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狮子瞪着我,嘴巴张得老大,像在嘲笑一个傻x。 你就是傻x。我骂道。 说着我就转身去了施岷家,他不让我进门,我就不进。 施岷关了灯,屋里一点人气儿都没,唯独门口那棵树有点意思。 树,我种的,字,我刻的。 只不过时间太久,字有点模糊了,而且天越来越冷,我看树有点要被冻死的意思,索买了桶油漆,准备刷到树干上。 给树穿完衣服,离天亮还有好久,我靠在树旁的石头上往屋里看,糊糊觉自己回到那个很美的晚上。 那晚,施老师跟我有一个橘子味的吻。 我不知道做这些的意义在哪里,也许就像施岷说的,我永远在做无用功。 想着我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没有电视剧里飞雪或者雷阵雨做烘托,毕竟外派时什么艰苦条件没受过,这儿除了冷一点,其他都很好。更别提屋里住着我的施老师。 睡着的觉是不错,我还能梦一梦我俩没吵过架的样子。但醒来就不好受了,腿脖子哪哪都酸,手脚冰的像铁。 我都不知道昨晚是怎么以这么诡异的姿势睡着的。 更尴尬的是,我这么狈的样子,被施岷撞了个正着。 “你这种做法真的很幼稚。”他着火,很生气的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几乎是一瞬间就弹起来,骨头长期僵着,被我突然的动作拉得咯嘣响。 “不干什么......就怕树冷了,给它穿件衣服......” “你——”施岷气得呼很重,“进屋来!” 屋里果然暖和很多。 我坐在窗边,反倒不自在起来。施老师扔给我厚毯子,把一杯热水放在桌上就走了。不过房间太小,他就算走到墙边我也能看到他。 “施岷——”我喊他,“我没有使苦计的意思,也没有要着你——我就是希望,能跟你好好道歉,如果可以的话,照顾你、看你好起来——” “不需要。”他好像在翻译什么稿子,手中一摞纸翻得哗啦作响,“你有你的生活。” 我告诉他:“印尼的项目,已经搁一段落了。” 但他仍是淡淡的,只叫我把热水喝了。 我现在确信,寄来的那些包裹和解释的信,他本就没拆开,就堆在院子里。 没关系,我慢慢亲口说给他听。 花了一个小时,身上才慢慢回暖。可我觉得头好重,手也很烫。 大概我脸红得不正常,施老师也发现了,过来问我怎么了。 很明显是发烧,我怕自己会传染他,披上外套就准备走。 他拦住我,使了点力气把我按回椅子上,说:“坐着别动,吃退烧药。” 柜子里的药好多,我不觉得头晕难受,只觉得心疼,他怎么能一天吃那么多药呢。 我没敢让他动作太多,自己爬起来倒了水吃了药就准备走。结果施岷叹了口气说,别折腾了,烧退了再说。 我觉得自己很罪恶,但着实为这句话开心了一下下。 施岷是关心我的。 觉我不敢多睡,我想多看看他。 但是眼皮又重得很,我就靠着板,断断续续跟他讲以前的事。 关于郑九。 关于外派。 关于施叔叔,关于林阿姨。 关于我莫名其妙的醋意和自卑。 想到哪说到哪,一边说一边道歉,说到最后大概已经语无伦次了。 但是施老师很有耐心,没有打断我,就坐在那,静静听完了。 口干舌燥的时候,我问他,讨厌我吗。 施老师只是冷着一张脸,眼睛里没有悲喜。 他说:“向前看吧,你我都是。” 但他还是会仔细替我掖好被子,只不过手指很小心地,不会碰到我。 烧退了以后我身是汗。 当然不能让施老师来照顾我,所以我自己穿戴整齐,就着粘腻腻的衣服站了起来。 施老师看到后似乎又生气了,叫我躺回去。 “施老师,我不能那么混蛋。”我苦笑说,“用苦计叫你可怜我,这不合适。我只要我能每天看到你好好的就成——你如果不嫌弃,我可以在旁边帮衬着,绝对不烦你。”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才妥协似的问:“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近期......不了吧。”我说。 “随你。”他说,“但是你现在烧退了,可以出去了。” 我知道他现在不想见我,我也知道,我俩的问题绝不是几句“误会”就能解释清的。 我想,我需要跟他聊一聊,用最心平气和的语气,没有讨好没有自卑没有想东想西的心思,像八年前那个晚上一样,仅仅以一个他的、一腔热血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施岷没有留我,而我又不想去招待所住,于是给李元打了电话,想找他要租的房间的钥匙。 我本来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但怕施岷看到我,只好离施岷的屋子远了点。 李元下了课才来,天都黑了。 这是我毕业后第一次见到他。之前我有点抗拒再和这里的人接触,因此同学聚会从来没参加过。李元算是唯一还有联系的老同学。 他看我的眼神不是很友好,但语气还算礼貌,“瘦了啊方岷,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吃香喝辣呢。”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