周寓骑护食般搂在怀里,低头确认一眼,也跟她赌气:“我就穿给你看。” 谈无端心烦意燥,琢磨不透彼此的心理,幼稚又计较,急躁又失控,简直不如往。 她又趴回沙发,这回掉了头,脑袋冲着他这边。 周寓骑把可疑的“前男友遗物”搭在扶手,当着她的面,揪起衣摆就要掀开。 谈急忙喊停:“你去厕所换。” 可能刚起的衣摆盖住耳朵,周寓骑没听见似的,不答话,脑袋冒出来还要盯着她。 谈来不及撤回视线,像条搁浅的美人鱼,乍然撞见渔夫。 “不想看你可以闭眼啊。” 轻声提醒里灌暧昧的挑衅,周寓骑顺势活动了一下双臂,年轻与活力动在每一块舒张的肌上。 这一刻,谈似乎默认了阮茜霖对他的溢美之词。 他是人而出众的,也许她自身也不算泯然众人,自恋曾经蒙蔽了她的部分视野。 “这可是我家。” 谈如同初识那,大喇喇回应他的目光。 周寓骑将短袖随手一卷,投进茶几旁的垃圾桶。 在谈看来,那不止是一件衣服,而是四位数。 谈家虽然家底殷实,父母职业的关系,从小用廉洁之美熏陶她,谈不算抠门,但也没大方到随意丢弃四位数的衣物。 若是一会谈政玫看见,说不定要捡起来试试能不能洗干净。 谈不动声观察着,周寓骑已经把初恋留下的灰t恤穿上身。 两个没有任何相同之处的人,套上同一件衣服的觉也大相径庭。 一个可能减龄,多了几分年轻的时髦;一个原有的跳因铁灰沉淀,析出些许成的冷酷。 周寓骑拉着衣摆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松手,半是揶揄:“你前男友身材还好。” 谈嗤笑道:“你这是变相夸自己吗?” 话毕,谈回过味来,似乎自己的话更为微妙。 她面一敛,起身说上个洗手间。 周寓骑从茶几捡起刚才那罐可乐,纸巾拭去外壁的小水珠,单手扣开拉环慢喝起来。 谈回到沙发上,似乎又跌回擦药油之前颓靡的状态,这回不是扶而是捂着肚子。 周寓骑放下可乐,目光追随她:“不疼肚子疼了?”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