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姜寒玉,云轩心里不喜,但同样也有些亏欠。 当初皇后将姜寒玉赏赐给他,他推不得,拒不得,只能将她娶进了门。但是之后,却是从来都不曾碰过她。 他心里只有容儿的娘柔芙一个,旁的女人便是天仙,也难以入他的眼。 他只能尽力在物质上补偿她。 只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情,人心不足! 姜寒玉终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老老实实的待着,他被算计了,和她躺在一个榻之上。 当他醒来时,他恨不得杀了姜寒玉。 柔芙名字虽柔,但却子却烈,打从知道他和姜寒玉同榻之后,便再也没让他留宿过,便是说话,也都是带着冷嘲热讽的。 他本想等事情平静之后。再与柔芙解释,可是后来却又传出了姜寒玉有孕之事。 柔芙绝望之下,带着云想容和她哥哥云卿去了城外的宅子里住着。 他恨了姜寒玉十数年。 可偏偏,这个女人诞下麟儿,一心为他,将相府治理得妥妥当当的,加上她是皇后赐的,他放不得。 便这么一世将就了过来。 “困了就去睡吧,你今儿也累了。”云轩终于开口,嗓音温和又带着淡淡的无奈叹息。 姜寒玉本有些困倦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可置信的看向云轩。 这是数十年来,他首度用这般温和的口气主动开口关切她。 莫非她的这么多年的守候终于将他冰块做的心捂暖了,也能瞧见她的好了?姜寒玉心里惊喜的想着,嘴里却赶忙道:“妾身不累,等老爷歇下了,妾身再去睡。” 云轩点了点头,问道:“你嫁过来也有十几年了吧,记得你刚入府的时候,容儿和卿儿都是小娃娃。如今也都长大成人了。” 姜寒玉没想到他竟会主动与她闲聊,抑着心里的喜,道:“是,到如今已经有十七年了。”姜寒玉看似平静,嗓音却有些哽咽。 “老爷可是在忧心容儿的事?其实倒也不必。容儿如今看上去很懂事,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做长辈的,便是想干预也干预不了呢。”姜寒玉想到小丫鬟说的云想容昨夜在云轩的书房许久才出来的事情,便劝道。 “倒不是云儿的事,是昨夜被镇南王给气到了。”云轩不经意的说。 镇南王?姜寒玉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不着痕迹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和王爷扯上关系了?” 云轩正想说话,心里一动,不动声道:“我和他父亲相莫逆,却不想当今的镇南王是个是非不分的。我记得当初霍将军在世时,也曾到府里做过客,你可见过?” “见过的。当时老爷和姐姐在凉亭里待客,相谈甚,妾身远远的目睹过霍大将军的风姿,当真无人能出其右。只是可惜了”姜寒玉说着微微叹息一声。 “可惜什么?”云轩心里一跳。面上却是故做诧异的问。 姜寒玉见他注视着自己,心里顿时一惊,想到自己方才险些将过往的事情给说漏了,便笑了笑,道:“只是可惜霍大将军被称为战无不胜的战神,却没想到最终也落得个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下场,着实让人唏嘘。” 当年霍琛的父亲被称为不败战神,但凡他出征的战役,均是以胜利告终,他唯一失败的一场战役,代价便是他自己的命。 姜寒玉此言倒也无错。 但是云轩心中却起了疑。 他忽然想起昨夜霍琛问他,当年霍将军战败前曾写过一封求救信给他,可是他却是不曾收到过的。 霍琛的父亲死于十五年前,那一年是姜寒玉入府的第三年,那一年,他先是稀里糊涂的和姜寒玉同榻,圆了房,后来姜寒玉又被诊断出了怀有身孕,柔芙一气之下,便带着一双儿女离开了府邸。 他忙于追回府,却是一直不曾回府。 而那段时,正巧是霍琛父亲战败的前后。 若是真如霍琛所言,当初霍将军写了求救信给他,又认定了他已经收到,那么 云轩想着,心里的情绪颇不平静。 他脸略白,看着姜寒玉的目光微凉。 “老爷,您怎么不说话?您脸看着不大好,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妾身这便去喊人”姜寒玉见他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心里微,担心自己哪里漏了陷,赶忙问。 哪知她方才站起身来,云轩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姜寒玉整个人僵在原地,十几年来,他从不曾碰过她,可今却 姜寒玉眼中全是动的晶莹。 云轩忍着情绪,一触即放,温淡道:“不必惊动旁人,方才不过是听了你的话,想起我那老友着实死得可惜,一时间有些唏嘘罢了。” “哦。”姜寒玉被他方才伸手拉住她的举动搅了一颗心,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低低的哦了一声。 哪怕受了十几年的冷遇,但是他只要稍微有一个略微不同的举动,就依旧让她心如麻。 姜寒玉心中苦笑,还真是没出息,他不过碰了她的手一下而已,却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 “坐吧。”云轩淡淡道。 姜寒玉无比听话的坐在边,略垂着头,不敢看他。 云轩微微眯了眯眼睛,缓缓道:“这些年是我耽误了你,你若是觉得这子难过,我便向皇上请旨,允你另嫁,至于杰儿,我会好好照料。你无需担心。” 