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记》作者:痴娘 文案: 裴嫁人,眼泪汪汪。 家母也哭,都知道王府君暴厉恣睢,残如。女儿本纯良,纤身弱体,嫁过去岂不是兔子入了窝? 哪晓得,小白兔后来驯服了大灰。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王峙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白兔驯服大灰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三月天,好光。 裴宅屋不多,房不大,却有一特别大院子,种花草。此时正是繁花盛开,眼喜悦。 天气好,太旺,晌午饭后,裴夫人就喊两个女儿,别总在屋里待着,出来晒晒太。 两个女儿分别唤作裴、裴怜,一个十六,一个十四,年岁相差不大,皆生得如花似玉。阿娘一喊,两姊妹自个也贪恋光,喊了婢女搬桌搬椅,于那院中央一坐一躺。 裴夫人瞧见蹙了眉头,一码归一码,太晒在背上,手上的事却不能停。 例如她自己,就在院内做女工。绣架绷子绣线,皆摆得整整齐齐。 裴夫人斥道:“白里岂能这般懒洋洋的,把光辜负!过来帮我一起绣。” 小女儿裴怜听到母亲教训,顿时两眼紧闭,口中道:“太这么好,不一心一意地晒,才是辜负光!” 说完,躺在藤椅上的身子无丝毫挪动,反倒将盖在腹间的小毯拢紧些。渐渐地,能听见裴怜均匀的呼声。 大女儿裴倒是起了身,搬凳子到母亲面前,要帮忙。然而一瞧绣架上绣的,忍不住道:“阿娘,你绣竹子做甚么?” 裴夫人被问懵了,侧头与女儿对视:“不绣竹子,那绣什么?” 裴笑着往两人眼前头一指:“大好光,姹紫嫣红,院子里也就这十来天盛景,阿娘不以绣记下?” 说到这,裴眼神微微左移,避开母亲的目光,小声嘀咕道:“竹子一年四季都可以绣。” 裴夫人一听,鼻息顿重,连连摇头。竹之高洁,岂是俗花可比? 裴夫人不耐烦地挑了个小绷子,给裴:“给给给,你自己去绣!” 裴笑呵呵接了,自己去篓里捡线捡布,将凳子搬到旁边,悠哉绣起。 她绣眼前荣华,绣繁花盛开。 约莫过了一刻钟,家奴来报裴夫人:“庄郎来了,候在门外,说是与侍中约好未时清谈。” 裴家家主裴一,在朝中任侍中,官职算不上特别大,但于朝廷外,他是当世玄学大家,学生不少。 此刻来拜访的庄晞,就是裴一学生之一。 裴夫人听了,眉头微锁。裴一今上朝前,并未告知有学生来访。 而且现在未时临近,裴一还未归家! 裴夫人命令家奴道:“速将庄郎请入堂内,切莫怠慢失礼,我随后便至。” 家奴依言屏退,裴夫人站起身,命裴收拾女工用物,她自己则要去正堂待客。 裴道:“阿娘,我与你同去!” 裴夫人再次懵了:“你去做甚么?” 原本在小憩的裴怜缓缓睁开眼:“姐姐恐怕倾慕庄郎!” 裴夫人一听,脸顿时白了。 裴却笑着摇头:“算不上倾慕。只不过庄郎是阿父学生中相貌最好的,难得来一次,不赏可惜!” 同赏花要抓紧,一个道理。 裴夫人的脸更白了。 她毫不犹豫拒绝了女儿的请求。 裴夫人独自来到正堂,前脚刚到,便得知裴一的另外一名学生萧碣也登门拜访,同样说是约了清谈。 裴夫人将萧碣请到正堂,与庄晞一处,闲谈同等。三人在正堂上同坐到酉时,仍不见裴一归来,萧碣便有了归意。 他约庄晞一同离去,改再来,庄晞却想再等等。 萧碣摇头轻叹:“先生一贯不喜呆板的,回来要是知道我们空等了四个时辰,多半会大骂冥顽不灵!” 说着扯一扯庄晞的袖子:回去吧,不要讨骂! 庄晞思忖片刻,答应下来。 两人同师母告辞,离开裴家。 此时头渐落,天于橙红中显出一片昏黄,裴夫人也回到后宅,与两女儿同食晚饭。 饭后又过了半个时辰,裴一才迟迟归家。 他官服上全是土,鞋上全是泥。 裴夫人惊道:“怎么成这样?”连忙吩咐婢女,服侍裴一更衣。见家中车夫跟在裴一身后,同样两脚两手空空,牛车不见。裴夫人心中一沉,又问:“车呢?” 