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他也只能给自己找这么点安。 沈孝最后总结,”既然要出手,咱们就不能打空拳。一定要一拳到,不能让他们有任何闪避的机会。“ 李述盯着沈孝,忽然就笑了一声。 沈孝在她面前有两张面孔,一张面孔沉稳认真,甚至偏向严肃,说起朝事来头头是道。 另一张面孔却略显幼稚,在她面前会手忙脚,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李述忽然想,他的第二张面孔,应当只会在她面前出现吧。 那头沈孝不知道李述心里想什么,他将方案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重要的是搜集证据,但李述暗线多,这应当不是难题,只要证据到手,就不怕东不了皮。 可是…… 这件事一捅出来,旁人不论,崔进之去视察黄河,却欺上瞒下,这罪名可不小。陛下对太子又有父子之,可又有恨铁不成钢的怨气,到时候对东的腔怨气就要发在崔进之身上。 就算崔进之有东和世家执意作保,只怕他从此也要退出朝堂了。 沈孝思虑及此,忽然道:“公主,崔侍郎他……“ 他语气里带着试探,话没说完,一半是为了公事,一般是为了自己。 李述闻言转过头来,眼底不带任何情,”他跟东绑得很紧,不可能离开的。“ 李述看出了沈孝的试探,她默了片刻,道,”沈孝,我不是情用事的人。“ 沈孝捻着手心,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还喜他吗?不论政治立场,不论任何外物,只论情。“ 还喜他吗? 如果没有政治立场的不同,没有青萝,没有安乐,什么都没有。她还喜他吗? 这是和离之后,李述第一次直自己的内心。 她低垂着脸,沉默了半晌,就在沈孝以为她不会开口了的时候,李述忽然道,”不喜了。“ ”在很多次选择里,崔进之都选择暂时放弃我,去选择更重要的东西。“ 情不应该是那样子的。情应当是,无论天塌地陷,无论生死错,无论左右两端是什么样艰难的抉择,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第一时间选择她。 李述从小就没有得到足够的父母之,其实内心非常缺,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执念渴望。 可……这样的情,大抵只存在于话本子里。 李述淡笑了一声,收起自己无羁的想法,“我这就派人去搜集证据。” 说罢她就朝包厢外走。 沈孝转过身,盯着李述的背影,目光很深。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断更了。 谢: 水水扔了一个火箭炮。 千岁大大扔了1个地雷。 谢大家的营养! 谢大家的评论! 鞠躬!! ☆、第 65 章 #65 这半个月内, 沈孝一直盯着门下省的折子, 可别说是洛府了,就是整个河南道都是安安静静, 一封折子都没上。 至此沈孝笃定,崔进之是决议要将洛府三县被淹的事情隐瞒下来。 沈孝刚翻完折子,此时站在门下省官署的门檐, 看着雨水淅淅沥沥, 目光往遥遥的东那边望去。 李述跟东有私怨,但他没有。他如今做这一切,固然有从龙之功的本意在, 可更多的还是因为东里头,坐着的人德行配不上那个位置。 次是九月二十五。 李述在府里养伤的两个月里,养出了一身懒骨头,作息越来越不规律, 晚睡晚起。她的马车行到仙客来时,午饭的时辰都过了。 李述跨进包间,不知道沈孝已等了多久, 一个人坐在那儿自己跟自己对弈,室内很安静, 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棋盘上黑白棋子错,显然已经厮杀了好一阵子。 今停了雨, 有光淡淡从层云里透出来,照在窗边他的侧脸上,将他冷峻眉眼就照出了几分温柔神。 李述盯了沈孝一眼, 忽然就没边际地想:沈孝当年没做官时,怎么就能穷得那么惨?明明他那张脸拿出去,起价起码千两银子起。嗯……再加上年轻力壮活儿好,这价格还能再翻一番。 当然那只是她心里开玩笑的想法。士人向来重气节。 沈孝见李述来了,搁下手中棋子就走过来,“公主。” 他站在李述对面,低眼看着她,“门下省没收到任何洛府报灾情的折子。” 李述点了点头,心思放回正事上,“我都告诉你了,崔进之为了东,甘心做任何事情,他肯定会瞒下来一切。” 沈孝问,“你证据搜集的如何了?” 他问话的时候低下头来,隐约能闻到她发间的淡香。 