姜寒玉猛然抬头看着云轩,脸上原本浮现的红晕变得惨白,哆嗦着,好一会儿才道:“老爷这是不要妾身了吗?是不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好,妾身改就是了,妾身这一辈子心里就只有老爷一个人,哪怕老爷心里只有姐姐,妾身也愿意守着老爷,求老爷不要赶妾身走。” 她没想到,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却说要她离开了,姜寒玉只觉得整个人的脑袋都是懵的,猛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云轩见状探出手牵起她,道:“我也不过那么一说,你无需这般动。你既愿意留,那便留着。我乏了,你退下吧。” 姜寒玉见云轩眉眼间含着疲惫和无奈,又听他说不要她走了,便服侍着云轩躺下,退了出去。 出了凌云苑,姜寒玉只觉得心如麻。 这十几年来,她留在他身边,他却好像从来都没有注意到有她这么个人似的。 今他小病,她照顾一,却得了他前所未有的好待,莫非过往这些年,是她不够主动,是她不该傻等? 一时间,姜寒玉心里懊恼不已,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真是白活了。 当年柔芙死的时候,他那般儒雅温厚的一个人,却寒声警告她,说:别再在他身上动什么歪脑筋,便是柔芙死了,他也不会碰旁的女人,所以这些年来,她不敢靠近,却不曾想。这一靠近,便是惊喜。 姜寒玉眼中光芒闪烁,心里暗下决定。 这一,云想容带着楚儿和赵曦出了门,去了趟云衣阁。 云衣阁是当初云轩给云想容陪嫁的铺子,虽然说当时生意平平,但是如今见她开得风生水起的,倒也由着她。 若是别的人家出了和离的闺女,怕是要终将女儿绑在家里,免得她出去丢人现眼了。 但是云轩不同,他只关心云想容过得开不开心,旁的议论却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只要云想容开心,便是养她一世云轩都愿意。 到了云衣阁,云想容带着几个婢女下了马车,便见云衣阁外头围着不少的人。 云想容顿时蹙眉,“楚儿,去打听打听发生了何事?” “是。”楚儿应了一声,匆匆离开。 没过一会儿,便见楚儿脸不好的走回来。 “里头发生了什么事了?”云想容问。 “是青郡主。”楚儿咬牙道:“郡主说咱们这里的衣服都是用的劣质毒面料。穿在人身上会起红的疹子,说咱们坑害人,要咱们赔钱封店。” 云想容闻言顿时眯了眯眼睛。 这个蒋青,这才成婚多久,就又开始作妖了。她都已经和周牧和离了,蒋青这还想做什么? 不过,想要陷害她,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云想容冷哼一声,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道:“咱们便去看看她要如何闹腾。” 赵曦姐妹和楚儿护着云想容进了云衣阁。 此刻云衣阁聘请的掌柜的正头大汗的站在蒋青的面前,不断的说着话,解释着,但是蒋青却难得的端着茶盏,不发一词。 云想容本以为会听到蒋青的尖叫怒骂,却没有想到,她竟这般镇定。 “东家。”掌柜的本来在和蒋青说好话,希望能平息这场风波,但是蒋青却油盐不进,着实让人头痛。 看到云想容,掌柜的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 “发生了何事?”云想容淡声开口。 虽然方才楚儿已经说了一遍了,但是掌柜的说的,终归才是真实的,更加详细的。 “云想容,这店是你的吧。你的店里出了毒面料,把我的人都给穿坏了,你说我要不要找你算账?”蒋青一看到云想容,顿时没了方才气定神闲的模样,坐直身体冷声道。 “不知郡主手下何人穿衣出了问题,可叫出来让我看看。”云想容淡笑着开口。 蒋青本就是来找麻烦的,自然有所准备,便叫了人上来,连带着还带上来一件衣服。 “便是这个婢女,穿的就是你家的衣服,然后就变成这样了。今天这事不给个代,别怪本郡主再给你封一次店。”蒋青冷笑着开口,眼中肆无忌惮的全是嘲讽。 如今她对云想容的恨可谓刻骨。 新婚当且不说,之后她和周牧和好了,但是有天夜里周牧喝醉了。和她好之时,叫的竟然是云想容的名字,她听了之后,心里当真是又恨又怨,但是那又能怎么办? 她如今已经是周牧的了,还能改变什么?后来听人说云想容开了个云衣阁,很多人都跟风开了,蒋青也就动了心思。 云想容上下打量着那个脸起了不少红疙瘩的女人,又拿起衣服来看着,最后淡淡的笑了。 “云想容你还有脸笑,你开的什么黑心的店,将人都给穿得伤成这样了,你还有脸笑,真是恶毒。”蒋青声音尖锐的说。 人都是忘大的动物,加上此刻本没有人提起蒋青曾经的事情,一个个都叫嚣着要云想容付出代价。 “本来觉得这云衣阁的衣服款式好看,料子不错,却没想到竟然用毒面料,真是心思歹毒啊。” “可不是吗。看那个女人的惨样,也不知道这脸还能不能好起来。” “真是造孽,这种人就该把店铺封起来,把她抓去坐牢。” “坐牢,坐牢。” 一时间,门口围着的百姓群情奋。 蒋青和云想容数度手,每次都是她吃瘪,她被人骂,被人千夫所指,第一次和云想容处境互换,心里觉得无比快意。 “听到了吗?你这种黑心的商人就该被封铺子,去蹲大牢。”蒋青说着,凑近云想容道:“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云想容,我不会放过你的。” 蒋青的声音显得无比的怨毒。 云想容显得很平静,眼中甚至含着笑意。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