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六点半,灿星集团与最后一名抗议员工达成补偿协议并签立和解书,歷时四天的抗争正式宣告落幕。 灿星集团依照每位雇员的年资与待遇给与了不同条件的补偿,补偿金额则比照灿星饭店现行的抚退制度并加上适当的损害赔偿,补偿金也是现场就开立支票全额给付。 身为灿星集团东亚区执行长的车时勋更在最后现身,亲自向所有因错误决策而受到伤害的员工致歉,同时也透过公关部门发表公开声明,对于本次争议造成的社会衝突表达深挚歉意,并承诺集团未来会积极改善劳工政策,不会再让相同的事件再次发生。 车时勋这次的危机处理成功挽救了灿星饭店在台湾业界的名声,同时也为灿星集团的投资人打了剂强心针,将外界原以为可能升高成更大衝突的抗议事件在进入诉讼程序以前就迅速弭平,刚柔并济的手腕也让他在媒体上的评价重回高点。 然而,外界不清楚的事,自始至终他都违背了总公司强硬制裁滋事者的指令。 与抗议劳工和解的消息一传回韩国,特助邱洋立即收到通知,总公司董事会将在下週一召开惩戒会,要车时勋即刻返回首尔接受调查。 「总经理,车会长刚才来电,希望您今晚就回去,要帮您订机票吗?」 「不用。」车时勋坐进办公椅里,从屉里拿出药罐了一颗止痛药,闔眼休息了片晌才又道:「替我订星期天下午三点之后的班机,还有星期一晚上的回程票。」 「总经理,您不在首尔多留几天吗?」 自从总经理离婚后,大夫人就又开始积极地替他寻觅联姻对象,身为特助,他天天被大夫人的来电吵得难以工作,这回总经理因为公事得回韩国一趟,大夫人估计不会放过。 车时勋淡瞟他一眼,「你当我去观光吗?」 邱洋一本正经地更正:「正确来说,应该是返乡。」 车时勋挑起半边眉。 觉空气有一瞬冷冽,邱洋迅即在平板上指画几下,恭谨报告:「总经理,已经替您定好来回机票,分别是星期天下午五点三十分,以及星期一晚上八点四十五分。」 男人意頷首。 摆在桌边的手机响起通知,车时勋垂眸瞥过,一见是夏尔雅的讯息,立刻拿过手机。 「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 「那你下班吧。」 「是。」 # 七点时收到车时勋回覆今晚能和她一起吃晚餐的讯息,夏尔雅赶忙结束手边的工作后就离开办公室,无奈尖峰时段车壅,当她回到家时,时间已经过了八点。 进了家门,她匆匆将带回来的卷宗往客厅桌上一放,连身上的套装都没换就立刻出门去按男人家的门铃,没多久,就收到了一则语音讯息。 「麵条正好要起锅,你自己开门进来吧。」 这男人怎么才刚结束一场硬仗,回到家不休息,反而又替她下厨了? 夏尔雅叹了口气,说不清心里是无奈还是心疼得多,角却扬起了清浅,她以密码解开门锁,才刚踏进屋里,就闻见空气中瀰漫着牛骨汤麵的浓郁香气。 「来了?(?)」 「嗯。」对上男人噙笑的眸,夏尔雅弯低应。 上一回看着他在炉火前做菜已经是上个週末的事了,其实也不过五天的时间,她却觉得似乎过了很久,明明昨晚也见过面的,可一整天下来,只要稍有空档,她就会忍不住打开手机,把十二年前那张合照看过一遍又一遍。 她知道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 像十二年前答应了他的追求之后一样,变得开始容易想念他,变得开始期待能见到他,即使他还没问起她的答案,即使她还没给出肯定的答覆,她却已经变成这样了。 男人将麵盛碗端上桌,夏尔雅走进厨房帮忙拿了餐具,车时勋则替她倒了杯温水。 见他又贴心照料了自己的习惯,夏尔雅心下一暖,抿着无声笑了。 两人安静地用了好一会餐,夏尔雅着墨许久,罕见地主动找话:「事情还顺利吗?」 以往这件事都是车时勋在做的,她从来就不是个习惯与人搭话的人,除了工作时或是被人招惹以外,她也不太说话,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原因,就是嫌麻烦而已。 傍晚的新闻她其实看见了,自然也知道他把这起事件做了最妥善的处理。 但她还是想亲耳听见他说一切都没事了。 车时勋勾,「嗯,还算顺利。」 夏尔雅喟叹,「那就好。」 「不过——」 她一怔,立刻追问:「不过什么?」 见她情绪转折得快,男人莞尔低笑,有些被逗乐了。「集团认定我违反董事会採取诉讼手段的决策,星期一要召开惩戒会。週我得回首尔一趟。」 檯面上的名目是如此,然而真正的原因大概是他父亲害怕他连在公事上都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害怕会完全失去对他的控制,所以想藉这个机会警告他,让他别想自立为王。 只可惜他这是庸人自扰了。 听闻,夏尔雅难掩诧异,眸光旋即染上忧。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都把事情解决了吗?怎么还会被惩戒?一般公司内部对于经理人违反董事会决议的惩处,轻则警告,重则停职,甚至解除职务,那不就代表他 男人温声安,「别担心,大不了被解任而已。」 上头真要拔他的位,他是求之不得。 从男人的眼神里看出他是真的不在乎被惩戒的后果,夏尔雅轻叹,也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劝,只好低下头继续吃饭。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并不正确,甚至有些卑劣,可潜意识里总有一小部分也认为,如果车时勋能因此卸下灿星集团的相关职务,那么即使他们在他离婚后没多久就在一起,或许也不会引来太多注目,落得旁人茶馀饭后嚼舌的话题。 儘管她也清楚自己不该介意这种事。 她明明也清楚,他和金恩娜的婚姻从来就是有名无实,她明明也清楚,这十二年来他心里的人都是她,她明明也告诉过自己应该为他再多勇敢一点的。 这些她分明都清楚的,却还是像那些平庸的人们一样,对外界投以的眼光介怀不已。 现在的她真的好讨厌这样的自己。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