李述闻言,扬手让红螺递上一叠纸,放在桌上。 她解释道,“这是洛府地段黄河决堤的证据,还有洛府郡守贪污渎职的证据。” 崔进之敢瞒着灾情,不过就是因为通不便,父皇信任东,外加上洛府一带都是自己人罢了。 但黄河就在那儿,崔进之再有本事都不可能让那三个受灾的县凭空消失。 因此这些证据搜集起来并不算困难。 李述想了想,皱眉又道,“我还查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太子入主东多年,发展的势力很大,这些年来无论京官还是地方官,都尽可能地巴结他孝敬他。光黄河沿岸的郡府里,一大半都是跟太子关系密切的人。” “可是……太子看重世家,所以安的人都是世家子弟。” 李述嗤笑一声,“世家子弟,除了少数崔进之那样有本事的,大多都是干不了实事只会享乐的货。 李述盯着沈孝,意有所指,“你觉得那些货,能修得好黄河堤坝吗?” 沈孝听得一惊,“你是说……其他地方也很有可能决堤!” 李述慢慢点了点头。 千里之堤,洛府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口子而已,洪水轰然而过,这个小口子终将被撕扯地越来越大,直至蔓延整个河南道。 这将酿成父皇在位期间,黄河发过的最大洪水。 如果黄河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中原民遍野,她就不信太子能全身而退!父皇对太子定然会十分失望,而天下民怨沸腾,只怕废太子就势在必行了。 李述捏紧了手,冷笑了一声。东这是作茧自缚! 沈孝愣了片刻,然后立刻伸手就去拿桌上那一叠证据。 “我要立刻将此事上报陛下,黄河灾情即将泛滥,一定要快速调兵调劳工去治理灾情,趁着如今堤坝还能支撑一段时间,要赶紧疏散沿岸百姓。这件事拖延不得!” 他说着就往门外走,非常急迫。 “慢着!” 身后忽然传来李述的声音,沈孝刚伸手要去开门,李述就冲了过来,抓住沈孝的胳膊。 “现在不能告诉父皇!” 沈孝一愣,慢慢地转过身来。 李述仰头看着沈孝,目光里都是冷意,“如果……我们把洛府决堤的事情瞒下来呢?” 沈孝仿佛是听懂了李述的话,又仿佛是没有听懂,又或是不愿意听懂。 他沉下嗓子,“你什么意思?” 她还紧紧握着他的胳膊,就站在他身前咫尺的地方,明明离得这么近,可沈孝却觉得这是他们之间距离最远的一次。 一个计谋在李述脑中迅速成型。 “只要我们再等等,黄河沿岸一定会有更多地方相继受灾。那样大的灾情,崔进之一个人本就无力回天。到那时中原泛滥,民遍地……这一切的过错在谁身上?东!” 她的语速非常快,仿佛慢一瞬都要赶不上脑中的思绪。 “现在不能把洛府的事情告诉父皇。我们要等,等到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再拿着证据向父皇告状。” “到那时……父皇会直接废了太子的!” 李述的表情变得非常冷酷,甚至都隐隐透着狰狞。 沈孝就那样静静站在门前,低眼看着李述,目光中都是陌生,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李述。 这才是李述的真面目,为了夺权,她什么事都能干。 面前的人非常悉,很多次都在他梦里出现,可同时又非常陌生。 沈孝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在说什么?” 明知道黄河沿岸堤坝都有决堤的风险,可是李述要袖手旁观,任由洪水横行。 “李述,” 沈孝第一次直呼她的姓名,语调非常冷,“你轻飘飘一句话,可背后的代价是什么?你仔细想过吗?” 黄河沿岸的百姓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朝堂里争权夺利,所以他们就活该离失所……甚至失去命? 沈孝的神如此冷峻,李述看得一愣。 方才的计谋不过片刻就在她脑中形成了,她本就没有想过黄河沿岸百姓的情况。 与朝堂里的夺权相比,那简直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沈孝紧紧盯着李述,慢慢伸手,将李述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扳开。 他的态度很强硬,“我要去将洛府灾情上报陛下。亡羊补牢,为时不晚。”coOJX.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