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他会独独对她特别,季时景心里也不明白,可是季时景清楚的知道,自从那天在咖啡馆与她重逢,他心底就被一极细的线牵扯着,情绪被她所左右。 她不出现时,他尚且不会觉得心里受到多大的影响,但当宁挽霁一出现,他便无法左右自己的心。 会问她要不要跟他结婚,也不是一时冲动,季时景是个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的人,他的每一步路都没有撤回的这个选项。 面前的女孩子肤很白,像上好的羊脂玉,皮肤细腻,和当年的坦率相比多了一分沉淀,但仍能看出来是她伪装的表象。 季时景轻轻垂眸,平稳的开着车,良久的沉默过后,才缓缓回应道:“不为什么,突然想了,仅此而已。” 这对于他而言的确是举手之劳,但是也算得上是莫大的恩情,宁挽霁愣了愣,低着头,轻声道:“我知道,但是,还是谢谢你。” * 到达民政局的时候恰好是下午的工作时间,宁挽霁和季时景一前一后的从车上下来,今天虽然是雨天,但还是有一部分人过来办结婚手续,不算多也不算少。 民政局里人来人往,她和季时景刚走进去的时候,就有人帮忙接引,对方开口就是:“领离婚证吗?有预约吗?离婚业务比较繁忙。” 宁挽霁顿了顿,大概是她和季时景看起来太过于貌合神离,实在是不像一对要领证的新婚夫。 空气中有片刻的沉寂,紧接着是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开口道:“不是。” 两个人在今天终于同一时刻的达成了默契,接引的工作人员也没说什么,只是为他们两个人指明了领结婚证的窗口。 民政局里人来人往,有气场相合的也有气场不合的,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谁是来结婚,谁是来离婚,结婚的有喜气洋洋的,离婚的有僵持不下大打出手的,也有像他们一样态度平和就像是最悉的陌生人一样的,难怪工作人员会误以为两个人是来离婚的。 宁挽霁打量着周遭的人,微微有些发愣,就在她发愣的瞬间,季时景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距离,察觉到她没接着往前走,季时景顿住脚步,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季时景转过身来,回头走向她,他身材修长,五官致而又立体,在过来领证的男士里,也显得过分的扎眼,大概是由于他生得太过优越了。 他走近站定在她面前,纤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拢起她的指尖,轻声开口道:“走吧。是我的问题。” 季时景拢起她手指的姿态太过自然,声音又温和,宁挽霁在这样的氛围里,竟然下意识的有一种他们两个真的是由于相而过来领证的新婚夫的觉。 他指腹温润,她贪恋这样的温暖,不自觉的双手合十,扣紧了季时景的手指。 由于领证的人不算太多,民政局办事效率又很快,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没花太久,宁挽霁把户口本的那一页拿出去的时候,看到季时景打量的目光,在准备去拍证件照的瞬间,她听到季时景脚步声微顿,那人继而勾住她的指尖,迫使她不得不停下来回身与他对视。 季时景声音清冽:“今天是你生?” “生快乐,季太太。” 第17章 庆生 他叫她季太太, 这个认知让宁挽霁有些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这一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离奇,以至于让她不是那么快的好全盘接收和消化现在的情况。 看到宁挽霁望着他发呆,季时景微微勾了勾,难得的轻声笑了笑接着道:“在想什么?走吧, 你不习惯吗?” 倒是没什么不习惯, 只是觉得有些突兀,不是一时间无法进入已婚妇女的身份, 而是作为季时景的太太这件事情还不在宁挽霁的认知范畴里。 况且,自从她毕业后, 已经很久没有过生了,独居在外, 也并不想把生是哪天的这件事分享给别人。 宁挽霁没有想到季时景会注意到她的生, 她自己都快忘了。 两个人的手还牵在一起没有分开,宁挽霁上楼的时候, 季时景吩咐秘书王书越来给他送来了换洗的衣物,他恰好有套房产在宁挽霁租的房子不是特别远的地方, 便换了套衣服。 