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不为所动:“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邢司南,你年纪轻轻,前途光明,为什么非要蹚进这趟浑水里来?” 听着他这苦口婆心的谆谆教诲,邢司南简直要风中凌了。 他像是在进行一场永远不可能获胜的辩论赛——原因无他,他和对方辩友的核心观点和立场不在一个层面上,通俗点来说就是对牛弹琴同鸭讲,偏偏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对的一方,谁也不肯让步。 “是我非要蹚进这趟浑水里么?”他沉声道,“明明是你先把我扯了进来,还指望我能睁眼装瞎明哲保身?” “……”楚白沉默良久,轻声道,“抱歉,这是我的问题。” “现在不是追究是谁的责任的时候。”邢司南道,“我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全部,原原本本。” “你可以选择说,也可以选择不说,这是你的自由,但是,”他加重了语气,“这件事情并不是你闭口不谈就能过去了的,你明白么?” 病房里一片死寂,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声。邢司南看着楚白,楚白看着窗外。 于是邢司南想起一个月以前,他们也是像现在这样坐在病房的窗前。当名为“宿命”的齿轮开始转动的时刻,他始料未及,毫无准备,只是安静地坐在始作俑者的对面,看风卷纱幔,看黑云城。 墙壁上的秒针走过一圈又一圈,或许是楚白厌烦了这种无声的对峙,再次开口道:“……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李宏宇,清道夫……”楚白语速缓慢,“他们都与一个组织有过或多或少的联系。爆炸事件后,我失去了所有记忆,醒来的时候被告知,‘我’已经死了。” “你已经死了?”邢司南挑了挑眉,“那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是什么?鬼魂么?” “准确来说,是我所扮演的那个角已经死了。”楚白道,“我被调任,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的身份已经暴,所以不能让那个组织里的人知道,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我不能接触李宏宇,不能接触任何和那个组织相关的人。但是清道夫……”楚白停顿了一下,“我没想到,他居然敢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自己的作案现场。” 邢司南皱眉道:“如果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会怎么样?” “如果他们知道我还活着,”楚白顿了顿,忽然勾了勾嘴,“大概你哪天醒来,就会看见我的尸体吧。” “……”邢司南不舒服道,“别开这种玩笑。” “我错了。”楚白立刻从善如地道歉,“放心,你肯定看不见。” “……”邢司南看着他垂头时黑发下苍白的脖颈,以及上头着的一圈绑带,总觉得不那么是滋味。 是他的错觉么,从楚白醒来后,他的身上似乎就有什么东西发生了非常微妙、但同时又鲜明而深刻的变化。 “虽然他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气质完全不同。那天我看见的那个男人……” “他有点吓人,尤其是他看人的眼神,好像……好像没有温度一样。” 他们在赣南救出的那个叫“梦梦”的姑娘,她的话突兀地浮现在邢司南耳边。 她曾经在“玖号公馆”里见到过楚白,或者说,一个长得和楚白一模一样,但气质和情截然不同的男人。 邢司南心神一凛。 这小子……该不会还搞什么第二人格吧? “咔哒。” 楚白听见关门的声音,动作迅速地掀开被子下了。他打开窗户的销,向下望去——见鬼,邢司南给他定的还是什么特别vip单人高级病房,坐落于医院顶层,隔音良好环境舒适,安保严格,翅难逃。 ……钱多烧的。 他动了动打着石膏的右手,在确认那点疼痛还在自己的忍受范围内后,毅然决然地将窗户开到了最大。 随后,他砸碎病房里的花瓶,用碎片割开了石膏外的固定绷带。 …… 钥匙进锁孔,宋既明转动钥匙,夹着公文包推开门。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宋既明叹了口气,转过身,正打算去打开灯,一把冰冷而锋利的刀刃忽的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黑暗里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别动。” “你的胆子很大啊。”即使是被人拿刀威胁着,宋既明依然相当镇定,“不在医院里好好养伤,没事瞎跑什么?”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宋既明打开壁灯,而后转过身——楚白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他还穿着医院的条纹病号服,右手手臂上的石膏惨遭暴力拆除,只剩下了一截皱皱巴巴的袖管。 “把刀收起来。”宋既明道,“现在的小年轻都是什么病?动不动就玩刀玩的,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楚白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宋既明借着灯光细细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发问道:“你恢复记忆了?” 楚白垂下眼,算是默认了。 “真是要命……”宋既明喃喃道,“当初姓傅的说什么都非要收养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小子将来肯定是个大麻烦……” “姓傅的?”楚白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意外,似乎是没想到宋既明会说出这句话,“你知道我是……”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