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高中时,掏空了骄傲热血,义无反顾去发疯喜的人,他没有亲过她,没有现在这样狂热的身体接触,他仍然那么刻骨铭心她。 姜时念对着镜子,弯起雨水还没擦净的桃花眼。 没关系的。 他已经走出来了,他待她那么好,想让现在的她回去高中,证明他心里没有别人了。 那只是一段过去。 她不会为这个吃醋。 不会的。 节目组导演那边正打了血的高声号召:“好不容易这段时间折腾完了,今晚一个小假期,我请客大家都别走,谁不去谁就不是咱们组的成员!姜老师,尤其是你!拜托千万赏个脸!这两次出去,全托了你和沈总的福,今天给个面子去吧——” 姜时念不参加聚会,大家都清楚,但也真心诚意请她到场。 本以为又要被温柔拒绝,没想到姜时念莞尔:“好啊,我跟你们去。” 晚上聚餐定在一中附近有最大包厢的火锅店,听说姜时念今晚难得破例,台里其他组关系不错的同事也都凑上来,齐齐整整凑了几十人,三五桌摆开,热气冲天。 各种啤酒果酒也端上来,姜时念手边被放了几瓶口味最佳的,童蓝本来要帮她撤掉,她却笑盈盈按住,勾起拉环开了瓶荔枝的调制酒,手指竖起抵了抵:“听话,别吵,我就尝一下。” 童蓝看着她笑脸,心里没底,想堪透有没有更深层的波澜,又望不出所以然,只能盯着她少喝,没想到姜时念给她也开了瓶芒果味的,两个人瓶子一碰,童蓝就上头了,甜滋滋喝得风生水起。 等她头微微发晕时,看到姜时念已经不再说话,靠在角落里低垂着眼,脸红得本不正常。 童蓝当时就清醒过来,忙去扶她,伸手一探到她皮肤,才惊觉体温异常的高,多半是下午淋雨,这时候喝了酒发作起来,发烧了。 童蓝吓得脸发白,马上要喊人送姜时念去医院,这边刚出声,一群人围过来,包厢门就猛然被人从外推开。 西装革履的男人看起来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听到声音,一刻没有再耗下去,直接闯门而入,神微凛着,大步穿过起来的人群,把墙角的姜时念抱起来,罩上外衣。 童蓝一见到沈延非,心才噗通落回去,最快速度解释了姜时念淋雨喝酒的原因,沈延非一言不发,只略侧了下头表示知道了,搂着怀里人径直出门上车,没有往医院去,让医生到望月湾等着。 姜时念在车上昏昏沉沉,本能抓着沈延非的衣服,头疼严重,本不想往外的眼泪,因为疼痛无意识地渗出,一层层润透他的衣领。 等回了望月湾,长期给沈家内部服务的医护都提前守在门口,给姜时念做了基础检查之后,安说:“沈先生放心,就是淋雨导致的风寒冒,打完退烧针,好好休息,醒了酒就没事了。” 医生说完,有点委婉的表示,针可能会疼,一般要打在脂肪丰厚的位置。 沈延非看了女医生一眼,上楼给姜时念换上分体的家居服,再托着抱下来,让她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护着,把她九分的松紧带往下拨了拨,出上小片白皙。 医生手法很好,但针确实疼,姜时念一声不吭,只是咬住沈延非肩膀,紧缩着身体,就算哭也安安静静。 沈延非揽着她头,当小孩子一样低哄着抚摸:“穗穗不哭,马上好了,老公在这儿。” 等人都走后,望月湾只剩凝寂,呼噎都在伸长放大,腔,填上这栋楼的空隙。 姜时念酒气逐渐涨高,占据本就所剩不多的意志,她哪里都觉得疼得厉害,忽然手脚并用地从沈延非怀里挣下去,往沙发另一边爬,揪着抱枕搂住,埋起脸,泪痕顺着下巴往下一颗颗滴落。 明知她是病了醉了,沈延非仍然被她抗拒的动作得心脏涩疼。 她从香港回来,第一晚就要去跟一群人聚餐。 他微信里说的回家吃饭,想看到她,都像被她轻描淡写地无视。 小没良心的。 说想他,临走前追过来敲车窗吻他,到头来都是骗他的。 沈延非硬是把人箍住,要抱起来,姜时念直勾勾盯着他,固执地把自己缩成一团,不让他碰,直到他转过身,把脊背朝她,沉哑地哄:“来,背你上楼。” 一个动作,却像戳到她某个不能碰触的痛点。 姜时念摇头,又把他转过来,这一次没再拒绝,蹭进怀里,允许他来抱。 不能背。 他背别人。 