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着急去抢东西,以至于我没发现,自己现在整个重心都在了方岷身上。 反应过来时,绯红已经蔓延到了耳。 “这个木头做工还好,真的很像我啊。”方岷却不依不饶,选我最难以启齿的地方仔细念了起来,“施老师有心了,还刻了字——致,方,岷。” 他的声音好听极了,是山寺的晚钟或海妖的呼唤,虔诚而不魅惑,偏偏就能住一个我。 第9章 我没了动作,也没了声音,妥协似的摘下了眼镜。 我不敢承认自己是有过心动的,更不敢让他知道这份心动其实从初见他那天起就开始了。 我索闭上眼睛。 任他动作。 没想到等了一会,孩子却没动作。我这才睁开眼,看到方岷竟然又泫然泣的模样。 他扯了扯我的衣角,问,施老师,你......认真的吗? 我没答话,就听见他又问,你喜不喜我? “喜”“”一类的话我是从未说出口过的。 我总觉得,这件事不需要拿着大喇叭喊,只要是有心人,怎么会在细节里发现不了?可偏偏方岷就是个听大喇叭的,巴不得昭告世界才好,连连问了好多声。 “方岷,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我被闹得没法,只好放出狠话。 他肯定是被吓到了,立刻收了声,一把把我抱进怀里。那动作还带着些迟疑,好像不敢相信这一刻。 最开始还只是个浅尝辄止的拥抱,到后来,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我只好着自己不去想什么以后,想他那个七八糟的家庭关系,任他的气息浸在额头,任软绵绵的贴上来,任漉漉的手往不该去的地方伸。 “就算老师现在不喜我......”方岷黏糊糊地在我耳旁说,“也不要拒绝我......我会表现得很好,好到让老师喜上我为止......” 我听到“嗡”地一声,一直绷着的那弦突然就断了。于是大着胆子回抱他,吻他,像拥抱世界末那样捧他在手心。 没有家的话,那我便给他一个家吧。 一个吻绵长又炙热,仿佛一个旎的梦一般。 分开的时候,不但方岷不敢相信,我自己也被刚刚下意识的动作吓了一跳。我的心跳又一次如战鼓,又不敢保持这个过于暧昧的姿势,便准备离得远一点。 方岷像怕我走,立刻抓住了我的手,斩钉截铁地说:“施老师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笑了,“我并没有说话吧。” 方岷便立刻红着眼圈,咬着下嘴,楚楚可怜望着我。看逗他逗得差不多了,我赶紧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只是帮你换一杯热饮。 “我不想喝热的。”方岷拿起刚刚那杯已经凉了的橙汁,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我就要喝你泡得这杯。” 我也看着他,不得不叹,他的身体符合所有人对“美”的想象,连仰头喝水的曲线都足够让人心猿意马。 喉结抖动的幅度正好,因兴奋而溢出的汗珠正好,哭过一场留下的泪痕正好。 一切都正好。 也许是食髓知味,我没忍住,朝那个过于可的脸上又啄了一下。方岷哪里还肯放过我,着我的脑袋,把战场转移到别的地方。 “甜的。”他笑着说。 我们换了一个橙子味的吻。这天的橙汁调得太好,以至于很多年后我都没能忘掉它的味道。我甚至想,如果叫我选一个画面或一个意象来概括我的前二十五年,那大概就是现在—— 一个可以用橙来形容的夜晚。 第10章 我一开始以为,不管方岷和家里闹得有多凶,亲人终究是亲人,哪能真有隔夜的仇?但我还是天真了,他的父母真的连送行都没有来。 “我犯了什么滔天大错吗?”方岷朝来来往往的人喃喃。 我捏捏他的肩膀,告诉他,不是所有人都能获得理解,那你尽管让自己更加强大,这样,哪怕别人不理解你,也不会欺负你。 他笑了,说,施老师,你真不会安人。 方岷和家里断了联系,学费和生活费都成了问题——这也是他一整个暑假都在打工的原因。然而在镇上打工的钱只是杯水车薪,以他的家庭条件又申不上助学金。 目前看来,最快速的解决方案是,我替他先垫付学费。 虽然方岷百般不愿意,但在经济实力这一层面上,也确实拗不过我。我强行给他划了一笔钱。 “没想到还要让施老师养我。”方岷拿头发在我的衣服上蹭了蹭,“那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碍于车站人来人往,我往后拉开了距离,保持着师生之间该有的姿势。 a校在宁城市中心,说是倾整个城市的资源都不为过。方岷的学院在学校东北角,离公车站非常近。一条林荫道又直又宽,通往教学楼。林立的楼宇比柳镇的平房高出许多,也鲜。 方岷望向教学楼时,眼里有光。 我陪他做完登记,送到宿舍,在那里我见到了他的新舍友,郑九,从云市一中毕业的,会摄影、喜旅游。郑九狐疑地望着我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自觉地收拾自己的行李,只礼貌搭了几句话。 帮衬着收拾好一切,已经是晚上了。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