季时景身着的是一件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 是最近行的新款,里面的白衬衫的钻石袖口也很漂亮, 宁挽霁的风衣里穿了一件很漂亮的白蕾丝旗袍, 这件旗袍是她当时毕业攒钱买来纪念用的,一直箱底,今天和季时景要来领结婚照,她想了想, 也不能不打扮, 她平素不喜浓妆, 但是只化了淡妆就能让人看出来她的清丽俗。 为了拍证件照,宁挽霁将外套的咖风衣了下去,方才车内光线昏暗,季时景没注意到宁挽霁补了个淡妆,这姑娘平时素面朝天的,很少会在意化妆的这件事情。她素颜就可以说得上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化了淡妆只会更让人在意她的外貌。 是真的很好看,季时景和她坐在背景下,握住她有些漉漉的手心,低声道:“别紧张,很漂亮。” 宁挽霁跳如擂鼓的心这才逐渐平息下来。 其实说不紧张都是假的,她和季时景结婚的这件事在她的认知范围内仍然会很难接受,好在对方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她的情绪,让她紧张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 到最后是怎么走出民政局的宁挽霁都忘了,拿着带着钢印的结婚证走出去的时候,她才有一种已经结婚了的不真切的觉。 红的小本她和季时景一人一个,路过的人向季时景侧目的人不在少数,看得出来,有人羡慕她找了这样的一个老公。 宁挽霁心里有些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场婚姻是逢场作戏,但季时景的温柔让她心生贪念,对方替她请了一周的假,要她休息,采访暂定在五月底。 坐在车里的时候,雨已经逐渐停止,季时景转过头看向她,黑眸深邃而又平静,他声音浅淡的低声道:“总要习惯的。” 宁挽霁知道季时景是什么意思,这句总要习惯的,是指方才她在民政局的时候对他那句季太太的反应有些过于僵硬,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对方第一时间说那句话的时候,宁挽霁便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觉。 不是别扭,也不是悸动,更准确的来说一种她无法形容的极其复杂的觉,面对已婚这件事她其实是有些抗拒,但由于对方是季时景,她会有不同的想法,但内心小小的雀跃的同时带来的也是不可避免的失落。 季时景不是她的这个认知很快就被她确定,因为明确的知道这一点,所以宁挽霁微小的雀跃过后伴随而来的是空虚与失落,可宁挽霁心里清楚,这样的失落不能让季时景察觉,她知道那句总要习惯的说的是他们两个人要在人前做戏,她强打起神来点了点头道:“嗯。” “你看起来没什么神,吃了退烧药,还不舒服吗?” 季时景垂眸看面前的姑娘,她泛白,已经失去了血,涂过的口红掉了之后,让她整个人气看起来不是很好,他皱了皱眉,用手去试探宁挽霁额头的温度道:“还有点低烧,知道自己容易生病,还非要出去淋雨?” 他声音浅淡,这句话明明是在训诫她,但却丝毫听不出责怪的语气,宁挽霁觉得脑子有些迟钝,季时景的手指擦拭在她的额头上,带来过电般的奇怪的触。 季时景的温柔总会让人留恋不已,宁挽霁觉得自己嘴有些干涩,抿了抿开口道:“以后我会尽量控制的。” 她没有说以后不会这样,因为她也无法保证以后一定会怎么样,季时景这样说让她一瞬间恍惚想起中学时代的她自己。 其实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一个人再有变化,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她选择沉默内敛是因为要面对成年人的社会,但是其实宁挽霁也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她非常容易情绪外,进入职场后,虽然她有极力克制自己,但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会任,就像今天和上司发生争执一样。 其实她明白,与薛怡可爆发这种无谓的冲突是不值得的,如果是成的职场人,大概会低三下气,忍气声,更或者,不会为了所谓的自己的坚持而选择放弃为了采访季时景做出的努力。 但她在这件事情上尚未变得多成,年少时的青涩与莽撞,时至今仍然伴随着她。 