她不要。 沈延非架着她膝弯,把她从沙发上搂起,让她双腿叠盘在他身后,手托着她,另一手紧紧揽肩,哄婴儿般轻微摇晃着,抹掉她泪,心疼亲她的长发。 姜时念死死环着他脖颈,酒气冲头,难得娇娇地朝他发脾气:“不许放下……你抱起来,就得永远抱!” “不放,”沈延非怀抱着浑身颤抖的人,吻她滚烫的耳廓,让她侧过脸来,又去她齿,“宝宝不睡,就抱你走一夜。” 她被高烧和酒占据,还是心念着记住了,即使后来难受着昏昏睡,他稍一慢下,她就控制不了地睁眼咬他。 外面夜幕沉沉,沈延非抱紧她,心甘情愿走过整夜。 第49章 天际晨曦微明, 淡薄光线透进落地窗的厚帘,姜时念趴在沈延非肩上,额角蹭着他颈边温度, 终于彻底睡,她手臂圈不紧了, 从他身上滑下,被他攥住,牢牢勾回去。 他就这么一直抱着,深夜时给她喂了几次水,她扭头不配合, 就被摁着后颈, 嘴对嘴度过去, 醒酒汤是他单手煮的, 也这么一口一口不厌其烦地喂,她哭着咽完了, 他才擦擦她嘴角, 不舍地反复深吻, 纠高温软化的舌尖,分担她滚烫病气。 等天亮后把姜时念送到楼上主卧, 给她测过体温烧退了一些, 确定她睡着了不会随时醒来找人,沈延非才拿手机出去,眸沉沉抑着, 给童蓝和昨天下午节目组的导演依次打电话。 清早接到沈先生来电, 两个人都吓懵, 导演惶恐地搜肠刮肚说:“沈总, 的确就是这样, 姜老师全天都没有什么异常,就是到一中之后我们分开行动了大概一个小时,她回来路上淋雨了,对不起是我们——” 童蓝把昨晚在火锅店讲给沈老板的话再认真补充一遍:“念念姐没说具体把伞给了哪个老师,她心情看起来也好的,没有明显变化,可我确实隐约觉她状态不大对劲儿,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 沈延非挂了这两通电话,知道从他们嘴里问不出更多细节,他站在窗边,垂眸盯着自己左手上婚戒,翻转过来,注视素圈过的无名指指,那一小片花穗图案的纹身。 他从不心存侥幸,她的变化和起伏,对他来说到不可能忽略,也不是喝醉生病可以全权掩盖。 沈延非让人去一中确定昨天单独行动的那一个小时里,到底什么人见过她,她的伞又具体给了谁,究竟有没有偶遇老师这件事,不久后就得到详细回复。 确实有这个老师存在,是五点左右在图书馆外面相遇,以前教过姜时念英语,老师的名字沈延非有印象,对得上,伞也已经顺便还了回来。 也问到了场上打篮球的一群高二男生,声称好像是看到了姜时念站在看台上,但因为撑伞看不太清脸,只知道整个人轮廓极漂亮,也不能百分百确认,后来她走到看台下面的视野死角里,他们就再没见过了。 天气不好,她戴了口罩,校园里下午活动在外面的人不多,没有更多人记忆清楚地遇上她,而当天外来人数不胜数,也做不到个个登记,看不出什么相关的端倪。 她像只是因公回到一中随意逛了一个小时,回来就发烧喝酒,不想见他。 哪怕从香港他走后,他跟她已经分开了三天。 沈延非手里捏着烟,在指间一点点碾皱烂,回到卧室连着被子拥住姜时念,只有把人实实在在困在怀里,他才能找到少许安定,不用她几个眼神动作,就把他推到悬崖边上。 他深黑睫着,盖住眼睑,不可控地想起他高考之前,害怕从此真的跟她分开,哪怕明知她怕他躲他,还是给她发信息打电话,要不管后果地跟她表白,他约她那个周末傍晚六点,在校门外鹿鸣广场见面。 他被她挂了电话,信息收不到回复,明白已经被判了死刑,依然从中午开始等,坐在同一个位置,看太从鼎盛到西斜,也在傍晚六点整的时候,亲眼见到她身边站着同班的商瑞,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拉长汇,在他对面的长街走过,扎得他血不止。 她的抗拒,是把人心脏都穿透的决绝。 沈延非箍紧姜时念,她还睡着,苍白着脸颊,蹙眉轻哼。 他覆下去亲她眉眼鼻尖,手指透出沁骨的凉。 她回去一中,一中的记忆不只有他,她是不是想起了别的人。 还是在香港那一晚,他失控地暴了太多偏狂心思和过去,其实吓到了她?她穿校服的目的,是为了试探他情,为了情趣,他却被刺成了疯子。 她那时还有.