车夫不敢言语,裴一则缓缓开口,笑讲了一段故事。 一如往常,辰时之前结束朝议。之后,作为侍中的裴一,助丞相处理公务。到午时,吃过午饭,他就坐着牛车,缓缓归家了。 只行了小半程路,就被一妇人拦下。 妇人着一身素缟跪地,路边不远处有一草席,仰面朝天躺着个男人。 裴一见男人四肢不僵,只是面稍差了些,误以为是拦车求救,急着送医的。然而下车一细看,探其鼻息,已经没有了。 男人刚死去不久。 妇人告知裴一,她家就住在草席后头那间屋里。死了的男人是她夫君,多年绵病榻,今午时钟敲不久,他断了气。 之前为给男人治病,家财耗空,妇人于是拦车向路过的达官贵人求救,希望能得银两为夫君下葬。 裴一道:“那妇人言语急切,如连弩一般,我启数次,都无法打断。” 裴夫人和两女儿,都在旁边听着。裴夫人不由赞叹:“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妇人。” 裴一哈哈大笑。 裴一大声道:“那妇人告诉我,亡夫死前,说要等风光葬了,她才可以另嫁他人。可家贫无一两一钱,如何能葬?因此妇人才急急切切,见车拦车!” 裴一讲述得坦然,两个女儿,裴怜听得瞪大了眼,裴轻轻捂住嘴巴。裴夫人却是脸难堪,斥责起妇人的无情无义,又问裴一:“你不会真帮了她吧?” 若真帮她,就是助纣为了。 裴一笑得愈发厉害:“我告诉她,要风光大葬还不容易,她没有银两,我可以助一臂之力。”裴一上朝,除一身衣裳外,再未带一物。便命车夫当了牛车,换成银两资助妇人。为了再快些,裴一亲力亲为,助其安葬妥当。完毕后,妇人天喜地去寻再嫁,裴一则一路慢走回来。 裴夫人听着,气得两个鼻孔都冒烟了。既恼又怒,还带委屈,不住落下泪来。 裴一笑着安夫人:“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你何苦哭来着。” 裴夫人止了眼泪,却仍忍不住干干泣。 裴一不再理会夫人,侧身同两女儿讨论。 裴怜道:“阿父给我启发了,我后嫁人了,要是死在夫君前头,也要学这亡夫,嘱咐一句你要风光葬了我,才可再娶!最后一次照顾好自己,再不管身后事!”裴怜说着,用胳膊肘拐了下裴胳膊:“姐姐,你是不是也一样?” 裴思忖片刻,反问妹妹:“要是妹夫答应了你,却食言了,你在地下,也不能找他算账呀?” 裴怜一时哑口。 裴继续道:“所以重点不在嘱咐,而在于妹夫是否重诺。反之,重诺的人自然重诺,何须嘱咐?” 一时两姐妹辩论开来。 裴一在旁听得含笑,裴夫人却直摇头。 她伸手指戳了下裴一脑袋,指责道:“糟老头子,把女儿们都教坏了!” 说完,气鼓鼓离开堂内,去做它事。 待过了一会儿,裴夫人返回。仍在同女儿们闲聊的裴一瞅见,转过身子,正对夫人:“方才你走了,我忘了说,今还有一件正事。” 裴夫人情绪已渐渐平静,睁着一双大眼对视夫君:“甚么事?” “今,丞相与我提起,想结姻亲。我便答应下来。” 裴夫人听到这,心顿时纠起,女儿结亲?这么大的事裴一随口就答应了? 她定睛再打量裴一,见他仍是一副散漫悠哉,毫无所谓的神情,裴夫人不火气重上心头。 她倏然站起来。 裴一挑起眼皮,望夫人一眼,继而收回目光,含笑如常。 裴夫人却耐不住,详细追问:“你是许的阿还是阿怜,结得哪位王郎?” 世家大族,王谢庾桓,其中又以琅琊王氏最为显赫。家主王崇,官拜丞相,权倾朝野。子弟学生,近百在朝为官。 王家晚一辈未娶的,有十来人。裴夫人一时心神无主,不知丞相与裴一说定的,是其中哪一位 ? 品如何?是否与女儿子相合? 问题出口,愁云亦浮上裴夫人心头。 门高非良偶,两女儿皆随了父亲的子,散漫不拘礼,裴家又是小家,亲缘关系不复杂。若是嫁进王家,错综复杂,肯定要吃苦头。 可丞相不可得罪,既然说定,哪能再改? 裴夫人只得再次追问详情。 裴一道:“将阿说与王峤。”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