高中时候季时景就曾经见过她狈不堪的模样,那天也是像今天一样,下了很大的雨,她一个人跑到外面,在雨天蹲在学校的巷子里哭,是他扯住了她的手。 中学时代的记忆过于久远,她甚至很难想起同班同学的名字,但有关季时景的回忆,却是历久弥新,宁挽霁有时深夜做梦,也偶尔会梦到他。 很奇怪,有些人平时不会想起,但在梦里,他却总有至关重要的位置,会让心口隐隐灼热。 季时景高三那年没什么课,由于他要准备出国,所以在学校空闲时间的占比很多,那次也是和今天一样,是个暴雨天,电闪雷鸣的,当时宁挽霁因为考试力太大心情很不好,一个人打着伞在学校的巷子里哭,她以为没人会注意到她,但是来接季时景的人开车路过了这条巷子,季时景看到她一个人蹲坐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选择了下车。 那天雨势很大,少年也是撑着一柄黑伞,从巷子的街头走了进去,他手中拿着手电筒,踩过青石板,起一地的水花,走到她的面前,眉头微皱,弯下身子,声音清冽开口道:“学妹。” 宁挽霁顺着光亮抬起头来,望见少年过分清隽的侧脸,他眉头紧锁,低声道:“为什么不回家?”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回复他的问题,季时景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恐怕也不甚了解她是为了北城市的教育资源寄居在舅舅家读书,那个家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她的家,就算舅舅和舅妈再好,她也有一种疏离。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季时景的这段话竟然有些委屈,本来只是一个人想静静,突然变得越来越难受。 宁挽霁蹲在地上太久,手脚都冰凉,有些发麻,扯住季时景的手,声音得很低,也很可怜,她声音能听出来颤抖,大概是由于淋了雨发烧变得有些糊涂:“这里不是我的家,学长,我的家不在这里。” 或许是人脑子不清醒就容易做出些稀里糊涂的事情,总而言之那天晚上是她扯住了季时景的手,而他本来可以丢下她不管,但他也没有那样去做。 也是因为那次淋了雨发了烧,季时景深夜送她去医院,陪护了她一整晚,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望见的就是坐在病房里的季时景,白的墙壁和消毒水的味道,这一切的知都过于清晰,身着白衬衫的少年面带倦,却还是低声问她,是不是醒了?将水递给她,还要她注意身体。 时隔这么多年,有关于他再过微小的记忆,似乎只要被旁人提及一点,她就能够事无巨细的想起来,他还记得她容易生病,说不出的,宁挽霁在这个时候就觉得自己很容易哭出来,明明应该是一个成的成年人了,可她却还是无法在这种时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好像是被人珍视的觉,在心口处,无法被忽视。 季时景轻抬眼皮,见她不想多说,也没再往深了问,有关于她在公司里发生了什么具体的情况,宁挽霁不想说,他也不会主动去强人所难,季时景手打方向盘,接着低声开口道:“本来刚打算预定一家米其林餐厅帮你庆生,现在这样,看来只能回家吃了。” 他声音很淡,像是顺理成章,宁挽霁缓缓抬头看向他,半天才似有所的开口道:“其实没什么必要。” 这个生,连她自己都快忘了,也没必要麻烦季时景给她过。 “你的东西我已经委托王书越搬到我那所别墅了,那间别墅离你公司也不算太远,你可以放心路程。如果有什么需要采买的,你可以直接通知他。” “好。” 季时景总能将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帖,不太需要她担心,宁挽霁本来还想需要她找搬家公司,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麻烦的糟心事了,她尚处在低烧状态,整个人脑子没法转过来,只能点头。 又是半晌的寂静无声。 空气中静谧的连微小的动作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过了一会儿,宁挽霁才被那人好听的声音拉回神来。 他声音淡漠,却能带给她极强的安定。 “学妹,或许,你也可以试着相信我。” 第18章 粤语 到最后是季时景亲自下厨帮她过的生。 她发了烧, 不能吃太过油腻的食物, 季时景给她点了个哈达斯的冰淇淋蛋糕,让她吃上面的一小块,不允许她多吃,怕她加重病情, 宁挽霁本想说没什么, 但是好像确实会比身体健康的时候胃口差一点。 