情麻痹,等冷却下来以后,她站在一中校园,实地回想从前,才发现自己还是接受不了当年的他吗? 沈延非自嘲地弯着角,敛住轻颤。 这才只是冰山一角。 如果她真的知道全部,看见他当年怎样着魔喜她,她是不是更会后悔。 后悔要他。 姜时念是中午醒的,烧退了大半,酒劲儿也消了,但身体还没力气,软得撑不起来,开口说话的嗓音也受影响,她清楚自己这样今天不可能正常上镜,只能给台长请假。 台里知道她生病的情况,无论淋雨还是醉酒,说到底节目组都有责任,台长安她,说会换替补主持人上,顺便提了一句她手上原本最重头的那档社会新闻节目,新一期的内容很受关注,让她病好后早点悉资料。 姜时念点头,又倒回上,手臂挡住眼,昨晚某些片段渐渐回笼,沈延非彻夜抱着她走在客厅里的画面,刀子一样割心。 她刚想起来,卧室门就被推开,沈延非端托盘进来,把她从上扶高一点,坐她后背撑住,揽着人俯身吻了吻,才拿过托盘上的白瓷盅:“我熬的,敢不敢喝。” 姜时念看着盅里莹白的粥,洒虾仁和碎青菜,香气扑鼻,她在他臂弯里转了转身,抱住他,闷闷点着头问:“手累吗,我这么重。” 沈延非拥着她淡笑:“你才几十斤,再抱整天也行,你老公没那么靠不住。” 姜时念抬了抬脸,他颈侧锁骨边还有七八糟的牙印,她难过得想死,又不愿意总在他面前哭,忍了忍强着,就着他手喝粥。 昨天下午,她把伞给了沈灼之后,明白他没胆子去跟他三哥说,回来路上,她在图书馆外的自动售卖机又买了把类似的,不想被发现异常,没想到偶遇英语老师淋雨,就送给她,也免得万一沈延非太细心,过后找人去问,查出什么端倪。 她嘲笑自己,骨子里还是胆怯,没有沈延非的直白和坦。 他能当面问她是否过前任,她却问不出口,因为那个人确实存在,确实被他燃烧一样地过,她害怕直面他对另一个人不顾一切的意,哪怕已经成为过去。 她怕就算沈延非已经从那段情里走出,也不能真正释怀,那个人永远扎在暗处,她装作不知道,不碰,那就是隐形的,可如果她伸手碰了,是不是触到他逆鳞,就再也回不到过去。 她害怕失去。 姜时念咽着勺子里温热的粥,手虚软,还是死死揪着沈延非间的衣服,借着生病,和以前一样贴在他口上。 她不该吃这种醋,作为后来者,嫉妒都没有足够的立场。 可那些往心肺里狠狠捅着的针,绵密尖利的酸楚锐痛,又那么清晰真实,知道自己应该若无其事,身体却想蜷起来痛哭。 沈灼作为旁观者,了解的有限,他看到的那些已经太重了,那他没看到的,还有更多。 一旦她豁开口子,就会忍不住追问,就算沈延非肯谈,那些他最年少赤诚时深别人的细节,她真的有勇气听吗,她不想失态,变成一个对丈夫的过去如鲠在喉,可怜的,连自己都厌恶的那种人。 原来占有,是这种着人不像人的心情。 最后一口粥喝完,姜时念睁开眼,拿出自己并不太过关的演技,尽力表现得寻常,想放在以前,这个时候她会让嘴就这么漉漉地去和他接吻,她也真的仰脸去吻了,却被沈延非不轻不重地扣住咽喉。 沈延非动作缓慢,品享般抚摸着她拉长的纤白颈项,微凉拇指磨过血管神经,在动脉上,随着她一下一下重重跳动。 他盯着她问:“穗穗,昨天为什么躲我。” “我没有……”姜时念唯恐自己瞒不过他,哑着嗓子,理直气壮辩解。 沈延非目光像剖人的刀刃,描摹她,眼里雾霭深郁:“你都不知道我说的是晚上参加同事聚会,还是酒后拒绝我不让碰,就这么肯定地否认?” 姜时念一边心口发颤,想着她竟然喝醉抗拒他,一边表现得不怯:“因为哪个都不会,我不让碰是因为怕冒传染给你,参加聚会是盛情难却,我跟你还有一辈子,不差这一晚。” 沈延非张开的虎口抵在她喉咙上,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一瞬有颤意贯过,他往深处轻轻了,眼睛深得无光,浓墨般翻涌,隐藏着矜雅表象下的那些不清醒病态,浅笑问:“许给我一辈子?” 姜时念被温柔扼制着,朝他点头,上他掌控,勾住他颈后拉低,身用肘弯紧紧环着,咽下心里密密麻麻的疼,带着鼻音笃定地“嗯”了一声。 她会尽全力调整自己。 让他的过去沉回海底,就当没听过没见过,就当他从始至终,只她一个。cOOjx.CoM |