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条件放到我们身上,也依然成立。我选择你们,当然是因为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金钱,权力,势力……或者其他。” 他这话说的其实很模棱两可,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朱裕听完,微微眯起眼,沉思了一段时间,冲身后的男人点了下头:“带他过去吧。” 楚白没什么表情,跟着男人转身出去了。他的手放在背后,走路时姿势似乎有些许的不自然,袖口处出一小截白的绷带。 显然,他之前做的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轻松。 朱裕目送他们离开,门甫一关上,站在两旁的几名下属就忍不住接二连三地开了口:“老板,这个人不能留啊!” “是啊老板,这个人来路不明!谁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不说别的,他那天打伤了我们那么多兄弟,现在好几个还在医院里躺着呢!这口气,我没法出!” “老板,我找人问过了……”离他最近的那名下属俯下身凑到他耳边,紧盯着大门的方向,低声音道,”这小子前两天找姓杜的麻烦的时候,自己也出了点事儿,现在是我们的好机会,我就不信……” “闭嘴!”朱裕喝道,“挨打,那是你们自己活该,也不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对方是谁!” 下属揣摩上意错误,讪讪地住了嘴。 朱裕缓缓闭上眼。他原本也坚定地认为此人不能留,从楚白踏进赌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打定了无论结果如何,都要除掉楚白的念头。 然而,一通电话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来电的竟然是组织的一号人物季沉,也是赌场真正意义上的大老板。朱裕此前只在接手赌场时见过他一次,此后无论赌场遇到什么事儿,都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一层一层向上递消息,因此,可以想到朱裕在看见这个电话时,内心有多么惊异。?电话里,季沉开门见山地问他赌场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敢欺瞒,一五一十地把和楚白有关的事情全抖落了出去。 在朱裕的认知里,季沉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而楚白大概是对手派来搅浑水的大鱼。打这通电话,季沉多半是为了指责他管理不力,再派人除掉楚白。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季沉听他说完,竟然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还特意叮嘱他”看好“楚白。 季沉的“看好”绝非是一般意义上的看好,为了一个人兴师动众的架势也佐证了楚白的身份甚至比朱裕所设想的还要复杂。挂了电话后,朱裕不敢怠慢,几乎动用了自己在组织内的所有关系打听,才拼凑出了一点边边角角的真相。 即使没有触及到最核心的那部分,但朱裕所打听到的那些,也已经足以让他到一阵后怕。在他看来,楚白警方卧底的身份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不知为何他此次现身,季沉却并没有杀了他,反而还摆出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 这让他开始逐渐相信起组织内部那个传甚广的传言…… 他身边还有人不忿:“老板,就冲他干的那些事儿,他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您说您招这么个人进来……” “你们有什么本事要人家把你们放在眼里?!”朱裕打断他,“别说你们,就算是我,在他面前,也得掂量着说话。” “那小子有什么本事……” “他有什么本事?”朱裕冷笑道,“他可比你想象的有本事多了,再说,我们只是替老板卖命的人,有什么资格擅自替老板做决定?” 言下之意即是说楚白的事情是季沉亲自下的命令,话说到这份上,下属不服,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朱裕摇了摇头。这两个人,虽然看似站在身份的对立方,却极有默契地在出演一场双簧戏,唯二的观众就是他们对方。对于旁观者而言,他们的每个行为,看起来都是如此的荒谬,如此的不合理,如此的错漏百出。 但对他们双方而言,这笨拙而漏百出的表演,竟然让他们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 朱裕看向远方,眸光深沉。 他很期待,这出戏,究竟会以怎样的一种方式收尾。 “给你。”楚白示意丹伸出手,然后把什么东西放到了他掌心里,“在想什么?” 丹张开手掌——是一小把糖。 他把糖放进口袋里,表情却并没有因为收到了糖果而看起来高兴一些,反而皱着眉,看起来非常忧心忡忡:“最近,村子里多了好多我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 他转过头看着楚白,一脸严肃道:”我有预,要出大事。” “你想太多了。”楚白没什么表情,“这里一直都是这么人来人往的。” 他们说话的声音,通过楚白衣扣上的微型对讲机,无比清晰地传到临时指挥中心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他这是在干什么?”人群中有人小声道,“闲聊吗?” 邢司南坐在最前面,看着无人机远距传回来的实时画面,略微皱了下眉。 这两天,楚白通过在赌场的工作,得到了一些信息——但大多是一些组织的财报及简单的人员结构,少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甚至想办法摸进了朱裕的办公室,依然没能找到什么和季沉有关的线索。 可见,这位缅北黑产业链实际的纵者,比他们所预计的更加谨慎。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