季时景的厨艺非常好,宁挽霁上次来的时候吃过他做的早餐, 但她当时吃觉得不错,没想到季时景做起正餐来也这么拿手。 本来宁挽霁对这顿晚饭是不抱有什么期待值的, 毕竟上次的早餐相对简便,季时景在国外的时候做西餐应该会很拿手, 但她没想到他做中餐也这样拿手。 季时景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 她小心翼翼的报出了几个菜名,本以为他会拒绝, 但对方没说什么,打了个电话吩咐人送到了他的别墅。 本来还在忐忑是否是提的要求太高想告诉季时景不要那么麻烦, 但看那人将食材整齐的放在案板上的时候, 宁挽霁突然就觉得,应该不用担心, 季时景这么聪明, 应该没什么问题。 事实上,季时景对于烹饪一事也算得上是极为擅长,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他一个人住, 美国中餐馆的味道距离他记忆里的味道相差甚远, 所以他便自己动手以便足自己的需要。 他学习勤奋用功, 也有天分在里面,做别的事情也是一样,季时景的厨艺经过几年的学习,已经相当练,他读完博士学位回国时,父母称赞他的厨艺可以去五星级酒店做主厨,烹饪对他偶尔是用来解的手段,回国之后,因为工作繁忙,他已经很久没有下厨,况且房产众多,他不可能会在每个房子里都备有新鲜的食材,所以便吩咐了佣人去采购。 宁挽霁看到季时景纤长的手指在案板上练的切着排骨,放好调料,在厨房门口探着脑袋,开口道:“学长,需要我帮忙吗?” 她穿着茸茸的美乐蒂睡衣,脚上踩着粉的拖鞋,出两只圆圆的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季时景系着围裙,放下手中的筷子,转头看向门口的女孩,他的袖口被挽了上去,腕骨处生得很漂亮,指节修长而又白皙,像上好的工艺品,是象牙的瓷白。 他微抬眸子,眸深邃而平静,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不是还低烧?来看什么?担心我下毒害你?” “没有……我只是想来帮忙,觉光吃不做怪不好意思的。” 这句话说的倒是事实,虽然她发了烧,但又不是没有手,虽然两个人已经结婚,但终归还算不得什么正经夫。 这句话说完,季时景看到宁挽霁摇了摇头,很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身上的少女一如既往,就好像和当年没什么区别,变了的人只有他而已。 季时景不喜这么粉的颜,他家里的调简单,黑灰白的调子,偶尔会有蓝出现,整体是冷调,就像他的人一样,冷静而有理智,粉这种比较暖的颜,如果不是宁挽霁,恐怕不会存在在他的世界里。 这套睡衣是宁挽霁自己选的,她喜美乐蒂,提出要求的时候,她还有点怕季时景觉得她幼稚,犹豫了半天,才将那一句:“学长,我能不能要一套美乐蒂的用品”说出口。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用这种东西,好像确实有点幼稚,但是没办法,她一直都很喜,在某些不被工作触及的领域,宁挽霁还是想着过得更顺遂自己的心意一点。 问的时候她还有点怕季时景会嘲讽她一句诸如你几岁了之类的话,喜可的东西总归是没有什么年龄限制的,她已经想好了据理力争的话,但是季时景没说什么,只是把采购清单原封不动的给了管家。 季时景倒不觉得有什么,宁挽霁喜什么,或者不喜什么,都是她的个人选择,他从来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评判或者讽刺她,更何况,她高中那个时候就特别喜美乐蒂这种东西,喜的都是很可的小物件,给他递纸条用的都是三丽鸥的便利贴。 他声音很低,语气平缓,接着道:“都生病了,还要接着来帮忙么?” “要的。”宁挽霁没犹豫,接着道:“休息了一会儿,药效已经上来了,没事的,况且,菜单是我点的,我一点也不做不太好。” 她吃的东西很多,对水煮片和水煮鱼这种东西也很是钟情,甜口的东西喜吃可乐翅和糖醋排骨,季时景方才就是在给她做糖醋排骨,宁挽霁生病的时候口很刁钻,不是自己喜的食物一口都不会动,当年送她去医院看她生病宁可饿着也什么都不吃的时候,季时景就清楚了。 知道劝不住她,季时景也没再阻拦,他转身开口道:“你去洗菜帮我打打下手就好了。”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